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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德求嘟囔声就知道吃，抬手一指陈锋等人，回头问祈禁：“这几人怎么处理？”
祈禁没急着回答，而是漫步来至陈乾身旁。
水儿与吕寻半跪在侧，前者面现焦急，后者正搭脉查看情况。
“还有救吗？”
祈禁突然出声。
水儿被吓了一跳，现在的她，真是怕极了对方，不敢看其眼睛，怕又被戾气袭身。只轻点了下头，低声道：“算是捡回条命，不过毒气侵蚀太深，一时无法除净，得修养几日才行。”
祈禁喔了声，稍稍放心，忍不住牢骚几句：“情形尚不清楚，你也好意思出手这么重！”
“行了，祈将军。”吕寻调和道：“她已知错，人也没有死去，这茬，就此揭过吧。”
祈禁嘴唇动动，最终没说话，招手示意郭璐、秦清河、曹戈过来。
“你们把他抬回房。小黛似是很会照顾人，你们谁去通知一声，让她这几日不用做别的，专职伺候陈乾即可。”
三人点头应是，将陈乾架起，抬往西院。
祈禁舒了口气，冲立在不远处的众官员道：“你们先去酒楼，我等等就去。冯诫，你跟范兄一起，帮忙招待下。陆大夫，还请烦您作陪。”
陆、范何等人，一听吩咐，立即知他意在支开外人，遂躬身称是，与冯诫一起，引着众官员去了。
顿时，原本挤满人的院子，冷清下来，所剩寥寥无几。
雪还在下。
地面已有一尺来厚的积雪。
纷乱脚步声似是出了县府大门，去了外街，再听不真切。
陈锋率先打破寂静，言道：“祈兄将其余人遣走，唯独留下这几位高手，是想强行逼我投诚吗？”
祈禁摇头：“陈家久居赤羽，根深蒂固，门人遍布全国，枝繁叶茂，岂是我这小小蝼蚁可以撼动的？那些官员看似人多，实际作用有限，权且充当门面，真要与王府实打实对着干，半点指望不上。这点，陈兄该是更清楚，否则刚刚我威胁他们表态，你绝不会不发一言。”
“那你是何意？”陈锋问。
祈禁朗声道：“昔时东禹祖帝洛仪水，兵起中砥，酣战十年，推翻天徽前朝。世人传他乃真命天子，有金龙之命，故才连战连捷，无往不胜。可实际上，祖帝之所以能胜，靠的不是天命，而是人心。”
陈锋哑然失笑，面露不屑，伸手示意对方勿要往下说：“祈兄，如果你是在向我讲述历史，还请就此作罢。洛仪水与我祖上交情甚密，明事暗事，均记录于家中籍库。他是什么样的人，天下间，没有比陈家更了解的了。”
“好吧。”祈禁也懒得再费口舌兜圈子，直接明说道：“若祖帝在当时，没有另外两洲响应，并结为同盟，与天徽前朝的大战，胜负还真不好说。昔年如此，现在也如此。”
陈锋登时领悟过来，略惊讶的看其一眼，满脸不可思议：“你是想与我结为同盟，共同对付王府？！”
“不错！”与聪明人说话就是好，一点就透。祈禁续道：“赤羽五郡，江承郡在你手，天南郡即将落入我手。咱们两家联合，效仿祖帝三洲同盟之况，有何不可？”
陈锋闭目不答。
吕寻插言道：“同盟自然是好，但关于祖帝之事，你尚有一事没有讲明。昔年中砥、华硭、邬乐三洲同盟，祖帝是要当皇帝，另两位，一位甘愿做祖帝麾下先锋，一位，则因欠祖帝人情。他们各自目的不同，因而得以协力同心，战无不胜。试想，若三人都想做皇帝，又岂会同仇敌忾？祈将军与我家少主同盟对付王府，若真有得胜的那天，究竟谁来做赤羽新王？”
“嗯，对！”宋千峰也道：“这话得讲明白，省得到的头来，咱们两家又要比过！”
“谁当赤羽新王，那还用问吗？！”陈山吼道：“自是我家祈少爷！”
宋千峰冷哼声，眯眼道：“那就是没得谈了！说实话，同不同盟，对陈家没太大意义！不过一个贫瘠的天南郡而已，兵不过万，有与无的区别不大。若非看中你新获取的将军位，我们才不会来此！”
“哎哟哟。”陈山瘪嘴瞧他，拿出乡野村汉的讥讽嘴脸：“说的跟你们多牛掰似的！还什么陈家！忘了告诉你，小爷我也姓陈，为何就不知家中如此厉害？”
“你……”宋千峰本想说你算个什么东西，话到嘴边，又担心惹怒刚刚平息的场面，遂改口道：“井底之蛙！陈家风雨近千载，无论何人掌权，都一直临于顶点！说出来不怕吓傻你，东禹六洲内，到处皆有陈家人在其中，且均高居要职！你当赤羽新王是那般好当，打败王妃就可以了？哼，真是笑话！其中的条条道道，纠葛牵扯，你等压根从未接触，孤立无援下，怕是屁股没坐热，底下就闹翻了！”
陈山不服气，正要反唇相讥，祈禁摆手阻止。
官场、世族，与陈山生活的太远，其内中情形，自不是他一介武夫能懂得。再说下去只会徒惹笑话。
“我想听听陈兄意思。”祈禁望着陈锋：“依陈家之势，为王称帝也未尝不可，但纵观历史，好像从未试过。如此看，陈家并非要豪取天下，而是私底下有我猜不透的想法。若我所料没错的话，赤羽新王这个位置，该不是你最终目的。既如此，何不将位置让我？”
宋千峰、吕寻面色惨白，前者双眸闪动，浮出杀机。
陈锋突的鼓起掌来，边鼓掌边无声的笑，良久才道：“祈将军有点太精明了。精明的让我感到害怕。也正因此点，我不能让你做赤羽新王。”
“你他娘的到底什么意思？！”杨德求听的糊涂，瞪眼道：“自己不愿做，还不允许我家少爷做！到时打败王府，难不成就让它一直空着？！”
陈锋笑吟吟没说话，半点被辱骂的愤怒也没有。
祈禁一拍额头，叹道：“我明白了。”
“哦？说说看。”陈锋不以为意。
“我说为何几百年来，陈家有为王称帝的能耐，却不去实行呢。敢情是你们，喜欢暗中主导一切。”说到这，祈禁面露疑惑。“可我还是不懂，究竟有什么样的好处，可令你们安心待在身后，坐看他人执政掌权？”
“此事乃天底下最大机密，你最好不要打探，否则即使有天虚派为后盾，也难逃一死。”陈锋先是出言恫吓，随后伸个懒腰，道：“祈兄，奉劝你一句，趁早死了做新王的心。若你肯安安稳稳待在天南郡，我保证你不会有任何烦恼。可若你一意孤行，兵发霞光，即便真的打败王府，我也只需一封书信寄往洪顺，顷刻调来精兵百万，诛你这谋王作乱的叛将！”
竟能调遣洪顺洲的军队？！
看来陈家安插的人，还真做了不小的官呢！
祈禁为之动容。
见他变色，宋千峰更加得意，出口揶揄道：“听到了吧，小子。做白日梦，也要有限度！东禹这般大，只顾一隅，如何才能成事？你要能与我家少主般，人脉遍布其余各洲，倒也不是不能做赤羽新王。奈何你孤掌难鸣，在外又没半点名声，冒然登上去，只会令外人当咱赤羽无人，指不定如何下绊子！”
一番话，恰巧戳中祈禁软肋。
官场也好，江湖也罢，莫不讲究名声大小。
祈禁俩月间迅速崛起，升任将军，可说白了，其名声，也就仅在苍罗县如雷贯耳。出了此地，谁识他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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