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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六人突行大礼，令祈禁瞬间呆住，紧绷的神经一断，有点不知该露出什么表情才好的感觉。
“是不是很糊涂？”
神子教主边说着话，边将包裹全身的黑袍脱去，脸上面具也摘了下来，露出张惨白光滑面孔。
阳光一照，他的脸微微反光。
眼睛鼻子以黑墨所绘，两腮抹有红印，嘴巴处开个圆孔透气，活像灵堂前摆放的草人纸面。
祈禁定睛细瞧，才发现对方露出的脸，是玉瓷所制。
戴面具的人，他见过，可戴双层面具的人，还真是第一次遇到！
这得是有一副什么样的尊荣，才如此害怕别人看见？！
祈禁愈发觉得这家伙无法理喻。
玉瓷面具颤巍巍扭了扭，似笑非笑怎么看怎么渗人的脸孔，直直转了过来。
“你小子命真大，竟没在山中闷死。潮汐谷的小姑娘，是不是也逃了出来？”
祈禁正要答话。却见五体投地的六名季忽人，突然站起身，随后再一次跪了下去。
他不觉咽口唾沫。
奶奶的，之前在集中，收了他们一盒金条，差点把眼睛剜去！现在整这么一出，不知又打的什么算盘！
神子教主见祈禁不说话，眼神在季忽人身上游动，桀桀怪笑道：“想知道，他们为何拜你吗？”
废话！
祈禁点点头。
“快告诉我，你想不想知道！”神子教主像是没看到对方点头。
祈禁暗道你要说便说，管我想不想干吗？！真是脑袋有病！有心置之不理，却思及会惹怒对方，想来想去，硬着头皮说道：“想。”
玉瓷面具机械性上下晃动，若非祈禁刚刚见他脖颈不便，还真联想不出这是在点头。
“颉颉颉…”神子教主似是想表现出愉悦之意，故意捏着嗓子发笑，却不知这样会令听者更加渗的慌。“对，就应该这样！想法一定要口头明确表达出来，千万别作犹豫之色！是便说是，不愿便说不愿，人之所以有别于万物生灵，便是因拥有语言。轮回百次，换来此生行走天地，不好好利用可不成。”
什么跟什么呀！
祈禁没来由想笑，只是盯着眼前这张面孔，笑意根本露不出来，只扯了扯嘴角算完事。
季忽人再次整齐站起，复又高举双臂跪地。
你们没完了是吧！
此次遇到的事，处处透着荒诞离奇，祈禁都快怀疑自己是不是做梦。
“他们跪的不是你，而是‘惊?神’。”说完，神子教主拍了拍手掌，口说季忽语。
跪地的季忽人缓缓立起，冲祈禁鞠了一躬后，转身离开。
六人身影渐渐消失于林间。
祈禁更弄不明白了，傻愣愣看着神子教主，场面一时十分安静。
良久，对方干咳声，提醒道：“你不想问问，什么是‘惊?神’吗？”
废话！知道我想问，你为啥还不说？！
祈禁几乎要疯了。
场面再次静下。
神子教主等了半天没听对方回话，有点坐立不安，一会儿挠着后颈，一会儿又在胸前瘙瘙，且不时斜眼瞅来，可就是死活不说话。
这般猴急模样，显然恨不得一吐为快，可他偏偏就是强忍！
祈禁无奈的揉着额头，艰难道：“好吧，我想问问，究竟什么是……”
话尚未说完，玉瓷面具兴奋的剧烈颤了颤，随后急不可耐抢着说：“好！既然你问了，那我就告诉你！”
狗屁！还不是你逼着我问的！祈禁很怀疑，以面前人的智商，是如何胜任神子教主一职的。
“惊?神，乃季忽族传统信仰的六大神祗之一，代表人内心最黑暗的欲望。季忽人相信，肉身是禁锢邪祟的容器，而其所指邪祟，便是咱们常说的灵魂。在季忽人的祭祀庙宇中，惊?神像下方，往往写有一段文字，用东禹语言来翻译，大体意思是‘罪恶根源是人心’。不知你能否体会到，当遇到一些事，或碰上一些人，内心总会产生不方便说出口的念头。能将这些念头完全抑制住的人，我们称之为圣，而被这些念头占据思想的人，我们称之为魔，剩下摇摆于圣、魔之间，既不想展露内心想法，又不愿丢弃邪恶念头，浑浑噩噩不善不恶之人，则充斥当今世间。”
一番长话，醍醐灌顶。祈禁星目闪动，抱拳道：“虽不知前辈说的什么意思，不过还是能看出前辈有别于世人的思想，真是受教了！”
千穿万穿，马匹不穿。
终日与三棍子打不出半个屁的信众为伍，神子教主显然没听过夸赞之词，以致分不出此话前后矛盾，只当对方认同了自己观点，不觉‘颉颉’笑出声。
祈禁斟酌言语，问道：“前辈的道理太过深奥，晚辈得在无法成眠的夜晚，慢慢体会，现在就不需再说了。前辈能否将惊?神与晚辈的关系说一说？”
玉瓷面具点点头，随后漫步向前，缓缓走了过来！
祈禁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虽说对方展现出的印象，可归为二百五一类，可手底下却是真硬。万一过来动起手，自己岂非要玩儿完？！
两人之间不足三步远。
神子教主站定，双手负后道：“据季忽人辈辈口述，从世间人心中诞生的惊?神，额生六目，口吐獠牙，左手举‘万欲珠’，右手持‘千身棍’。”说着话，他抬手高指。“嗯……就是这个样子。”
祈禁抬头望去。
为抵抗‘意具实形’的震颤，而从自己体内涌出的‘第二命身’，正低头俯视，其上下一切特征，均与刚刚所言相符，丁点儿不差。
“喔，原来如此。”祈禁作恍悟状，随后冲对方摆手：“谢前辈揭秘，晚辈不胜感激，奈何还要赶路，无法继续深聊！咱们就此别过，以后有机会在见面吧！”说完，转身就要回马车。
谁知刚刚还言听计从，问什么回答什么的神子教主，这回却不干了。也不见他有什么动作，身躯如沙般散落消失，随后重新凝聚，出现在对方脸前。
玉瓷面具所绘的腮红小脸近在咫尺，鲜艳艳的视觉冲击，令祈禁呼吸倏止。
“小子，先别急着走。你的问题问完了，我还有问题呢。”
祈禁舔了舔发干嘴唇，喏喏道：“我那个……所知甚少，比不得前辈阅历见识，您不知道的事，我就更无从得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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