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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到底是怎么了？
很长一段时间里，她脑袋里都是一片狂轰乱炸的景象。
她扭头看向祝戈，眼眸颤动，神情复杂。
小乐哥哥……
好熟悉的名字，只要一想到，心里就莫名的会拧一下，酸楚的厉害。
可他究竟长什么模样，艾小橙怎么想都想不起来，她很沮丧。
祝戈见艾小橙迎上自己的时候，眼眸里已经噙满了泪光，他也跟着心酸了一下。
他问：“小板栗，你还记着我什么喊你这个绰号吗？”
艾小橙摇了摇头。
她不记得，而且一点印象都没有。
祝戈：“因为从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就穿了一件褐色的衣服，后来很长时间里我发现你一直都在穿这个颜色的衣服，刚开始的时候，我一直以为是你喜欢……”
他忽然苦涩笑了起来：“当时我还在好奇，怎么会有小女孩喜欢这样的颜色？”
祝戈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消失：“后来我才知道，不是你喜欢穿，而是每次发放新衣服，你永远都是怯生生站着，有些孩子蜂拥着去抢自己喜欢的颜色，可你目光闪躲，不敢争抢。原本因为个子矮的原因你在队伍最前面，可最后你就会被拥挤到了最后面的角落里。”
祝戈想起以前在平普孤儿院里的往事，心酸不已。
他看着艾小橙，艾小橙目光闪烁漂浮，没有着力点，看上去好像还是什么都没想起来的样子。
“其实你并不是喜欢褐色，因为你没有选择。”
祝戈回忆起之前的点点滴滴，眉眼里再也没有了嬉笑，眼神里而是多了一种化不开的温柔。
艾小橙迎上祝戈此时的眼神，有一瞬间，忽然觉得对了一种恍惚的熟络感。
不知道是心理作祟产生的联想，还是真的记忆深处就蛰伏着这么一双眼睛……
她忍不住好奇的问：“然后呢？”
祝戈见艾小橙肯主动提问，神色灿然：“后来，我就一直留意你，然后时长就会发现在院子的角落里的一个小秋千上挂着一个小女孩。”
“她瘦瘦的，矮矮的，穿着一个褐色宽大的体恤衫……看着像是风一吹就会倒的样子，可是呢，平衡能力特别好。我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反正最常见的一副画面就是，她双腿盘着挂在狭窄的秋千板子上，双手揪着绳索。”
“我常常一出门就会看到她的背影，她弓着背的样子还真像是一颗板栗。”
“后来，我跟她接触的久了，发现她表面乖巧，但是骨子里还挺执拗的。”
祝戈耸肩：“就像生板栗里面的心儿，硬的能崩掉人的牙齿。可我知道那都是表象，因为小小的你在试着开始适应这个残酷的世界，你最先学到的，不是那些大孩子的霸道，因为你的确也没什么霸道的势力。”
艾小橙：“……”
这话倒是真的，有限的记忆中，她依稀记得自己在孤儿院日子并不好过。
如果好过的话，她也不会再听到有人愿意收养自己的时候，乐的连着好几天都没能睡着觉。
她看着祝戈，示意他说下去。
祝戈就继续说道：“小孩子模仿能力很强，或许生存本能你只模仿到了一些大孩子的冷漠。当时我年纪也还小，并不知道你的心理状况是什么样的，后来我常常回忆起这件事的时候，我就想明白了很多，或许，你冷漠可能是因为想要跟他们保持距离……”
他扭头看向艾小橙：“那不是你的本心，你之所以会变成那个样子，是因为你知道这样的疏离，他们施加在你身上的拳脚就会少一些，他们欺负你的机会也就少一些。对吗？”
艾小橙眸子里的泪光莹莹而动。
她盯着祝戈老长时间，没说话。
他该不会是自己肚子里的蛔虫吧？
的确，在幼小时候的记忆存储区里，自己的确就是这样的。
艾小橙自己也清楚的记得，她变得不合群，闪躲，紧张，害怕。
目的就是在逃避一些自己无利用对的攻击……
连这样细微到内心深处的东西，祝戈都能察觉到……
这可不是什么查资料就能查到的事情，如果不是亲眼目睹，没有人会留意这些，更何况是她这样一个被遗弃，毫不起眼的人。
祝戈：“后来，每当我看到你一个人孤零零坐在夕阳下的秋千上，我都会喊你吃饭。我原本以为你性格孤僻的跟个硬板栗似的不会理我，没想到我一喊，你就转过身来……”
“那个那表情我现在还记得一些，你小小的脸颊上满是惊愕，左顾右盼了许久，你问问‘你是在喊我吗？’我点头，说，再不来饭都没了！然后，你利索的舒展了小腿，翻身下了秋千，朝着我一路小跑了过来。你一边跑，一边笑，那个灿烂的笑容，我至今记得。”
祝戈看向艾小橙：“后来我才知道，你表现上看上去呆呆的，冷冷的。可只要有人愿意给一点点温暖跟关心，你的内里就会变得柔软，就跟加热过后炒熟的板栗一样，柔糯香甜。”
“我刚开始喊你小板栗，多少有点小小的讽刺意味在里面。后来我慢慢的喜欢上了这个名字，再后来慢慢的喜欢上了拥有这个绰号的小女孩。”
祝戈看向艾小橙：“大概每个男人的保护欲都是写在基因里的。那个时候小小的我，心里就只有一个念头。我要保护小板栗，我要让她抢到漂亮衣服；我要让她有热饭吃；如果生病了，还能第一时间去看医生……”
祝戈说到这里，抬头看向艾小橙。
幼小的年纪里，那样的守护，那样的感情基于人性本善，纯粹到不带一丝杂质。
正是因为在以后成长的岁月里见过了人，经过了太多是非，知道功利的厉害，才最是怀念儿时一尘不染的纯粹。
人人都是会说一个好听的词儿，不忘初心。
初心有多种。
看对于祝戈来说，守护那个喜欢对着他笑的小板栗，就是他的初心。
“小板栗，不知道你还记得不记得，我跟你说过一句话。”
祝戈看着艾小橙，在开口的时候，忽然眼眸里抑制不住就灌满了泪光：“我说，只要我在一天，我就会护着你一天，如果将来有人来收养我，我一定也会带着你。我给了你希望，可我去失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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