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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子夜，哦，不——”罗楚亭微笑着说。“现在，我应该改口叫你罗子夜才对。平心而论，这一生我最不愿意让两个人知道我的真实身份。一个就是你夜兄，还有一个——”他装作漫不经心地瞄了一眼朝闻，“自然就是小医仙了。”
朝闻难以相信地看着罗楚亭，在她眼里，他虽然平日里看起来总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但****还是很讲义气的。可是，正是这样一个重情重义的人，刚才却当着她的面将淬了毒的短剑冷酷无情地刺向了皇帝。
她痛心地问：“罗楚亭，你——当真是辽国的暗探？”
罗楚亭不置可否地淡淡一笑，然后打开折扇轻摇起来。他面向子夜，慢条斯理地说：“真不愧是夜郎君。我自认行事极为小心谨慎，没想到还是被你发现了破绽。只是，”他目光直视对方，“我实在想不通，你是从什么时候起开始怀疑我的？”
子夜凝视着这位昔日的挚友，眼里满是痛心和惋惜。他知道，从自己决定揭穿罗楚亭的身份的那一刻起，他们之间的情谊就到此为止了。
“你还记得安凌自杀事件吗？”他问道。
罗楚亭点点头。
“当日，安凌被老王爷扔出去的茶杯划伤了一只臂膀以后，我留意到在他受伤的那只胳膊上有一个不太显眼的狼头刺青。这不由得让我想起了辽国的一个叫做“野狼谷”的秘密组织。以前，我曾听安乐窝的一个密探偶然提起过，在辽国，很多地方都以狼作为图腾。而这个组织的每位成员身上都有一个狼头刺青。有传闻说，野狼谷是隶属于辽国朝廷的一个专搞情报刺探和暗杀工作的组织，有点儿类似于白夜门下之索命门和职方门的职能。”
“可这也只能说明安凌是一名辽国的暗探。他身上的刺青与我有何干系？”罗楚亭不解地问。
“你说的没错。当时我的确只是对安凌的身份产生了怀疑，根本没有把这件事同你联系在一起。不过，你的一个举动却让我觉得有些奇怪。”
“什么举动？”
“我记得你在安凌表明自己是男儿身以后，突然有点儿反常地以扇击掌三下。安凌在听到你击掌的声音以后，抬起头看了你一眼，我注意到，当时他的脸色有那么一瞬间忽然变得很惨白。在那之后不久，安凌就自杀了。”
罗楚亭两手一摊，辩解道：“我击掌只是对安凌的一番论调表示赞许。这又有何奇怪之处？”
“你所言确乎有理。可若照常理推论，安凌不过是迫不得已被拆穿了男儿身的身份，实在没有必要自杀。况且，他所犯的拐卖婴孩罪还远不至于到被杀头的地步，但他却偏偏以自杀谢罪了。当然，我们也可以理解为殉情自杀。不过，当时我只是感到有点费解，并没太往心里去。直到我对你的身份真正产生怀疑以后，我才猛然想到，当时你以扇击掌三下很有可能是在向安凌传达某个暗号。从安凌之后的反应来看，那个暗号的内容应当是叫他自裁之类的。”
“哈哈哈……夜兄啊夜兄，我是当真佩服你这抽丝剥茧、推知真相的本事。”罗楚亭合上扇子说。“不错，你猜得都对。当我看见安凌的第一眼就认出，他是我大辽失联许久的一名暗探。我们一直以为他为国殉职了，却没想到，他居然男扮女装躲到王府里同世子过起了‘只羡鸳鸯不羡仙’的夫妻生活。野狼谷对于叛徒历来绝不手软，所以，我才对他打了暗号，命他自杀谢罪。”
“罗楚亭，说实话，你是我见过的最会隐藏自我的天才。不过，一个人再怎么善于伪装，也总有百密一疏的时候。”
“那么，就请夜兄不妨说说看，我的那一疏是什么？”
子夜看着他的眼睛平静地说：“你最大的破绽就是柳纤儿——”
“柳纤儿？”罗楚亭面露意外。他回想了一下，恍然大悟道：“这么说，你发现了她身上的秘密？”
子夜微微点头。“我和子煜在处理柳纤儿的尸体的时候，不小心在她的身上发现了一处刀伤。我注意到，她的右大腿内侧被人十分残忍地剜走了一大片皮肉。那伤口十分整齐，呈长形，不像是偶然为之，倒像是有人量好尺寸之后特意裁剪下来的一般。”
“原来竟是这么一回事。”朝闻喃喃自语。子夜一脸迷惑地盯着她，她解释道：“当日我看见柳纤儿的身体虽然被长绫包裹着，但她的大腿处却渗出了鲜血，心里虽然觉得奇怪，却也只当那是打斗时留下的。”
子夜接着说：“我记得，当时我们都到马车上解救被拐的孩子去了，而留在柳纤儿身边的人只有你罗楚亭。我又联想到，在桂香居的时候，你曾说过，有人出高价让你从她身上偷取一个秘密情报。我猜想，那个秘密情报很有可能就缝在柳纤儿的身上。所以，除了你，我想不出还有谁会对柳纤儿下手。”
罗楚亭轻笑一声，说：“这么说，早在那个时候，你就已经对我起了疑心？”
“不错。但那时我也仅是怀疑你接近并杀死柳纤儿的动机，并未对你的身份产生质疑。让我确定你真实身份的人是费马。”
“费马？！”罗楚亭惊讶地看着他。
“你放心，费马并不知道你是辽国暗探。”子夜解释说。“暴露你身份的人恰恰是你自己。”
“我自己？”
“你固然擅长伪装，可是，你却忘了，当一个人身处险境之际，就会不自觉地暴露出一些自己平常极力隐藏的言行举止。”
罗楚亭回想了一下，恍然大悟道：“你是说我背着费马杀出重围之时不小心暴露了自己的武功招式？”
子夜点头道：“没错。你在情急之下所展现的武艺着实令我吃了一惊。当时，你手持折扇，犹如舞动一把利剑，所到之处，招招皆是杀招。有一点我敢断定，那样狠辣诡异的招式并不属于中原武学。我曾经和一名来自辽国的江湖人士偶然切磋过武艺，他所使出的招数和你有些相似。由此，我便开始怀疑你可能在辽国生活过或者你的师父是辽国人。并且，在你身上，我感受到了一种强烈的佛挡杀佛、魔挡杀魔的可怕气势。直到那时，我才突然意识到，原来你一直都在隐藏自己的真实实力。我有些惊异，你竟然还有这样不为人知的可怖一面。于是，我开始在脑海里细细梳理起你我相识相知的经过——”
二、子夜的推理
“你发现了什么？”罗楚亭问。
子夜直视对方，目光如炬。“我发现，其实我们最初的相遇并不是偶然，而是你早就设计好的。从一开始见面时起，你就在欺骗我。”
“此话怎讲？”
“我记得你我二人的第一次见面，是在一个风清月明的深夜。那时，我刚练习轻功没多久。为了快点提高功力，我从家中偷偷溜了出来。没想到，刚练习没多久就遇见了你。”
“没错。我还记得，当时你的轻功那么差劲，居然还敢跟我比赛。”罗楚亭不由得笑出声来。
“现在仔细回想起来，当时是你先停下来跟我打招呼的。之后，也是你用激将法激我跟你比赛的。”子夜凝视着罗楚亭的眼睛，说：“你早就知道我会出现在那里，因为那个地方我几乎每晚必去。你等我出现的时候，故意使轻功从我身边经过，又特意停下来对我进行挑衅，目的就是想引起我的注意，进而与我结识。”
“哈哈哈……夜兄，你一向以心思缜密著称。难道你不觉得你刚才的那一番推理很是牵强吗？”罗楚亭用略带戏谑的语气问。
“我承认，这一切的确只是我的猜测，我确实没有实据证明这一点。”
“还有，你口口声声说我是有意接近你。那么，我的动机又是什么呢？据我所知，你当时不过是一介无名小卒，轻功又远在我之下，我为何又要设局接近你呢？难道就为了欣赏你那张还不错的脸？”
“你接近我自然不是为了欣赏我这张还不错的脸。”子夜不紧不慢地说。“你接近我只有一个目的——为了吴越国的国宝——外交图。”
“夜兄，你的想象力未免也太丰富了吧。”罗楚亭笑道。“外交图又不在你的身上，就算我接近了你又有何用？”
“我想，以你的能力不难打听到我是钱木樨的儿子。而我母亲又跟吴越国关系匪浅，你若想得知外交图的下落，就必须从她身上着手才可。但当时我母亲早已被辛识平关押了起来，辛府又防守森严，你根本无法靠近。因此，你便退而求其次，把主意打在了我的身上。不过遗憾的是，你在我身上并无所获。”
罗楚亭笑着摇了摇头，说：“夜兄，恕我直言。你未免也太高看你自己了。好，这些暂且不论。不妨说说，你还有什么其他发现。”
“你可还记得花十娘和胡冰雪？”
“当然记得。她们俩死的时候我就在现场。怎么，难道你怀疑她们的死和我有关？”
“我的确是这样想的。”子夜说。“花十娘、胡冰雪，还有柳氏姐妹，都是被人用一枚黑色棋子一击致命。黑棋书生——也就是吴致远——临死时曾亲口向我们承认，他就是杀死她们的凶手。不过，他还没来得及告诉我们详细的经过就殒命了……吴致远死后，在我心里一直盘旋着几个问题：他为何要杀死花十娘等人？是因为她们掌握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所以必须灭口吗？可他又是如何得知她们的所在？为什么他每一次都能恰到好处地出现在****？”
“你的意思是有人一直在偷偷地把我们的行踪通报给黑棋书生，而这个人很有可能就是罗楚亭？”朝闻突然问。
子夜点了点头，看着她的眼睛说：“一次两次或许是偶然，但当黑棋第三次出现的时候，就由不得我不怀疑了。于是，我又把花十娘、胡冰雪和柳氏姐妹的死亡过程细细回忆了一遍。我发现，除我以外，子煜、罗楚亭，还有朝闻你，不但知悉我们每一次的行踪，还出现在了每一次的凶案现场。所以，你们三个人都有嫌疑。不过，说实话，你们几人我谁都不愿怀疑。子煜自不必说，他是从小就跟着我出生入死的兄弟，而你罗楚亭——”他转头看向对方，“是与我相识多年的至交好友，至于朝闻，”他回过头来直视她，“你我虽然相识不久，但我很难把三起凶杀案和一个救死扶伤的大夫联系在一起。”
“既然如此，那你又为何要偏偏怀疑我呢？”罗楚亭问。
“我之所以将嫌疑人锁定在你的身上，是因为吴致远死时，你出现得太过蹊跷。当时我问你为何会出现在辛府，你说是碰巧来偷东西。这个回答看似合情合理，却经不起推敲。试想，江湖上鼎鼎有名的圣手神偷去知州大人府上偷东西并不稀奇，但奇怪的是他为何会偷到一间极为隐蔽的密室里去？这恐怕不是用巧合就能解释过去的。于是，我便开始怀疑你来辛府的真正意图……这时，我的脑海里忽然涌现出很多画面：安凌胳膊上的狼头刺青，花十娘、柳氏姐妹以及曹久胸前的黑玫瑰刺青，柳纤儿身上奇怪的伤口，你对安凌以扇击掌的样子，还有你在救费马时无意间施展出的怪异招数……我闭上眼睛，细细梳理起这些看似毫无关联的画面……最后，我终于基本理清了前因后果。安乐先生曾经对我提起过，职方门的门主嗜血狐狸轻功绝顶，这让我不禁想起了你。故此，我尝试把你当成嗜血狐狸代入到整个过程中去……”
“罗某洗耳恭听——”
“你在明面上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圣手神偷，在私底下则是宋廷职方门的门主嗜血狐狸，但其实你的真正身份是辽国安插在宋廷的一名暗探。你来大宋的主要任务应该是搜集情报，这其中就包括打听外交图的下落。但你一连打听多年却无任何收获。后来，朝廷派黑棋书生来到临安清理叛徒花十娘——”
朝闻打断他：“叛徒花十娘？难道说她也是朝廷的人？”
“严格来说，花十娘算不上朝廷的人。我记得，她死后，我们在她身上发现了一个黑色的玫瑰刺青。当时我就怀疑那应当是江湖上某个秘密组织的标记。于是，事后我找安乐窝的密探调查了一下。根据调查结果，只有一个叫‘黑玫瑰’的神秘组织的成员身上才会有那样的刺青。据说，‘黑玫瑰’组织严密、行事诡秘，做着诸如人口略卖等见不得人的勾当。不仅如此，它还背靠朝廷，与之利益进行利益上的勾结。甚至还有传言说，它就是朝廷专门在民间设立的一个秘密组织，目的就是为了通过一些见不得光的生意筹集战争经费。我猜，花十娘应当是这个组织的头目之一，由于其利欲熏心，故意瞒报了大量的交易所得，这才引起了朝廷的不满。所以，朝廷才派了吴致远来处理此事。”
“这么说来，致远哥第一次杀花十娘的时候应该是早就埋伏好的，他并不知道我们会出现在那里？”
“应该是这样。”子夜回答。
三、最深不可测是人心
子夜凝视着罗楚亭，继续说：“你来大宋潜伏多年，却一无所获。想必你的头领早就对你心生不满。因此，为了获取他们的信任，你迫切地需要立一件大功。一直以来，宋辽之间摩擦不断，战争频发。而宋之所以有跟辽国开战的底气，主要依赖于巨额的军费开支。你是职方门的门主，自然不难查出这些军费的主要来源。你调查得知，以‘黑玫瑰’为首的人口略卖组织就是其中一个重要的收益来源，并且，他们的强大依托于一个个组织周密的联络点，这些联络点又组成了一个庞大的联络网。你想，只要你能拿到‘黑玫瑰’的联络网点图，就能设法逐一摧毁他们的联络点，如此一来，大宋的军费将会大大减少，一旦军费不足，大宋势必无法与辽国开战。所以，在见到黑棋书生的那一刻，你的心里开始酝酿着一个计划……”
“你通过打探得知，吴致远来临安不光是为了清理花十娘，更是为了伺机找辛识平报仇。于是，你在私下约见了他，并和他达成了约定：你帮助他报仇，他则助你得到联络图。吴致远帮你查出柳纤儿正是掌握联络图的关键人物。所以，当我和子煜因为调查胡老三的行踪而去找柳纤儿的时候，才会碰巧看见你和她在一起。而且，也正是由于你的通风报信，吴致远才会出现在柳氏姐妹死亡的现场。只不过，令你想不到的是，就在你即将问出联络图的紧要关头，吴致远却突然反悔，一举射杀了柳氏姐妹。我猜，这大概是因为吴致远担心朝廷会追查此事，进而牵连到自己，所以才决定中途变卦的。不过，你还是凭借曹久等人留下的线索在柳纤儿的身上成功找到了联络图。这也就合理地解释了为什么之前会有人利用‘救子观音’的名号在短短一月之间一锅端掉全国的许多人口略卖的窝点。原因无他，一切都是你的手笔。”
“精彩！实在是精彩！”罗楚亭鼓掌说。“不过，我还得请教你——该如何解释胡冰雪的死？”
“一开始我也想不通这一点。不过，在吴致远与朝闻相认的那一刻，这个中缘由便立马显现了。”说着他看向朝闻，“据我猜测，吴致远一定是在杀花十娘的过程中偶然认出你就是林秀。此后，他便一直在暗中观察你，并时刻留意着你的举动。后来，在调查阿慧被杀一案时，胡冰雪出于嫉妒袭击了你，虽然你毫发无伤，但是对你用情至深的吴致远还是怒不可遏，于是忍不住出手杀死了她。”
罗楚亭轻摇折扇，表情耐人寻味。他沉默了片刻，收起玩世不恭的语气说道：“这倒还算是比较合理的解释。”
子夜的脸上闪过一丝失望。他多么希望自己的猜测都是错的。可是，罗楚亭的表情已经不言自明了。
“这么说，你承认我说的都是对的？”
“夜兄，事到如今，我也不怕告诉你真相。你说的没错，我的确是有意接近于你。不过，有一点你却说错了。我接近你也不全是为了外交图。”他的目光在辛识平的身上停留了片刻，又立马移开。
“难道说，”子夜有些惊讶“你接近我也是为了监视辛识平？”
罗楚亭不由得露出了欣赏的神色。“你果然聪明。刚才你也看到了，皇帝老儿最爱猜忌，而辛识平不仅手握大权，私底下还是索命门的门主簪花娘子，可谓黑白通吃，手眼通天。于是，老东西就派我来到临安，在暗中监视辛识平的一举一动。”
“你说什么？！皇上他——也派了你去监视辛识平？”胡庆忽然睁开眼睛问道。
罗楚亭不屑地说：“鬼面罗刹，你是不是一直都以为皇帝老儿最信任的人是你？实话告诉你，在他心底，连亲儿子都不信任，更何况是你！”
胡庆难以置信地看了看还躺在地上昏睡的皇帝，不禁升起一种虚无之感，只觉得老话说的太对：伴君如伴虎。皇帝的心真的是难以揣测。他深吸一口气，然后无奈地闭上了眼睛，似乎决定不再理会这里发生的一切。
罗楚亭面露不悦。“夜兄，拜托你不要用那般异样的眼神盯着我看……这样会让我觉得自己是一个怪物。我是欺骗了你，但你也该承认，我的确也帮过你不少忙吧。”
子夜真诚地看着他的眼睛，说：“罗楚亭，说实话，你我二人，相识于少年之时，又共同经历了很多生死别离的时刻，我实在难以将你同辽国的暗探联系到一起。可是——我越回忆，就越发现你身上存有许多问题。其实，我早该发现这一点的。只是，我一直都把你当成是肝胆相照的好兄弟，从内心深处根本不愿意相信你有问题，所以，才没有把怀疑的目光转移到你的身上。”
罗楚亭半开玩笑地说：“那我是不是该谢谢你对我的信任？或者，我该对你说声‘对不起’，是我辜负了你的信任？”
“无论你说‘谢谢’或‘抱歉’，都已于事无补。我们之间的友情是回不去了。”子夜神色惨淡地说。“刚才我之所以那样注视着你，只是因为你让我突然想到，这世间最深不可测的、最难以琢磨的其实是人心。现在我终于明白你对我说过的一句话了……”
“什么话？”
“你说：‘没有人能完全了解另一个人。’罗楚亭，以前我总觉得，在你身上笼罩着一层浓浓的雾，让人看不透。今天我总算对你又多了一点了解。可是，我想，就像你说的，我仍旧无法完全了解你。”
“我罗楚亭不需要别人了解我。你也不例外。”他的眼神突然变得犀利，语气也变得冰冷如冬。
“你知道吗？此时此刻，我在你的眼睛里看到了两个字——仇恨。”子夜同情地看着他。“我想，以你的性子，功名利禄应不是你所求，唯一的可能便是复仇……家父临终前，曾经对我说，仇恨只会让人变得不幸。我现在懂了，他说的是对的。所以——”
“你不要说了！”罗楚亭打断了他的话。“不要用那样同情的眼神看着我！也不要自以为是地来教导我！”他面色苍白，指着子夜的鼻子吼道：“你以为你是谁？！你不过是被我利用过的一个傻子！”
“如果骂我能让你心里痛快一些，那么我欣然接受你的谩骂——”子夜轻声说。
【作者题外话】：下一章节预告:原来罗楚亭子所以要杀死皇帝,都是为了复仇。原来他也曾有一个悲惨的童年。良心未泯的他终于决定放子夜和朝闻一条生路。可是,罗楚亭真的会就此罢手吗?敬请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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