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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都公司的同事接待，例牌是火锅。
席间，他不自觉地看了她几眼，尽被王青山收在眼底：施总，良辰美景，赏心乐事，是不是应该与民同乐，一醉方休？
算了，今天在座多是女士，我们四个男人，有什么好喝的。
施总的意思，是要**添香？王青山戏谑道。
成都公司的几位女士不愿意了：王总，谁不知道咱公司女人当男人用，谁是**了？喝就喝嘛，不一定谁怂呢。
施展笑道：王总惹火烧身了吧，休要招惹咱们的川妹子。
王青山无奈，假意怒道：施总有所不知，他们本来对我恭恭敬敬，一旦你施总御驾亲征，我自然相形失色，百般不是。
施展失笑：不如我启程回去？
说话间，啤酒已经分发到各人面前。王青山道：今天都不许用酒杯，直接用罐子，等下也好计数，一人十罐起。
何可晴惊呼：十罐就是三升多，相当于7支瓶装水呀。
王青山一本正经地道：数学不错！不过，水虽然喝不了，酒却没问题的，这两者完全不是一个概念，常喝酒自然会明白。再说了，我们可以延长战线，用两三个小时的时间，容量不会是问题，主要还是酒量的问题。
施展插话道，可晴是新人，需要时间接受咱们的酒文化，来日方长，今天，不如先减半？
成都公司的人即时抗议：施总，您怜香惜玉，可也得一视同仁啊。
可晴的脸疼地一下红了，连忙道：抱歉，我多多练习，还请多多关照！
施展只得由他们去。但她的酒量，他已见识，恐怕等下又得重演曾经的一幕。
果然，才喝到两三罐，可晴已面色酡然。又不肯认输，和众人推杯换盏，面无难色，喝酒如喝水一般。
施展不时拿眼睛望着王青山。后者假装不知，反而朗声道：小何我们虽不是第一次见面，吃饭却是第一次，来，干杯，欢迎加入我们战队！不会喝酒怎么做项目呢。遥想当年，施总参加甲方晚宴坚不喝酒，被称为最牛乙方。今时不同往日，来，施总一起，尽欢而散！
一时，成都公司的人你方唱罢我登场，陆续和可晴碰杯，可晴不虞有诈，只好来者不拒。
但看她的状态，眼神有些迷离，落座时似乎摇晃了一下。施展只得出手：青山，适可而止吧。
一旦叫他的名字而不是“总”，王青山便知道他是认真的了，悻悻然叫停：总公司的同志舟船劳顿，这会儿时间也差不多了，咱们改日厮杀。
众人只得罢手。
王青山亲自押车，由公司的别克gl载着他们回酒店。
以施展的待遇，本应住更高级别的酒店，部门秘书早已预定。但施展想与同事们增进交流，何况他后天就要离开，因此一切删繁就简。
看得出来，可晴极力抑制着自己，没有表现出明显的醉态，只是步履不稳，两位女同事一左一右紧紧地挽着她的手臂，将她送入房间。
自觉要避嫌，施展只是站在走道里，看着同事伏侍她躺下，把瓶装水放在她床头，方才放下心来。
去到房间，原是这栋大厦的顶层。没有开灯。拉开窗帘，下弦月正在天之南。楼下是一个人工湖，月亮照下来，但见得波光点点。
当初，施展就是因为楼前一无遮挡，才定下的这家协议酒店。
未想到今时今日，月色入怀，徒乱人心。
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看了一眼，是景怡人。
你怎会接我电话？景怡人讥诮地道，怎么样，新人如玉？
你在扯些什么？施展忍耐地道。
上次赶我走的小助理啊。人人都知道她是你的白月光。
怡人，即使是真的，我也有这个权利。我是自由身，你知道的。
景怡人尖叫道：你承认了对吗？我本来只是猜的，你居然承认？你并不在乎我的感受？为了你，我赶来成都，住你住的这栋楼，就是为了偶遇你，然后你这样回答我？
施展叹了口气：怡人，我了解你的苦心，但是，从前你爱自己更多的时候，会比较可爱。你怎么才能相信，人是会变的呢？我变得也许更冷漠，而你，变得更尖刻，不再是我的大一女生了。怡人，我们已经错过。
景怡人在电话里歇斯底里大哭，很快哭得气噎喉堵，声音比前更尖锐许多。
施展又叹了口气：怡人，你做这些，其实只是想博得我的关注。如果我还爱你，当然会心疼；但我已经不爱了，你这样折磨自己，只会令我烦躁。
景怡人果然收声，故作冷静地道：我何尝不知道，可是我控制不了自己，我也忘不掉你。
那么，读读心经吧，一切有为法，皆梦幻泡影。
你什么时候读佛经的？我从来不知道你还有这等爱好！是因为我，对吗？
施展苦笑。的确如此。在她出国以后，他只有翻阅佛经，才能让心情平静。但他又怎么能如实道来呢？徒然增加旁证，让景怡人以为他放她不下。
怡人，我累了，从前我或许不会这么做，但是，现在我得挂掉电话了。
躺在床上，在黑暗里，他只想念一个人，只想听这一个人的声音。
古人说，但见新人笑，那闻旧人哭。把这句话来比他，虽有些拟于不伦，但也多少道出实情。
已是十二点过半。她怎样了呢？
终是忍耐不住，拨通她电话。
就在几乎准备挂断的时候，电话接通了，听筒传来她昏昏沉沉的声音：施总。
可晴，你怎样？睡着了吗？吐了吗？
还好，清醒多了，只是有点恶心。施总，我刚刚有丢脸吗？
施展微笑：并没有，你一言不发，没有讲话。现在想吐吗？能不能想办法吐出来？
我试过，不行。
那你喝点水，和我聊聊天，酒精会随着说话、呼吸挥发一些，可能就没那么难受了。
那麻烦您了施总。王总和您，交情很深是吗？
我们是同济校友，他低我一届，都是建筑系的。
我们公司气氛很好啊，彼此特别友爱，周末都会期待上班呢。
那最好了可晴，我还担心你融入需要时间呢。苏一心特别交代我说，你是有点清高的姑娘。
有吗？可晴那端大笑道，其实我有一个奔放的灵魂。
果然酒还未醒。清醒时不会这么跟上司说话的吧。
上司。
这就是问题所在。她是永远不会忘记李盾的，她的学生时代，人生最美好的年华，是和对方互相交织的。但凡回首那一段岁月，但凡追忆青春，那个人就永远都在。
如同他和景怡人。在经意或不经意的回首中，总是兼有疼痛和甜蜜。鲜明的，深刻的、切肤的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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