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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一墙之隔的厨房内，艾小橙闻言不由得就弯起了唇角。
心里甜甜的，像是囤起了一堆蜜糖。
今天的时郁白很不一样，这张嘴吐出来的每一个字似乎都裹了糖浆。
彼端。
菡菡还是眼也不眨的盯着时郁白，这是八年来，她见过的气场最不寻常的人。
小小年纪，脑海中还没有过多的辞藻。
她只觉想到了两个字，干净！
纤尘不染的那种干净！
以往的日子里，她见过的每一个男人，大的，小的，身上无一不带着一种混合了泥土的油腻感。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父亲的圈子里，即便是腰缠万贯的那些人，无一不大腹便便，一笑一口黄牙，像是童话剧里，女巫的手下的恶毒油棍。
而那些男孩子，从小染了父辈习气，即便是身上穿了上千块的衣服，却依旧喜欢缩着脖子，在油桶旁玩泥巴……
来到苏城，一切都不一样，整个城市干净的让她慌张。
而在这个城市里，陡然见到时郁白，纵使小小年纪，她依然体味到了四个字：惊为天人！
一双漂亮的墨玉眼睛，里面像是汇聚了漩涡，恨不得就这样一直一直盯着眼前这个年轻蜀黍，仿佛就能治愈一切。
迎上菡菡痴痴的小眼神，时郁白不免就弯起了唇角。
这一笑，仿佛烟火升空，在菡菡的眼眸里点燃了细碎的星光。
瞧着孩子也算有缘，时郁白不免就细致的打量起她来。
“你几岁了？”
“十岁……”菡菡声音怯怯的，迎上时郁白的眼睛的时候，忽然改了口，“其实……是八岁。”
“到底几岁？”时郁白问。
“八岁，但是爸爸说，别人问起的时候就说十岁！”菡菡稚嫩的说。
“为什么？”时郁白。
“多说两岁有好处。”菡菡歪着脑袋。
“……”时郁白挑眉，明显不解。
“我爸爸跟我说的。”菡菡倒是一本正经给时郁白解释起来，“他说，早两岁就可以早两年结婚，他就能早点把我嫁出去，早赚彩礼钱……”
什么？
时郁白失笑，难不成养女儿就是为了赚彩礼钱？
这还是亲生女儿，不难想象艾小橙童年的那段时光在这个家庭里遭受过怎样的待遇。
可她对小时候的事情只字不提，也没有什么抱怨。
时郁白下意思看向里屋，看着艾小橙忙碌的身影，心里酸甜参半。
“蜀黍，我告诉了你一个秘密，你也要告诉我一个哦！”菡菡盯着时郁白，一本正经的说，“我爸爸还说，一样换一样，不能做赔本的买卖！”
时郁白闻言，不免挑了挑眉。
果然，父母是孩子的第一任老师，小女孩不过简单说了两句话，就已证明她父亲的言辞说教之间有多市侩。
“我的秘密？”时郁白淡淡一笑，我的秘密太多，每一个都有你这个年纪承受不起的重量。
“想不起来吗？”菡菡忽闪着大眼睛，“那我帮你选一个好不好？”
时郁白一乐，点头。
“你为什么要戴着口罩?”
小女孩的好奇心还挺强的，时郁白反问，“那平常，你身边的人都为什么戴口罩？”
“生病？羞于见人？”菡菡瞅着时郁白，“我爸爸常说，没脸见人的人才会遮遮掩掩。”
“……”
“不过我猜你一定不是。”小女孩倒是很会安慰人，怕惹的时郁白着恼，赶紧辩解，“你应该是生病了，对不对？”
时郁白笑而不语，并不急着回答问题，目光扫过菡菡手中攥着的手机。
因为不安，菡菡习惯性的那手指按手机的开关键，屏幕一亮一暗之间，有一张照片就在不停的回闪。
“菡菡，你的手机能让我看看吗？”
“这个吗？”
“这张照片……”
“这个照片是在我们老家附近拍的，我们从漂亮房子里搬出来之后就回到了这里，虽然很脏很乱，但是妈妈说，收拾一下的话，还是会跟以前一样漂亮的……”
小女孩见时郁白对照片感兴趣，一时间像是找到了优越感，赶紧拉着他坐进沙发，准备给他“科普”。
“开饭了~”
里屋的艾小橙一连喊了两声，均是无人回应，她就摘了围裙走了出来。
远远的，见时郁白跟菡菡窝在一张小沙发里，两人说说笑笑，气氛好不融洽。
艾小橙远远的这么看着，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欣慰感。
“你们两个在聊什么呢？聊的这么入神？喊你们吃饭都听不见了。”艾小橙笑的走上前来。
时郁白闻言抬头看向艾小橙的时候，唇角弯起，眉眼之间满是笑意：“来的正好，让你看样东西。”
收着，时郁白将手中手机递到了艾小橙面前。
“这不是……”
艾小橙看到手机屏幕的上的那张照片明显一怔！
这不是童年时候家附近不远处的那条小巷吗？
这条小巷可是连排房里所有孩子的童年，在里面疯，在里面闹，在里面撒泼，在里面哭……
时隔多年，如今在看到这张照片，扑面而来熟悉感呼之欲出，艾小橙一下子穿越到了旧时光里，几遍是那些年月不够安逸，舒服，甚至每每想起来都汇满酸楚。
可毕竟那段时光独一无二，不可倒退，不可置换，成为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现在回忆起来，还是百感交集。
艾小橙矮身下蹲，伸手接过了手机，喃喃道：“十多年了，怎么会一点变化都没有呢？”
“妈妈说，这个地方原本是用来建新厂房的，我们搬走之后就被圈了起来，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厂房没建成，就闲置了，后来我们回去，还是老样子。”菡菡解释，“妈妈还说，姐姐小的时候常常在这里玩……”
“是啊……”艾小橙弯起了唇角，伸手摸了摸菡菡的毛茸茸的小脑袋，“我跟你这么大的时候啊，没什么玩具，跟大排房里的小伙伴在这个封闭胡同里，玩泥巴，玩石子，踢毽子……现在想想还是会很开心呢！”
“除了平常玩耍，你对这个地方还有没有什么其他深刻的印象？”一旁的时郁白凝视着艾小橙，眼眸里多了期许。
艾小橙并没有留意到这些细枝末节，一边盯着照片，一边疑惑的摇头：“深刻印象？什么意思？”
时郁白眼眸微垂，心里不由的暗暗叹息，看来，对于多年前的相遇，艾小橙好像并没有什么印象。
“这里……”时郁白特地点了点照片上的一个垃圾池。
艾小橙，那年冬日的相遇，你伏身时候的嫣然一笑，温暖了我半生。
难道，你真的一点都不记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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