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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纷纷下楼，在吆喝伙计上菜上茶时，语气低了许多，与昨日初来不可同日而语。
当老板那壮儿子端来餐盘，他们不但起身迎接，甚至还连声道谢。凡此种种，活像变了个性格。
陈山与郑桃下来时，杨德求与林纤素早已吃完早点，正坐在那儿喝茶闲聊。
点完餐，又自行从锅中捞出几个鸡蛋，陈山边剥壳边问：“少爷呢？怎么没见到他？”
杨德求表示不知。
三人目光顿看向林纤素。
后者瞅向门外，看了看天色，微微皱眉：“辰时都要过了，他再嗜睡，也该起来才对。”
说完，面色微变，倏地离坐，手不自觉抓起桌上长剑。
“莫非是故意撇下我们，先走一步？！”
她神色闪烁不定。
呃…对，像少爷的一贯作风。
面前三人齐齐点头同意。
你那么碍事，还要阻止行刺洛蒙，他肯定要先行一步了。
“走，我们追他去！”林纤素果断转身。
刚巧，赶早买菜回来的老板，恰好打桌旁经过，听得对话，出言阻拦：“哎呀，那小子没走！正在后屋洗澡呢。”
“洗澡？”陈山眨巴眨巴眼，“他什么时候这般爱干净了？！”
林纤素也颇觉意外，目光灼灼，直视老板，想确认是否在说谎。
“嗨！什么爱干净不爱干净。”提起这事，老板笑的合不拢嘴。“他不是昨晚睡的马厩嘛！早上一睁眼，发觉满身尿臊味，这不，就从后院找的我，让我烧好热水清洗一下。”
喔。
陈山、郑桃、杨德求恍然大悟，随后忍不住吭哧笑出声。
林纤素也不觉莞尔，把剑放下后，暗觉汗颜。
祈禁是会隐瞒些事情，可说到底，却非大奸大恶之辈，自己是否太过小题大做了。
老板大包小包拿着菜，去了后厨。
四人该吃饭的吃饭，该喝茶的喝茶。
林纤素本想从杨德求口中，套出祈禁此行的真实想法。也不知杨德求是真不知，还是装傻，但闻仙子话中隐含暗语，便打住不言，真个儿是滴水不漏。气的花费一晚才平息下的功法，又乱了起来。
过了约有一刻钟，后院布帘挑起，换了身灰衣灰袄的祈禁，边擦着头发，边哼着小曲儿，走了过来。
要说他喜欢的小曲儿，那绝对是入不得正人君子的耳朵。皆是些乡村烂俗腔调，再配着肮脏淫词，若在大街上唱出，必会被人告官抓捕。
说来，这也不能怪他，毕竟出身山村。乡间人嘛，没什么消遣玩意儿，又没有文化人在，粗鄙村汉、村妇，闲着无聊了咋办？就只能整些男女作风，或婆媳关系不好的事，编凑成曲儿，全图一乐。
祈禁擦净满头黑发沾着的水珠，看也不看林纤素一眼，仿似其不存在似的。就见他咧嘴一笑，冲其余三人使个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眼色，神采奕奕提议道：“你们几个快些吃，待会儿吃完，我带你们去个好玩地方。”
对男人而言，且又身处彼岸坊，好玩地方指的是什么，是人都明白。
杨德求眼睛顿亮。
上次在乱云集，面前三人逛夜淮楼的事，尽管祈禁三令五申，不允许陈山说出去，奈何却把郑桃给忘了。郑桃不知他们二人那晚经历了什么，还以为都跟自己似的很开心，所以回来不久，便吹嘘般说了出来。弄的杨德求捶足顿胸，后悔没有跟去。从那起，他就暗暗发誓，一旦再有外出机会，说什么也要跟祈少爷见见世面。
“这就吃完！”郑桃端起粥碗，也不管还有些烫嘴，仰脖就喝。
陈山显得却没那么激动。悄悄向周围看了看，没发现那一老一少后，神色略显失落，随即把筷子一放，低声道：“你们去吧，我就算了。”
哟呵！
杨德求、郑桃难以置信，暗道莫非这小子转性了？他不是最向往青楼之地的吗？
难不成是……
“小山。”杨德求脸色凝重。“有什么问题，一定得告诉老叔啊，千万别不好意思开口！老叔是过来人，对羞于启齿的男人事，还是知道不少的。”
郑桃也道：“对对，若是春医没治好，咱们不妨再去趟乱云集，找那家伙算账！”
“呸呸呸！”陈山霍然起身，恼道：“跟你们就说不到一块去！”
说完，阴沉着脸，独自反身上楼，竟是回房清净去了。
“小山确实有些不对劲。”郑桃愣了愣。
“不管他，咱玩咱的。”杨德求完全没放心上，一转脑袋，问道：“少爷，我们都已吃完，可以出发了。”
祈禁嗯了声，目光扫了下眯眼瞅自己的某人，觉得还是不能一味当她不存在，干咳声，不阴不阳问了句：“喂，那谁要不要一起去？”
林纤素故意左右看了看，随后继续直视对方，没说话。
“问你呢。”祈禁很不耐烦。
“少爷！”杨德求惶恐不已。“您确定…要带她去？”
“有什么不可以？”
“那也太……太那什么了吧！不合适啊！”
祈禁这才反应过来，来回看了看面前二人的脸，惊叫道：“想什么呢？我是要去看彼岸帮的选拔仪式！你们脑子跑哪儿去了？！本少爷是那种大白天就去逛的人吗？我的天呐！以后出去千万别说认识少爷我，丢人！”
你说的那般含蓄，鬼才不往青楼想！
杨德求激情消减大半，兴致缺缺道：“我留下照看小山，你们去凑热闹吧。”
“我也不去了。”郑桃宛如失了人生乐趣，要死不活瘫趴在桌上。
“都不去也好，我自己玩儿！”祈禁兴致颇为高涨，说毕不理他们，迈步就走。
尚没走几步，就听远处有鞭炮传来，随后锣鼓之声也响了起来。
“开始了，开始了！”
“快，快走！”
“哎呀，你别吃了！晚了报不上名，岂不白瞎？！”
“……”
满堂人争先恐后，拎着包裹向外跑，你推我挤涌出大门。
外面大街，积雪甚厚，可行人却不在乎，踩的咯吱咯吱乱响，声音杂乱无比。
见人那么多，祈禁高昂情绪减了大半，叹了口气，百无聊赖回来重新坐下。
林纤素吟吟轻笑，虽笑的好看，但祈禁总觉得有几分嘲笑自己的意思。
杨德求瞅着外面熙攘人群，奇道：“又不是赶庙会，不过帮派找人而已，还不定收几个，用得着这般卖命去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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