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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连两天，时郁白滴水未进。
几乎也没怎么合过眼。
艾小橙瞧着心疼，劝了又劝，这才好不容易把时郁白劝到了桌前。
好歹喝口汤。
要不然，这样下去人是会垮掉的。
时郁白刚刚摸了汤匙，汤还没到嘴边，电话就响了起来。
“你先喝点汤，我来帮你接电话。”
艾小橙生怕一个电话又把时郁白的食欲给打消了，赶紧摸过了手机。
时郁白不放心：“还是我来。”
艾小橙：“我帮你接，开免提好不好？你就先吃点东西。”
时郁白不好拒了艾小橙心意，点了点头。
可艾小橙怎么也没想到，电话接通之后，传来的居然是这样的噩耗！
艾小橙听到权桂娴离世的时候，瞬间一僵硬，全身的血液好像也开始一点点凝固。
手机仿佛有千斤重，艾小橙接不住，当啷一声，就坠落到了餐桌上。
权桂娴，死了！
这……这怎么可能？
艾小橙滚了滚喉咙，喉见却像是吞了刀片。
她下意识转头看向时郁白。
这两天，他抛下一切只为给自己的母亲争取机会。
眼看就能取保候审，他也终于能缓一口气息。
可偏偏就是在这个时候，忽然传来了这样的噩耗……他怎么能受得了这样的打击？
艾小橙泪眼婆娑的看向时郁白，生怕他会失控。
可恰恰相反，出乎意料的是，时郁白异常的平静。
他低着头，汤匙就在嘴边。
这样的动作维持了很久很久。
就好像是一座石化的雕像一样。
半晌，时郁白缓缓将汤送到了唇边，开口，吞了下去。
艾小橙咬着唇，不敢出声。
她怔怔的盯着时郁白，他的手在微微颤抖。
悲痛到了极点，人是没有眼泪的。
因为不相信，所以才会拼尽全力自我麻醉，去说服自己：
一切都是假的！
一切都不可信！
所以，根本也不需要悲伤！
时郁白恰恰就是如此。
他一口汤接着一口汤往嘴巴里送，自始始终没有只字片语。
“郁白……”
艾小橙再也瞧不下去，上前一步，一把抱住了时郁白的手掌：“郁白，你说句话，你哭出来都可以，你不要这样……”
时郁白真的就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缓缓抬起头来。
他的眼神一片木然，好像整个人的灵魂都已经被抽走了一样。
艾小橙看到时郁白的神情，眼泪刷的一下子就滚了下来。
她理解他此时的感受。
因为在不久之前，她跟他一样经历过同样的悲痛。
养母屈秀湘死于大火，措不及防。
她从医护人员那里确认到消息后，一瞬间觉得世界是虚无缥缈的，所有的东西在一瞬间融化坍塌。
整个躯壳被一种悲伤地冲洗填满，但是整个人却做不出反应，木木然的，就好像一切都是一场梦。
都不是真的。
醒来之后，都可以复原。
直到悲伤破体而出，刺破泪腺。
艾小橙了解那种痛，那种无法发泄的憋屈。
她不想让时郁白这样，不想让他一个人承受。
艾小橙希望他哭出来，发泄出来。
而不是一个人，硬抗。
“郁白……”
艾小橙矮身，单膝跪在了时郁白面前，她双手碰上了他的脸颊：“你看着我……难过你就发泄出来，好不好？”
时郁白盯着艾小橙，木木然的盯了很久很久。
半晌，他眼神方才有了一点点浮光：“小橙，刚才你在电话里听到了什么？”
艾小橙：“……”
她知道，时郁白这是典型的自我欺骗反应。
他不相信，也不肯接受现实。
时郁白：“你把电话里的内容在跟我重复一边，好不好？”
艾小橙听后，垂眸，大颗大颗的泪水就砸了下来。
时郁白：“他们是不是说，我们可以去接妈了？”
艾小橙闻言，再也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纵身死死地抱住了时郁白。
“郁白，你不要这样。”
明明离世的权桂娴，可时郁白眼角却是一滴泪都没有。
偏偏艾小橙却控制不住的已经哭成了泪人。
——
时郁白见到权桂娴的遗体的时候，表情意思一样。
木木然的。
就好像是置身事外的局外人。
从认领遗体，到火化，再到入土为安，时郁白一滴眼泪都没有留。
权桂娴去的突然，时郁白也没通知他人。
葬礼非常简单。
除了权家人，就只有艾小橙，沈湛，师澜昕。
权桂娴早些年为了帮时继仁，早就跟权家闹翻了。
人情淡薄如纸，权家到场捧了个情面，匆匆而去。
“时继仁这个老王八蛋！”
等人群散去，权驭第一个跳起脚来。
他咬牙切齿的对着空气划拳：“我姑妈为了时家付出了一辈子的心血。为了他不惜公然跟我们权家为敌，现在临了临了，他脸面都不露一下！这就是个败类，渣滓，牲口！”
时郁白盯着墓碑，充耳不闻。
权驭还想说什么，却被师澜昕给直接拖走了。
这个时候在时郁白面前说这些，无异于在他伤口上撒盐。
“郁白……节哀吧。”
沈湛离开之前，拍了拍时郁白的肩，双目泛红，神色悲痛。
手掌就像是拍在了一块木头上，时郁白毫无反应。
沈湛不放心，看向艾小橙。
艾小橙冲他点了点头。
意思是，有我在，你放心。
沈湛最后看了时郁白一眼，离开了墓园。
醉着沈湛的离开，阴郁了一整天的天气开始发威。
淅淅沥沥的雨水不轻不重的砸在了时郁白的脸上，好像是在有意弥补他不曾留下的泪水。
时郁白矮身，蹲在墓碑前，轻轻抚了下着权桂娴的照片。
自己真傻。
明明离别的那一天，母亲最后的那三条劝戒之词就像是在交代后事。
可是偏偏自己心乱，居然没有听的出来……
他自诩聪明，到头来去什么都没能发现，什么都没能留住。
真是讽刺。
“妈，尘归尘，土归土，您安息吧。”
时郁白喃喃低语，他指尖点上权桂娴照片。
但愿你的归处没有遗憾，苦难，不甘。
您放宽心。
您欠下的，儿子替您还。
别人亏欠您的，儿子也一定给您讨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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