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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默的话音落了好久，玄觞才张了张嘴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正因为你是我的亲生父亲，所以我太了解你了。”
“我了解你的野心，了解你从不甘于只做永夜城的大臣，不愿做叶氏一族的附庸……”
说到这里，玄觞突然笑了笑，“爹，我跟你一样……只是我认为，想要攀登到最高处，不用非得使用下作卑鄙的手段。”
玄默看着儿子眼睛里的冰冷，一时间背后升起一阵阵的寒气，他附和的笑了笑：“当然！这是当然的……”
“所以，爹……”玄觞微微一顿，继续说道：“永远不要让我知道，你对叶烟烟做什么。”
不知为什么，对于玄默来说，今天的儿子无比的陌生。
他赶紧忙不迭的应和道：“我知道，我知道……”
月黑风高的时候，一个在月光下显得魁梧诡异的身影穿过凡妖两界的结界，径自来到凡界的西南沼泽地。
“玄默，是你么？”
一个清冷的女声凛然响起，让原本就紧张的玄默心颤了一下。
“小点声！生怕别人不知道我与你偷偷会面啊？”
女人听见玄默的这句话，不禁冷笑一声：“怎么，怕了？”
“十七年前与我花前月下，对我甜言蜜语的时候，你怎么没有半点的畏惧？”
“够了！”玄默打断她的话，“与你暗自结盟的事，我儿子似乎已有所察觉了，前几日他质问我叶君唯受伤的事是否与我有关……”
“那你是怎么说的？”
“我还能怎么说？”玄默冷冷的盯着她，“我不想让我妻儿发现我与你暗自勾结的事，所以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我希望你不要频繁的约我会面！”
听着玄默语气里的决绝，女人的心像是跌入了冰窖。她回想起了十七年前他们相恋的那段时间，像是生命中最美好的回忆。
可是，那一切也不过是眼前这个男人的温柔陷阱罢了……
想到这里，女人不禁握紧了拳头，有些尖锐的指甲，陷入了手心里的皮肉。
直到她感觉手心里有一股潮热，这才堪堪摊开了手掌。
“呵……”她凄凄笑了一声，像是悲戚又像是在自嘲，“玄默，你既然如此在意你的妻子和儿子，当初又为何骗我，说会爱我一辈子？”
玄默看着她眼里的泛起的泪光，心上顿时升起一阵愧疚，“沁怡，对不起……”
“对不起？你以为一句对不起就能弥补我了吗？”
“你那么在乎你的妻子和儿子，怕自己的形象在他们的心里颠覆。那么，你有在乎过我跟灵儿的感受吗？”
“在灵儿很小的时候，她常常问我，为什么别的孩子有爹爹，她为什么没有……”
蔚沁怡说到这里，玄默的愧疚更深了，“对不起，对不起……”
他除了对不起，真的就找不到更合适的话语了。
“我不要你的对不起！”蔚沁怡嗜着眼里的泪水突然怒火中烧，“我只想知道，你从头到尾，究竟有没有爱过我？！”
听见蔚沁怡这么问，玄默如鲠在喉，他的大脑像是被凝固了，从前的种种都顿时变为空白一片。他想说点什么，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看着蔚沁怡这张不再年轻的容颜，一阵心痛涌上心头，“沁怡，我对你，是用过心的……”
玄默的这句话，使得蔚沁怡有片刻的欣慰，她吸了吸鼻子，抬起手轻轻的擦干了眼角的泪水。
她整理好情绪，哑着嗓子说道：“我已经跟皇帝提了和亲之事，我这边会督促他尽快实施的。”
“这样，凡界就会通过晴城公主知道叶君唯重伤不起从而采取再次攻打妖界，你也可以不用背上背叛妖界的骂名了。”
玄默点点头，“好，我知道了。关于和亲的事，我也会尽快跟绿芜提起的，你那边别出什么纰漏就行。”说罢，转身就要离开。
蔚沁怡见他要走，突然快步追上他，从身后紧紧的抱住了他，“你就这样走了么？我们那么久没见了，你都没有什么话想要对我说吗？”
玄默的背影僵直，然后缓缓地将蔚沁怡的手臂一点一点的松开，“沁怡，现在还不是时候……”
“什么时候才是时候！”
“沁怡，再等等……”
“再等等，再等等，再等等！”蔚沁怡再次提高自己的声线，“这十七年来，我不是在听你说对不起，就是再等等！”
“玄默，我是人类，我没有那么多时间听你说对不起，也没有那么多的时间等！”
玄默转过身去安抚她，“我知道，沁怡。等到我们的计划成功了，我会想办法让你与我一样……”
“一样什么？”蔚沁怡问。
“拥有一样的千年万年的寿命……”他轻轻的抚摸了一下蔚沁怡的一根白发，“所以，沁怡，你在等我一下。”
看着他眼底的澄澈，蔚沁怡终于心软，“好，那就依你所说的，我会耐心的。”
是的，她已经等了十七年了，女儿蔚灵薇也年芳十七了，再等等又何妨呢？
等到计划成功，他们一家三口就能像寻常人家一样了，不是么？
在玄默的背影将要没入黑暗的时候，蔚沁怡再次叫住他，“玄默，假如我与你一样同为妖类，你会与我在一起吗？”
“会。”
玄默立在月光与黑暗大地的交界处背影笔直，他侧过头来，蔚沁怡刚好可以看到他明朗的轮廓。
她有片刻的恍然，仿佛一瞬间回到了十八年前的那一个微风和煦的夜晚，他也是这样挺拔的站在月光下，随着梧桐树的沙沙声，安静地在湖边吹着箫。
一阵微风拂过，他黑色的衣袂随风浮动，让她觉得自己遇见了一位仙君。
“你，是谁？”她轻盈的靠近，好奇的问道，“你是神仙么？”
他垂下手中的竹箫回过头来，扬起了一个她看不真切的笑容，“我可不是什么神仙，我是一个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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