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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九华在外的名声大概只有她觉得自己温婉大方，且对人亲切。
这会儿双方坐在对面，互相拆台气氛还是挺欢乐的。
黎九华以为。
因为她相信，只要自己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为了自己的体面只能让别人没有脸面。
“远来是客，招待不周之处还望海涵，姚公子喜欢酒还是茶呢？”
姚文玉跪坐在桌子的另一面，与南世熙相对而坐，黎九华坐在他们中间面对大门，正好对着底下舞女的台子。
**招摇之，身姿摇曳花丛，翩翩起舞百花齐放，黎九华不由得多看了身旁的姚公子一眼。
正好两目相对，同时觉出异样。
黎九华一时起了疑心，反而招待起这位体弱多病的姚公子。
姚文玉见对面的南府公子没有说话，默认了他们之间的关系，谁让她一来就撞破了奸情。
可不论是看南公子还是这位黎公子，都是又随性又自在，半点没有刚才的尴尬。
她进来时两个男子相互依偎，蓝色和绯色交织在一起，乱了人心跳，双方冷静下来之后，没有半点刚才的旖旎。
正如现在，对面的黎公子谈笑之间没有半点不自在。
“我不善酒，就茶吧。”
黎九华拿起桌上的茶壶倒了四杯，一杯放在南世熙面前，另外两杯分别放在姚公子面前，最后才把最后一杯放在自己面前。
“为何是两杯？”
黎九华看向她身后的男人，微微点头，“进门是客，在我这里不分上下。”
姚文玉眼里闪过一丝复杂，低下头的眼眸里滑过无数想法，抬头时纷纷扰扰全都不见踪影。
黎九华不想知道那是什么，也不必知道。
之后房间里只有杯子落桌以及浅浅的呼吸声，除此之外，别无其他动静。
夜晚的烟雨楼无比热闹，人来人往的人群里，有交谈生意者，也有贪图美色者。
为了花魁一掷千金者有，对楼里姑娘一见钟情者许不离不弃的也不少。
痴情人，薄情郎，总是一个接一个的出现又消失，而这种情况在楼里更是屡见不鲜。
三楼的浣花台是欣赏美景最好的地方，高楼挺立耸然其中，底下琴声悠然飘然愈远，花魁如今已经定下，正是黎九华刚才一举把红绸带丢下去的女子。
名唤月灵。
名如其名，月灵有一把好嗓子，最善唱曲，宛转悠扬不绝于耳。
只有这名字有点耳熟，让黎九华想不起在哪里听到过。
“今日请南公子过来一叙其实是为了一个人，听说吴公子随你过来游玩，不知可有幸见一面？”
“吴公子？不巧，吴公子虽然来我南府做客，但平时去哪里我们也不知，云城地方小，景色还不值得一观的，吴公子乐不思蜀，如今在哪里我也得好好找一找。”
姚文玉紧蹙眉头直直的看向南世熙，波澜不惊的眼神对上南世熙时，不由一身冷汗。
南世熙的长相是所有梦中女子都忍不住遐想的那种人，因为黎九华刚才的撩拨，此时没有平时那么端着。
多了风流少了正经，但对姚文玉来说也仅仅是看到了压迫二字。
其他的，不敢看也不敢想。
一举一动行云流水，有说不出的矜贵之感，商人再富有浑身也不该露出这样的气息，偏偏又这么巧妙的结合在一起。
眼眸抬合之间能抓住人的生死，凛凛寒风中的铁骨，这是给姚文玉的感觉。
以至于刚才想说的话在嘴里转了转，换成了另一种说法。
“都说客随主便，吴公子做事大胆，行事不拘一格，南府待客之道真是让我等大开眼界。”
“多谢夸奖。”
黎九华笑眯眯的坐在一旁，看他们你来我往，南世熙第一次在她面前露出如此神情，可谓是软硬不吃。
倒是颇具她的风格。
饭桌上的礼仪一向是她不喜欢的，所以谈生意时她更喜欢跟会说话的人聊天。
姚文玉就很有意思。
听着他们你来我往的讨论着吴白枝那个混蛋明天的去处，却不问主人自己的意见，吴白枝若是知道了，岂不是要气的吐血。
黎九华跃跃欲试，想要给他递个消息过去，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
南世熙看她坐不住还以为她不耐烦了，放下手中的杯子，直接道：“姚家先出手在先，伤了我的人就应该知道，这件事不会因为一句话就轻飘飘的揭过去，你可以直接告诉让你来的人，东西我要，人我也不会放过。”
难得见他一口气说这么长的话，黎九华赶紧又给他倒了一杯茶。
喜滋滋的看着他，她可听清楚了，南府应该在打姚家的主意要什么东西，顺便给她出气。
事情不论先后，黎九华心里美滋滋的很。
看着南世熙的眼睛都冒了光，不顾他人的注视。
南世熙见她露骨的眼神，想到了之前两人抱在一起的时候，还以为她在介意这件事。
想到打扰他们亲近的姚文玉，脸色越发冷冽如寒冬，充分表示这件事的不可谈性。
黎九华不知道南世熙在想什么，如果她知道了南世熙对她此时的欣喜表情理解为欲求不满，她想，她以后对着南世熙都会是冷冰冰的模样。
姚文玉看着对面的两人，有点看不下去，就算装的再若无其事，也被两个男人含情脉脉的对视给打败了。
她尽量不看对面伤风败俗的人，心里疯狂的吐槽，来之前也没人告诉她，南府声名在外的南世熙竟然是个断袖啊。
姚文玉咳嗽了两声：“抱歉，我身体不好，惊扰了两位。”
黎九华终于把目光分给了她一点，总算看出了一点，那就是姚公子的眼神越来越不对劲。
“身体要紧，要不要给公子请个大夫过来。”
“多谢黎公子，老毛病了不碍事的，多谢关心。”
“那就好。”
两人同样面容精致，说不出谁更好看一点，只不过黎九华再划过她与她身后的侍从时。
终于发现了哪里不对。
姚公子怕不只是个公子，身后侍从的眼神也不是看主子的眼神。
黎九华被自己的想法惊了惊，深呼一口气，又拿起茶壶各自倒了一杯放到他们面前。
不经意间说道：“姚公子身后的人进来后一直安安静静，可有需要的，若有招待不周之处，就是我们的不是了。”
姚文玉精致的面孔划过一丝厉色，抬头时又虚弱无力的样子。
“区区一个侍卫罢了，哪里值当公子的时间，黎公子看着眼熟，不知我们可见过？”
黎九华心里吐槽着，见过应该是见过，只不过是我见过你，而你没有看到我罢了。
想来是自己刚才招待人时是她先开口的，姚文玉察觉到了，倒是心思敏捷。
想着青衣送上来汉阳府城的四大家族关于姚家的秘辛，黎九华意味深长的道：“人生本过客，何必千千结，姚公子心有沟壑，何必执着，要知道物随心转，境由心生。”
姚文玉低着头看不出她在想什么，只不过骨节分明的手握的很紧就知道她没有表面这么平静。
她身后的侍卫反而担心的揽着她，一脸担心。
同时也死死的盯着他们。
半晌，姚公子面色红润，喉咙也不咳嗽了，拿起桌上的茶喝了下去。
看着黎九华的眼神却变了，是对一切的不在乎，根本不是个善茬。
“黎夫人果然名不虚传，文玉竟然不识罗酆阁阁主，真是罪过。”
南世熙面色如常，仿佛一切都在意料之中，黎九华更是言笑晏晏，仿佛一切都是戏中人。
天下事皆是庸人自扰之，他们也都不外如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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