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祈禁尚未把话说完,突然心生警惕,下意识横臂侧挡。
‘啪!’
马鞭抽在了胳膊上!
火辣辣的疼痛,令祈禁皱起眉毛,虽无名火起,也只能压下声音道:“惊了指挥大人的马,实属无意,望大人海涵!”
“哟!小小亭长,也敢反抗?!”对方压根没打算罢手,眉毛一挑,马鞭也懒得抽回,直接翻身跃下,一脚踹出!
自早晨醒来,祈禁便发现周身气机充盈,损失的万物生源气,没来由重新回来了。他只当是昨夜醉酒后,不知不觉聚气所致,故没在意。
女子的不依不挠,一再出手,令祈禁有些恼怒,可当着人家三十名甲士在场,与指挥大人硬拼,实在太过愚蠢。
就让她出口气得了。
这么想着,他只运气于胸前,准备硬挨。
谁知却低估了对方身手!
一脚结结实实踹上胸膛,祈禁被力量所带,双脚硬生生向后滑行,足有五米之远!
胸口气血翻腾,护在身上的生源气乱颤不休,几乎差点脱身离去。
血涌上喉,他没咽回去,而是故意令其由嘴角流出。
这名女指挥大人,见对方脸色苍白,嘴角渗血,心中愤怒少了几分,哼了声,面露得色:“挨本大人一脚尚未躺下,还算有两把刷子。”
说完,她一甩白袍,纵身跃上马匹,驾马离开了。
祈禁抬手擦拭嘴唇,又揉了揉隐隐发痛的胸口,脸上虽带着笑,暗中却将对方祖宗八辈问候个遍。你个丫头片子给我等着!我祈禁向来只占便宜,不肯吃亏的!今日之所以由你胡来,是看在你那身指挥官职上,待他日发迹,我定要将这一脚之仇寻回来!
府前众甲士打量眼前的一人一马,眼中没了开始的蔑视,反多了些敬意。当下就有人好意出言道:“小兄弟,刚才那位是咱草蜓营五位指挥之一,别看她是女流,一身功夫比之男儿也不逊色!出手更是出名的狠辣不留情,其余四位指挥大人,没少受她欺负。她既出来,说明会议已结束,你可进去了。府中有妙手郎中,你最好去看看。”
祈禁捂着胸口,连连道谢,将马儿拴在一旁树上,故意做出步伐沉重的模样,在一众甲士同情目光中踏进府门。
绕过屏墙,入眼皆是战马,更有几队甲士往来巡视,不等他道明身份,便有人过来询问。
“找谁的?”
“我是新上任的亭长,来找县令大人报道。”祈禁如实回答。
那人咧嘴一笑,道:“找县令?他已回家看孩子去了!”
“啊?”祈禁瞪圆了眼,不觉挠头:“那苍罗县人事行政这块,由谁主事呢?”
面前人想了想,回身指着左侧走廊的一间小屋:“现在县中琐事,均由营中参谋管理,你去问问他吧。”
祈禁点头谢过,寻对方所指方向去了。
那是间不起眼的偏房,房门敞着。祈禁象征性敲了敲门,抬步而入。
屋中有一人,正坐在堆满书籍的桌前发愣,听得门响,转头望了过来。
四目相对。
祈禁惊喜道:“陆大夫!您……您怎会来这儿的?!”
面前人正是在王府见过的陆瑕瑜!只是与那会儿相比,现在的他老态尽显,双眸浑浊不说,疲惫之色溢于言表。
由于光线是从门外射入,陆瑕瑜侧过头的瞬间,被刺眼光线照的有点发懵。待深陷眼窝的两眼,稍稍适应,看清了来人是谁后,顿时精神焕发,激动下撑桌站起。
“祈少爷!”
两人双手紧握。
在那沉闷压抑的王府大院中,唯有眼前这位老人,对自己另眼相待,虽认识的时日不多,祈禁却早将其视为良师。此刻再见,心情大好,转眼将府门前的糟心事抛至九霄云外,满脸堆笑道:“小子做梦也没想到,能在这儿碰到您!您怎得成草蜓营参谋了?”
陆瑕瑜叹气道:“一言难尽呐!”说完,回头看了看满桌书籍,露出深深的厌恶之色,狠狠一脚将书桌踹翻,随后在祈禁诧异目光中伸个懒腰,拉着他向门外走去。
“这些烂谷旧事,我实在不想看了!走,咱们喝酒去!”
祈禁本想说,自己还得为上任报道,但见对方兴致高昂,一扫初见面时的萎靡,不好拒绝,只好随之前去。
苍罗城本就是个贫穷地方,自神子教兴起后,更是愈过愈艰难。在这个吃饭都是难事的所在,城中酒肆茶楼,大多关门大吉,因为根本就没人有钱消费。
好在带着充足粮饷的草蜓营来了!
也不知王府拨了多少钱给他们,不仅出资买下整栋楼房,还请来外地大厨,整日运送好酒好菜来此,只为裹口食之欲。
陆瑕瑜带祈禁去的地方,就是这个专供草蜓营吃喝的酒楼。
酒楼共有三层,第一层没有餐桌,只有个收拾平整,铺着兽皮的高台。
他们进来时,高台上正有一人练拳。
此人精赤上身,背纹钟馗吃鬼,膀大腰圆,行动间拳劲有力,虎虎生风。
祈禁一眼认出,这人练的是东禹军中,最盛行的‘缚阖击’。家父祈远所创的‘瞬杀拳’,正是脱胎于此法。
在这种供人消遣吃饭的场所,练毫不美观,反杀伐气浓的招数,不免有些大煞风景。
军中人的思想,还真是难以捉摸呢。
祈禁心中感叹。
“是五指挥之一的陈乾,在营中极有威望。”陆瑕瑜粗略说了下,便带着祈禁由楼梯上去。
二楼都是雅间,现在尚没到饭点,跑堂的几名伙计无所事事,正趴在栏杆上,边嗑瓜子,边看人练拳。
其中有人认出陆瑕瑜,吐出瓜子壳后,一溜烟跑来,毕恭毕敬行礼道:“陆大人,怎么今儿来这么早?还是老位置,老三样吗?”
陆瑕瑜点点头,指着祈禁道:“今次有位朋友,除那老三样外,再添三样好菜。记得上菜前,先把酒拎来。”
“得嘞!”跑堂伙计高叫了声,转身去了后厨。
陆瑕瑜的老位置,就在二楼里侧拐角的尽头。打开房屋窗户,可从高出俯瞰城中街道。
两人随意坐下,跑堂的送来茶壶,以及四样开胃小菜,说了句稍等片刻,便把门关上离开了。
抿了口茶,见祈禁满脸疑问,陆瑕瑜道:“是不是纳闷,为何草蜓营如此大手笔?”
祈禁点头:“不错。依以往王府对驻城军的管理来说,最重要一点便是兵民分隔,且更不可掺和到府门中。像这样夺县府大权,雀占鸠巢的做法,换做往日,已有谋逆之嫌,罪该问斩了。”
“你也说了,这都是以往王府的做法,现在王上不在,谁还能镇住他们?”陆瑕瑜晃着手中茶杯,“还记得那晚我对你说的话吗?”
“您是指,关于赤羽三十万大军归属的事?”
陆瑕瑜嗯了声,苦笑道:“那时我曾说过,王妃操之过急,妄图通过你等对付分渡会。现在一看,错的恐怕是我。”
“为何?”
“只因那时我尚不知,在安排你等八人为官前,她早已悄悄在各军中,放了许多棋子。想想也对,以王妃之才,怎会看不出军权才是重中之重,岂会容它落入别手。”
正在这时,跑堂伙计推门而入,抱来两坛琼浆,拆封后,为两人酒杯满起。他身后又跟来一人,端着餐盘,三荤三素,只从外观上看,就可令人食指大动。
陆瑕瑜道:“我二人多日不见,有许多话要说,不一定得喝到什么时候。你不必留下伺候,我们自己斟酒即可,去忙吧。”
俩伙计应了声,反身出去,将门关上。
昨晚喝酒过量的祈禁,一闻酒香,联想被涟雪诓骗的事,心下打怵,暗暗决定要留神,绝不可贪杯。
两人喝酒动筷,对佳肴赞不绝口。
吃喝一阵,陆瑕瑜放下筷子,续道:“草蜓营五位指挥,均是王妃挑选的人,费时三年,分批次安排进来,可谓用心良苦。我本在你赴任后,对王妃表达告老返乡之意,谁知她没答应,反命我来苍罗县,帮助这五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毛小子。”
祈禁哦了声,咧嘴嘲弄道:“再怎么说,您也曾是朝中大夫,现在竟干七品县令的差事,未免太大材小用了吧!”
两人再次碰杯,陆瑕瑜一饮而尽,焦黄面上有了些红蕴,笑道:“我这把老骨头了,还能经几年折腾?现在儿孙满堂,连重孙子都有了,正是该享福的时候。可偏偏被生活所困,不得不继续卖命!真不知上辈子造了什么孽,似乎上天铁定要我劳累而死。”
说笑间,觥筹交错,一坛酒已见底。
有了醉意后,祈禁控制不住自己,早把不可喝多的心思抛弃,又启了一坛。
陆瑕瑜年龄太大,不胜酒力,抱着自己酒杯,说什么也不让对方斟酒。祈禁没奈何,只好自己喝了起来。
“还记得洲试开考前,你搭救的穷书生么?”陆瑕瑜大着舌头问。
祈禁嗯了声。
陆瑕瑜咂嘴道:“后来我批阅考卷,才知此人乃不世奇才!那字里行间满满的壮志,那行云流水拍案的文章,唉……真是可惜了!若非逢此世道,定有辅王勤政的前途!”
说到这,他敲了敲自己脑壳,皱起眉:“他叫什么来着?奇了怪了!这一喝多酒,什么都记不起!”
“范布。”
“啊,对对!就是范布!”陆瑕瑜一拍大腿。
祈禁道:“我已把他带在身边,现正在寿夫亭署。”
嗯?!
陆瑕瑜惊讶看他,良久良久,呼出口气,叹道:“好眼光!只是仅仅作为亭长跟班,是不是太屈才了?”
“那我有什么办法?”祈禁晃晃悠悠站起,立在窗前。“苦等六年,才好容易得入官机会。我一没背景,二无功劳,三还被王妃不喜,这辈子也爬不上去了。”
他故作无奈状,说话时语气萧索。
谁知陆瑕瑜不为所动,只轻轻哦了声。
把祈禁气的啊,暗骂老头不上道,偏要自己将话挑明。
酒楼吵嚷起来,声音嘈杂,比外面大街还热闹,该是营中甲士前来用餐了。
祈禁正要再叹气几声,说些苦兮兮的话,以便搏去陆瑕瑜的同情,得他相助。谁知外面突然暴起喝彩,震耳欢呼几乎要掀开房顶。
陆瑕瑜半躺在地,单手撑身,模样好不惬意,半眯眼淡淡道:“他们一喝多了,就喜欢比武,胜出者不仅可免单,还可同五位指挥喝上一杯。”
祈禁刚想推门去看,却眼珠一转,唉声叹气中坐回原位,满脸意兴阑珊:“我这个人,对无意义的争斗不感兴趣。今日您是主,我是客,要付账也轮不到我,没必要趟浑水啊。”
“哈哈……”陆瑕瑜捧腹道:“你小子,就喜欢扮傻藏拙!好,我就明说了吧!只要你能在台上站稳,坚持到没有挑战者出现,我不但可令你高升,且会保你做这赤羽新王!”
全身血液瞬间爆棚,直涌上头顶!
祈禁二话不说,推门就冲了出去。
一楼大厅正中的高台上,两名卸去盔甲的战士,正徒手搏斗。虽是徒手,却因使用缚阖击的招数,导致场面很是血腥。
这种动辄就会取人性命的杀招,一两个回合就会分胜负,观赏性不高,却胜在刺激。
此时,三楼的雅间内,坐着神色各异的草蜓营五位指挥。其中,背纹钟馗名唤陈乾的最为激动,趴在窗口向下瞧,每遇精彩招式,都会高声叫好,拍的窗沿砰砰作响。
在县府门前,踹了祈禁一脚的女子,赫然也在其中。不过她似乎对楼下之举见怪不怪,没任何观看的意思,只自顾自饮茶吃菜。
陈乾的大叫,惹起其余几人不满,当下就有人不乐意道:“我说陈兄,你要真忍不住的话,大可下去打几回合,何必在这里干着急?”
“我去?”陈乾嗤笑声:“就他们这种蹩脚货色,不用打就投降了!这整座酒楼,也只你们四人还能陪我玩一玩。要不,你跟我走几手?”
对方哼道:“我对哗众取宠的行为可不上心。”
“你……”
陈乾正要开骂,突听满堂喝彩,似又有人上台击败了擂主。他正要回头观瞧,却听一个极为突兀大到没边的话传了过来。
“还有谁敢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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