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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人少时加入彼岸帮,浴血拼杀半辈子,终得前任帮主信任,上任六堂之一的招财堂堂主之职。说起来,他倒也有脑筋,一眼窥破人性,拿捏住独身出门在外的商人心思。看准他们平时被家中看的紧,无法逛风月场所的苦衷,于是置办场地,搭起茅屋,又寻人牵线,引来五湖四海的大小名媛,形成群芳院。
可以说,彼岸坊首先做皮肉生意的,就是此人。
茅屋的门被推开,紧接着踏步处,传来两声沉闷重响。
绯色纱幔被小司挑起,纪闽中微微收腹,冲里深鞠一躬。
“祈将军。”
红砚手捧茶壶,立于桌旁,面上神色严肃,再无半点嬉笑。
坐于她身侧,正闭目打瞌睡的祈禁,晃晃脑袋,展颜一笑,伸手指指自己对面。
“小人站着就可。”别看纪闽中是江湖人,但官场礼仪规矩,却烂熟于胸。“不知祈将军着红砚传信,让小人来此,为的何事。”
祈禁没想到他一句寒暄词也没,直接步入正题,眼睛微眯,似笑非笑道:“纪堂主猜不到?那可就奇了。彼岸帮上上下下,谁不知你是帮中第一聪明人?”
“将军玩笑。”纪闽中不卑不亢:“大人心思,小人不敢胡乱揣测。”
“那好吧。”对方言行滴水不漏,祈禁也懒得再探其想法,直截了当道:“我找你,是为确定帮主之位,由谁继任比较合适。”
“将军大人不是有栗帮主口信吗?既然栗帮主已立遗嘱,做属下的,自然要听从。”纪闽中无动于衷。
哟,这老家伙还挺难对付。
祈禁眼珠转了转,点头道:“不错。栗帮主临死前告诉我,希望我能从帮中,寻一有志之士,扛起帮派大旗,继续扩大生意。这话听着没毛病,但当我真正实行起来,却感问题多多。”
纪闽中垂首站立,两手在身侧绷的笔直。
祈禁见他没答话,续道:“我一介外人,本就是途经此地,彼岸帮有多少人,每人又叫什么名字,性格如何,一概不知。让我来选,岂非强人所难?上次来群芳院的时候,红砚姐曾说过,纪堂主聪明绝顶,没有办不成的事。所以,这不找你了嘛。”
“大人。”红砚施个万福。“小女不知您是将军,言语多有冒犯失礼之处,还望海涵。”
纪闽中皱眉瞪她一眼,抱拳道:“小人见她身世可怜,所以平日里,多有照顾。正因有这层关系,她提及小人的时候,不免言不符实,说了些大话。聪明绝顶之词,全为玩笑,将军大人万不能当真。”
少跟老子打马虎眼!
祈禁决定不给对方回旋余地,以命令口气道:“是也好,非也好。总之,本将军现在找到的是你!距离约定的申时三刻,眼看就要到了,你难不成想看将军我,在众堂主面前张口结舌,半个名字说不出来的丑态吗?!”
他语气严厉,有怒意夹杂其中。
红砚与小司吓得瑟瑟发抖,立在那儿半点声响不敢弄出。
唯独纪闽中,完全不当回事,反而抬起圆圆胖胖的脸,笑道:“将军胸中已有人选,何必再来问我?”
他妈的,软硬不吃啊!
看来不下点猛药,你是口服我这位将军,心中却半点不当回事了!
祈禁面色一沉,高抬右臂,屈起食指。
“别人都说你纪堂主脑袋灵光,身手稀松平常。尤其发福后,修为更是一落千丈,比起帮中成员亦有不如。可我今日一见,却觉不然。单从刚刚你踩上踏步的两脚来看,腿功相当凌厉,已可不催真气,便有踏地陷落之能。我说的没错吧?”
纪闽中眼中闪过丝异色,供着的身躯挺了挺,道:“将军的第二命身,完全压制潮汐谷传人法相,但从此点看,已属顶尖高手行列。小人这点微末本领,大人不必挂在心上。”
“哼,第二命身,恐怕是入不了你法眼吧!”祈禁冷笑。“从刚才开始,每当我说话,你两手五指来回晃动,显得极不耐烦!是不是真觉自己腿功有成,瞧不起本将军?!”
“不敢。”纪闽中耸耸肩。“只是大人应当知道。江湖武技路数,与军中不大相同,从以往两者交手的情况看,前者略占上风。”
呵,还他妈转而威胁我了!
祈禁高举的手,缓缓下放,变为平伸姿势。
“是嘛。那你知不知道曾经有位将军,凭一指之力,登上星榜第四!你说的那些江湖路数,完全不够格与它并提!”
瞅着对方遥指自己的指尖,纪闽中有些不敢相信,惊道:“莫非大人您,是聂将军传人?!”
祈禁明白,不拿出点真本事来,眼前这老家伙,绝不会敬畏自己。
所剩无几的真气,顺筋络聚集肩臂,虽说略有不足,也可使出屈殚式的起手式。
劲气吐出的一瞬间,纪闽中顿有陷入泥潭之感!
在对方前伸的指尖,已可见如同镜面破裂般的白痕!
七寸雷指,指碎虚空!
暴虐、强横,不可挡之!
星篇关于此招的描述,顿时浮现于脑海。
纪闽中额上渗出汗珠,忙道:“小人有眼无珠,存了轻视之心,还望大人原谅!雷指之威,小人耳闻许久,自认不敢抗衡,请大人收了神技,饶我性命!”
这就对了嘛!
祈禁很满意,将右臂垂下,收回劲势。
“大人。依小人之见,新任帮主之位,由您来当最为合适。”纪闽中不愧老油条,见风使舵的本领驾轻就熟,即便如此不要脸的马屁也拍的出口。
祈禁大笑:“你呀你,不去朝中做官,真是可惜了!用屁股想也该知道,我已任职朝廷三花中郎将,岂可再当江湖帮派之主?快,换个人选。”
“没有人选。”纪闽中面上涌出傲色。“数千帮众,能被纪某看上,认为可胜任帮主职务的,还真没有。”
“那就只有你合适了呗。”祈禁如何听不出言外之意,扶额作头疼状。“其实谁当帮主,跟我都无所谓。只要独青山通道的生意,能有我五成利润……”
“三成!”纪闽中似是想开了,不再藏着掖着。“且是抛去洪顺王府那一半后的三成。”
“哼,别跟我提洪顺王府!”祈禁想想就有气。“他们一个子儿也别想得到!”
纪闽中断然道:“不可。独青山南侧紧临洪顺洲,少了王府钱,怕是没好果子吃。彼岸帮之所以能有今天,完全得益于洪顺、中砥两洲王府支撑,想将生意继续,大家共同发财,该孝敬的银子,半点不能少。”
想到自己确实没能力,与两大王府作对。祈禁无奈叹气,摊手道:“好吧,就让洛天豪那王八蛋赚一次便宜。不过我想问问,去掉他们一半利润之后的三成,能有多少?”
“以目前来往于乱云集的人数看,即便在淡季,一月也得有八千两白银。”
八千两?
还是一月!
祈禁不自觉咽口唾沫,激动的腿肚子差点转筋。
“那个,本将军今日没带银子。有三名属下,在院中茅屋中玩乐……”
纪闽中何其聪明,立即表态:“今日有幸认识祈将军,群芳院再不识抬举,也不敢收钱。”
唔,那就好。
祈禁点点头,同时心中不免有些蠢蠢欲动。
毕竟不花钱白玩的事,任谁也没法拒绝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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