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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这，林纤素指了指脚下，续道：“我们现在站的位置，就是那会儿的湖泊。为了建周窑塔，才取土填上的。”
柳木偕疑惑道：“我看此地地势极高，乃苍罗城大地最顶处。填湖建塔的话，没必要取这么多土吧。”
“你听我讲完这个故事，就明白了。”
长老推算出此物的寿命，最多活至月底。于是到了那天，他早早来至湖边等候，想送这位长寿锦鲤最后一程。
说来，长老虽出身长生堂，可私下里对佛学却很有研究。
那日，他在湖边浅水处盘膝而坐，口诵往生经。
梵音释疑，经文超脱。在那刻，仿若一念永恒，又恰似观棋烂柯。
不知不觉，黄昏现世。
长老睁开眼，发现那条濒死锦鲤，正卷缩在自己脚边。
长老道：天地混沌，初开清浊。生死泾渭，往来有昔。能以离世悟今生之理，修来世缘，是为天道循环。
说毕，起身欲走。
谁知那锦鲤不愿就此死去，竟使出全身力气，张嘴狠咬。
这一下，把长老右脚小指整个啃了下去！
湖泊清水，顿变浊水。
长老笑道：你这鱼儿到会使坏。知吾寿命离了天道，却要劝你听命，口不择言，是该受难。
锦鲤吐出小指，摆动尾部，拦在前方。
罢了罢了。长老双手捧鱼而起，屈指敲其头部。
既不信来生之说，吾传汝存世永生之法。不过丑话说在前头，此法重在积累，并无捷径可走。练一日，便可活一日，厌倦那天，也即是离世之时。当知，逆天者必受天谴，善恶报尽在自身，切记切记！
“于是，在懂得吸取生源气后，那条锦鲤活了下来。且一活，便是又一个百年。”
“如此说，它活了两百年？！”柳木偕咋舌不已。
林纤素摇摇头，道：“其实，它并未活这么久。真实的情况，是长老诵经那天，锦鲤就已经死了。后来活着的，不过是偏执于生的顽念。”
柳木偕挠头道：“仙子可否说的明白些，小生见识、阅历都很浅薄，有点听不懂了。”
听他自称‘小生’，林纤素抿嘴而笑，不由想起在某个夜晚的茅厕旁，自己对某人也是如此自称的事。
不过一想到那个人，仙子嘴角的笑立即僵住，取而代之轻轻一撇，继而没好气瞪了眼。
柳木偕平白被瞪，不明所以，还以为是自己太笨，导致对方还要细说，添了麻烦。
“锦鲤之所以长寿，是因它救过四名投湖之人。上天原定寿命为六十年，它救一人，则为其增寿十年。可以说，活百年的它，是因善举。可后来它活着，却是因窃命。对生的执念，早令其不满于枯燥的修炼。终有日，它冲上岸来，吞了名玩水孩童。结果发现体内生源气大盛，比慢慢吸取来的更多更浓。它欣喜若狂，自此一发不可收拾。”
林纤素双掌合十，口念善哉善哉。
“那后来呢？”柳木偕问。
“后来，它吞了数十人，为祸一方。地方上的人，自然不会再膜拜，反想着如何将其除掉。人们将此事上报官府，官大人见出了这样的事，自然万分着急。正想着组织人员去除祸，门外却主动来了位云游道人。他对官大人说，自己可解决此事，所用之物，不过是大人家后厨的一个水缸。大人听后，尽管不太相信，可想着试一下也没什么损失，便答应了。”
“道人到了湖边，命人将水缸放在身旁。随后施展玄术，将锦鲤由湖中慑出，扔进缸中。据人说，此鱼出来后，通体发黑发腐，浓浓恶臭，让人无法近身。道人低头看了看，瞧出此物躯体已死，但执念所滋生的戾气，却形成了别的东西。于是对官大人说，自己能力有限，无法彻底根绝此物。因此建议填湖建塔，排九宫桃木阵将其震住。其中填湖的土，不能是外土，只能是方圆十里内的土，这个说法，与毒蛇七步之内必有解药相同。”
“那儿就是此阵的精髓，彭祖桃。”林纤素指向桃林。“取自南荒二十三重兜离大山。此树受混沌之气，不存五行，因此不生不灭。由锦鲤执念所形成的魔物，被塔顶八卦所震，待于底下无法动弹。想吸取附近活人生源气，却又被桃树所挡，周而复始，再无法害人。就这样，转眼又是百年。曾经的事，在岁月长河下，变为故事，而故事，又演化为传说。没人再相信有水妖存在，当然也不知眼前这些其貌不扬的桃树，是花费人财无数的宝物。”
柳木偕咽口唾沫，喏喏问：“现在塔毁了，那东西岂不是又被放了出来？！”
林纤素双手合十，道：“存因结果，世间诸事，无不应验。长生堂长老种下的因，令长寿锦鲤化身食人魔物，所以几百年后，渊源自长生的门人，就到了此地，将魔物除掉。不过他做事没做彻底，只收了当年不该赋予的命，却没填补锦鲤闯下的祸。我来此，就是为了解决这事。将累计于塔底的无主生源结晶，重新炼为气息，还给世间。”
……
天将黑未黑。
三骑来至苍罗县府门前。
祈禁领着陈山与燕鹏，尚未进院，便招呼冯诫，将大伙召集过来。
恰好秦清河由兵营回府，见他眉目含笑，不定得到了什么好消息，也忙过来静听。
不多时，陆瑕瑜、范布、曹戈、郭璐，乃至刚能下床行走的陈乾，全部聚于前厅。
祈禁草草介绍完燕鹏，便急不可耐道：“我明白为何王妃，为何迟迟不发兵来讨了！那是因她完全不够资格指挥各郡驻兵！哈哈！往后我们再不必担心这娘们了！从现在起，我们可安心发展，该训练训练，该赚钱赚钱，天南郡内谁敢不听话，咱们就打他的娘！”
话音刚落，众人拍手欢呼。即便连举止谨慎的陆瑕瑜，也兴奋的挥了下拳头。
要知道，当前祈禁最大隐患，便是立足不稳。一旦王妃挥师来攻，那是只有弃城逃离的份儿！
现在好了，无法指挥各郡将领的事，就足够她头疼，又岂会再找苍罗县的麻烦？
众人似是能看见，一条平坦大道出现在眼前，只需按部就班，一步步往前，就能通上天边！
“冯诫！”祈禁大气道：“今晚让酒楼准备宴席！我要遍请全军！”
“这个……祈少爷。”冯诫赶紧过来，附耳悄声道：“酒楼前些日子就来信了，说草蜓营留下的钱财、粮食，都已不够。正想着让府中拨点钱过去。”
啊？！
祈禁脸色顿僵，又想及所剩无几的‘小金库’，更是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那就不请全军！”他立马改口：“摆一桌就行，我们这群人过去乐呵乐呵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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