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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尚存于世间的立足根本,不就为宣传佛法吗?渡己渡人,提高自身觉悟的同时,也得将其发扬光大才可,否则独自领悟,与江湖其余门派还有什么区别?
“大师,我不知该怎么安慰你才好,不过请你记住一句话。”刑德章自信满满。“只要有定云府在,这天下,绝不是他神引阁说的算!”
摩泰不置可否,垂首憨笑。
刑德章以为他不信,登时脾性上来,正要详加解释,却见正对面的山门处,梁复领着三名年轻侍卫,急匆匆冲了过来。
“刑头!”
梁复脸色沉重,喊了声便住口不言,只悄悄瞥向摩泰。
和尚倒也识趣,低声道:“施主既然有事,小僧就告辞了。”说完转身离去。
眼见身旁再无他人,梁复一步靠近,从怀中取出纸张,低声道:“大事不好,瑶依被人掳走了!”
什么?!
刑德章内心一颤,去接纸张的手,都有些发抖。
信的内容很简单,只寥寥数语:久闻刑统领大名,却无缘得见,今有幸偶遇令夫人郑氏,故想托她之面,与刑统领面谈。若有意,请于申时二刻来北城外滩石地,过时不候。
末尾署名江湖两虾,听都没听说过,定是为隐藏身份用的假称。
刑德章阴着脸,几下将信撕碎。
“在哪得来的?”
“就在门前石阶。”梁复指指右脸颊上的红印。“也不知是谁从侧方扔来,砸在我脸上。”
刑德章沉默一会儿,抬头看看天。“现在什么时辰了?”
“未时一刻。”
“备马,随我去滩石地。”
“刑头!”一名年轻侍卫抱拳道:“这一看就是圈套,对方不定埋伏多少人马,咱们如此去,岂不羊入虎口?不如回府召集……”
“胡扯!”梁复一改‘老好人’形象,面满怒色,吼道:“瑶依危在旦夕,再婆婆妈妈,哪有命在?!对方既可赶在今日,又极有针对性,一看便是经过周密安排的结果!我等现在回府,你当这些人就不会想到吗?!去了,或许瑶依还能活命,回府的话,只能坐等收尸!”
刑德章点头,哼了声,道:“我倒要看看,所谓的‘江湖两虾’究竟是何等人,他奶奶的,算计到我头上来了,真不知马王爷有几只眼!”
说着话,他周身涌出骇人威压,更有浓郁杀伐气流出。
梁复等人平时早已习惯,并没当回事。可寺院中的和尚们,对此却极为敏感,个个眉头大皱。
此时的刑德章,哪还管什么佛门圣地,毫不避讳杀气尽显,绷着脸走出山门。
……
宿星城北原有一道河,源头是中砥高山,进入宿星后,汇入淮溯江。
东禹明帝时期,朝中负责推演吉凶的官员,联名上奏,声称此河与龙脉并齐,奔流之水,卷走灵气,要想保社稷江山,唯有断流分支才好。
明帝采纳,发囚奴五千,于中砥高山下改道,将水引往邬乐。时至今日,宿星城北的原河流遗址,只剩累累黄石,形成极为壮观的滩石地。
李灿、林诗醉、沐铃儿三人,又换了身江湖通常打扮,并以黑布蒙面。在她们前方,则立着俩人,身高体型,与葛雄、肖万征相似。
此二人,便是昊阙遣来的高手,也是转嫁祸事给洛甫龄的关键所在。
李灿用脚踢踢石头,道:“昔时河水干枯,露出这黄褐石头,无知百姓听信传言,只当其中含有龙脉灵气,故前来捡拾。更有谣言传出,若孕妇搂着黄石睡觉,所生之子不仅大富大贵,且有成皇成王的机会。那时节,其余洲郡不远千里前来收购,价格炒到天际,却不知黄石遍地都是,被宿星本地百姓,狠狠敲了一笔。”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上当被宰,只能怪他们蠢,做那成皇成王的白日梦!”林诗醉弯腰拿起个石头看了看,戏谑般的嘲讽。
李灿轻叹:“富贵、权势之人,只有少数,世间人数最多的,仍是贫苦百姓。处于地位最底层,受尽委屈,哪个不想改变命运,努力向上爬?这倒非白日做梦,而是苦难中,聊以自慰的幻想罢了。”
林诗醉听他颇有感触,眨眨眼问:“怎么着,难不成你也做成皇之梦?”
李灿嘿笑:“不是我做,而是我父母在做。不怕你们笑话,当年母亲怀我时,父亲偷偷捡了不知多少黄石,让我母亲整日带在身上。”
“难怪生个脸色蜡黄,脾气倔硬的家伙来。”林诗醉极为不讨喜的总结道。
李灿气的瞪眼,正待开骂,沐铃儿低声提醒:“来了。”
干涸久矣的河床上,出现五个人影。
当先一人神采威仪,体格高大健壮,外加那每天精心打理的长髯,不是刑德章是谁?
“你们就是‘江湖两虾’?那站在后面的又是谁?!”两方相距十步远,梁复出言喝问。
“我们是谁都行,名字不过是个称呼。”模仿肖万征的人声音沙哑,听上去就是在故意压着嗓子。
梁复冷哼:“藏头藏尾的家伙,还说起大道理!行了,不是想见我们刑头吗?这位便是。”
说完,闪身后退。
刑德章迈前一步,目光先看看前面二人,又瞅瞅后方立着的三人。眯眼道:“不知几位找上刑某,有何指教?”
身高体型与病秧子葛雄相似的家伙,阴阴笑笑,声音捏的奇尖无比:“我等皆是江湖闲人,本打算浑噩此生,装睡不醒。可近些年,定云府残害朝堂忠良,造谣诛害无辜百姓,种种暴行,令人再难以坐视!”
“说的真是大义凛然!”刑德章冷笑,嘲讽道:“所以你们就绑了我夫人,还蒙面隐名,如此行径,怕是不符合你们的‘英勇’之举吧?”
“一码归一码。再说了,尊夫人只是被我们请来喝茶,半点伤也未受,只要刑统领肯答应一个条件,我们立即放人。”
条件?
不光刑德章、梁复等人面面相觑,就连李灿都有点摸不着头脑。
将郑瑶依控在手上,为的就是诛杀刑德章,还讲什么条件不条件的?!
“喂,你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李灿看向林诗醉。
对方妙眸一横:“质问谁呢?老实看着便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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