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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征睁开眼，在殿内扫了一圈，将各人的表情收入眼中，才看向回禀的孙安
赵征开口：“脏东西？什么脏东西？”
领头的太医低声回话：“回禀陛下，臣等在戏台子上残留的烟雾粉末里发现了夹竹桃的粉末...”
赵征：“夹竹桃？此物对人有害？”
太医埋头长叹：“夹竹桃此物全株具有剧毒，常人误食或误触都会对身体造成极大损害，对怀了身子的妇人更是轻易见不得，那烟雾中粉末分量极大，一出戏听下来少则一个时辰，多则接近两个时辰，如此长时间高剂量的接触下来，陈嫔娘娘如今不仅保不住孩子，自己的身子已亏损十分严重，日后只怕是再难有孕了......”
医者仁心，太医对那下手之人这般狠毒不留余地的狠厉手法内心十分难忍，此刻语气即惶恐又心累。
太医话音落完，殿内又是一片寂静，娴妃此刻浑然没有意识到危险来临，听到太医说陈嫔不会再有身孕，眼里又闪过一丝幸灾乐祸。，活该那个贱人，这就是张狂的下场！
其他妃嫔心里和娴妃想的差不多，总归不会出现替陈嫔惋惜心痛的情绪，有其他的，也无非是借着陈嫔的遭遇警醒一下自己，对后宫吃人的一面有了更深刻的认识罢了。
赵征沉默了半晌，看向了柳贵妃：“记得这戏班子，是爱妃你推荐安排的......”
柳贵妃惶恐：“妾断无如此狠毒害人的心思，陛下明鉴！”
柳贵妃说跪就跪，对上皇帝深不可测的眼神，脸上白了又白，她安排这戏班子都是手底下人找的京城信得过的知名班底，常去王侯之家演出的熟面孔，料想应该信得过，而且进宫时可是经过层层查验的，怎么还会出这般纰漏？
到底是谁要这般害她？这殿里面坐着的这么些妃嫔，到底是有这般谋划，害了陈嫔还想让她来背锅不成？
柳贵妃心下疯狂猜测，视线在殿内扫了好几圈，猜测着可能的人选。赵征盯着他看了半晌，最终开口
“爱妃先起来...”
没说信与不信，柳贵妃心凉了半截，木然起身坐到了位置上，心里忐忑不安。赵征没再看她，转而继续问起了殿内的孙安
“还查出了什么？”
孙安答：“臣在内殿审问了那群伶人，据同组其余人供述，除去二人是新来的帮工之外，具是身份明确造册登户的戏子，那二人身份可疑且正好负责准备演出的行当，臣恐二人与此事有牵连，已将人控制住了...”
赵征：“既如此，把人压倒大理寺去吧，其余人也不要轻易放过，事情查清楚前一个人也别放过！”
孙安领了命，带着人下去了，内殿押着的伶人们发出了求饶的声音，此起彼伏，间歇间还有女子细微的哭喊声，但很快就消散了，大殿内又凉了不少，众人不同程度的搓了搓手臂，宿宛拢了拢身上赵征亲手系上的披风，遥遥和那人对视了一瞬，移开视线的下一瞬二人嘴角都泛起了细不可见的微笑，但下一瞬就找寻不见了
随后，钱有为带着人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一位太医和几个宫人，不止宿宛，殿内其他人都认出了那是陈嫔身边伺候的近身宫女白露，白露眼眶红肿，俨然哭过了，身后被两个内侍押着的那个小宫女脸色惨白，垂着头不敢抬眼。
赵征看了一眼，语气厌烦又冰冷：“又查到了什么？”
钱有为站出来回话：“陛下，太医在这壶酒里头也查到了夹竹桃的成分...”他招了招手，让人把酒呈上来，跟着来的太医上前接着说道：“启禀陛下，臣在内殿查探膳食时探到这壶酒里似乎被人添了夹竹桃的汁液，此物剧毒，剂量虽少，但对孕妇而言沾上半滴已是十分凶险了......”
赵征冷哧：“又是此物！”
“况且，”太医顿了顿，顶着赵征凝滞的视线还是硬着头皮说了出来：“况且怀了身子的人本来就不能沾酒...”
钱有为接过话头：“陈嫔身边伺候的白露说陈嫔娘娘心系皇嗣，见到桌上有酒时就心生警惕，并未沾酒...奴才已经将奉酒的丫鬟押了上来，至于其余有关人员现下皆扣在殿外听后陛下处置......”
赵征发怒：“她不喝防不住有人暗害她喝，一会儿戏班子一会儿时毒酒，朕倒是不知道这宫里何时出了这等聪明人物，为了谋害朕的皇子算计的这般环环相扣！”
赵征逼问：“那宫女何在，可有招出什么来？”
钱有为让人把宫女压了上来，那宫女狠狠磕在地上，语气惶恐：“陛下明鉴，奴婢只是按照吩咐做事，奴婢什么也不知情的!”
赵征：“你听得何人的吩咐？谁让你把酒端到了陈嫔桌上？”
那宫女被赵征冷冰冰的语气吓得一哆嗦，头埋得更低，声音颤抖：“是...是银霜姑娘安排奴婢奉酒的，奴婢只是听银霜姑娘的安排做事，其余的奴婢就什么都不知道...”
“贱婢休得胡说！”银霜眼皮直跳，连忙站出声来斥责，随后面向皇帝跪下，语气稍稍发慌：“陛下明鉴，奴婢断然不曾如此安排，我们娘娘念及陈嫔有了身孕，对于陈嫔娘娘的吃食再谨慎不过，断然不会出这般纰漏，此番显然是有人要陷害我们娘娘啊！陛下！”
手里的串珠狠狠摔在桌上，赵征捏了捏眉心，瞪向了一边早已经摇摇欲坠的柳贵妃
赵征问责：“贵妃你来说！缘何陈嫔她一个坏了身子的人，桌上竟有人奉了酒？还有人往里头下了药？如此安排是巴不得陈嫔出事不成？”
柳贵妃吓到失声：“陛下——”她疾呼出声，对上赵征怒极气极的神情，吓得一哆嗦，连忙分辨：“妾怎会如此算计？妾就算真有害人之心，也断不会在今日这般场合下手，把把柄堪堪送到他人手上啊！陛下！”
淑妃大着胆子嘀咕，虽然说声音小，但恰恰好够殿内所有人听到：“富贵险中求，谁知道贵妃心里是怎么想的...”
这个贱人，竟这般落井下石！
柳贵妃简直恨毒了火上浇油的淑妃，怒斥：“淑妃可不要信口雌黄污蔑本宫，口口声声说本宫富贵险中求，难道你就全然清白不成？如今这般这殿内的各位妹妹没一个躲得了嫌疑！”
柳贵妃转而看向赵征：“陛下，此般宴会虽是妾主办，但人来人往上上下下那么多的人都曾与膳食有过接触，其中或许混了些旁人安排的心思恶毒的也说不一定，妾自知有治下不严之责，但断断不敢犯下谋害皇嗣此等重罪！”
她此刻恢复了些许理智，视线在殿内转了一圈：“淑妃，熙嫔和陈嫔离得最近，娴妃素来和陈嫔有嫌隙，惠嫔宫里的人前几日还与陈嫔宫里的人起过争执...”
手指了一圈，柳贵妃数着与陈嫔有接触的妃嫔，话锋一转：“如此情况下，这几位妹妹都有不少嫌疑，还望陛下能细细查探，断不可委屈了大家姐妹，也断然不能让那背后之人逍遥法外！”
本宫不好过，你们也别想好过！柳贵妃恢复理智，心里冷哼，她嫌疑大，但这殿里坐着的其他人也别想逃过，一个个想看她的笑话，也得看有没有这个本事能把自己摘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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