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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
估计所有人都没想到，反对官员涉及生意的陛下，在听说有七品县令，差点因吃不起饭而饿死时，首先反应竟是勃然大怒！
真真太丢脸了！
堂堂朝廷命官，竟沦落到靠百姓接济的地步，真他娘的不像话！
是不是嫌府衙厨子做菜不好吃？
你就不能换个厨子吗？！
对银两毫无观念的皇帝，脱口而出令满朝文武哭笑不得的话。
在皇帝看来，吃的东西怎可能会少？御膳房那地方，不是要什么有什么吗？你一个地方官，虽说比不得我，但也少说得有个七八道菜吧！
这官当的什么玩意儿啊，真奇怪为何能考中！
陛下越想越气，大手一挥，免了他职务！
此事发生后，在宿星没造成什么波澜，反倒在各洲底层官员的圈子中，掀起滔天巨浪！
以后向百姓借钱借粮度日的事，可不能传出去啊！
实在借不到，穿上破衣烂衫，去临城要饭的行径，更是不能被发觉啊！
否则乌纱帽不保，还得遭嗤笑！
……
这便是东禹现今，底层官员的现状。
听起来觉得好笑，但细思，又不觉为之心酸。
更令人咋舌称奇的是，官员也好，百姓也罢，均有点瞧不起那些不经商、不贪污的清廉之士，反对大腹便便，不知万千家财从何而来的官员，非常敬佩尊重！
甚至连皇帝，都曾为当朝第一大贪官而自豪，不止一次让别人将其作为榜样。
看看！
人家随便送朕的礼品，都是前朝古物，价值不菲！
再想想那吃饭靠百姓接济的，丢不丢人？！
说出这话的皇帝，或许早把禁止官员经商的死令，给忘记了。
只是可怜那些清正廉明的官员，一身傲骨无人瞧得见，还被当成笑话。
牛凌是小人，自不会去做那笑话。
可是……
朝堂中，不少人看自己不顺眼，若触了禁忌，少不得要写本弹劾。
为防不必要的麻烦，该做的遮掩，还是要做的。
而且眼前，就有一位能遮掩自己的绝佳人选！
飞燕姑娘是大司马的弟子，而且还是个跑水路经商的，若我以她为手臂，做些赚钱营生，估计谁也找不出我的差错啊！
他得意嘿笑，全身晃动不休，结果差点把桌子掀翻。
梦绮罗被吓了一跳，瞪眼看去，心说就吃你俩葡萄，至于气这样么？
“嘿嘿，燕姑娘。”牛凌眯着眼，勾着脑袋伸了过去。
你、你要干嘛…
梦绮罗嘴里含着葡萄，两手还抓着几个，打定主意即便你要，我也绝不给！
“想不想以后，每月都有百十两纹银入账？”
百十两？
顶我这一艘船了！
还月月都有，你做梦呐？！
梦绮罗严重怀疑此人，是不是有妄想症状。
“是这样的。”见她不说话，显然已动了念想，牛凌得意解释：“宿星城的土地不肥沃，虽有淮溯江水浇灌，但不知为何，所生瓜果皆小的惊人，且干瘪干瘪，相当没味。因此城中瓜果，皆需从最近的中砥运来，而诸如那酸梅、密瓜等物，则需从东竭洲往这儿运。城中百姓们吃的东西，我管不着，不过运往宫中的瓜果，却可经我之手。”梦绮罗何等聪明，喔了声，一语点破：“你是想研究，为何别洲瓜果生的大而水多！想在皇宫种上一些！”
呃……
你这姑娘的小脑瓜，究竟转到哪儿去了！
牛凌被打的措手不及，楞了半晌，无奈直接挑明：“不是！我意思是，希望你我联手！我负责将运往皇宫的瓜果之事揽下，而你，则需往来宿星、东竭之间！当然了，购买的钱，我会给你，而且，还会每月给你百两纹银，作为跑腿路费，如何？”
说起来，这几日梦绮罗一直在为满船人员的吃喝问题犯愁，虽说游在江上，且都是渔民，可通过捕鱼过活，可毕竟是撂下的营生，重拾起来，大伙都颇有微词，认为丢了颜面，有负好马不吃回头草的格言。一听竟遇到这好事，岂有不点头答应的道理？
当下她开心鼓掌，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同意。
于是，咱们的梦大掌柜，便从此刻起，开启了她‘江水女王’的生涯。
一开始船只有两艘。
没用一年，就变成了五艘。
如是一来，就不单是东竭、宿星往来的一条线路，连带的去往邬乐，甚至逆江而上，去外域他国买些稀奇玩意，也手到擒来。
船一多，人员自也分散开。
钱一多，人心自也存了异。
尤其到了后来，发展成十三艘巨大船队，每位船长都各凭本事，私下寻了赚钱途径，已渐渐不在乎每月百两的银钱了。
当又一艘船，离开船队编制，去别地发展，眼前仅剩那艘最旧最老的船时，梦绮罗心灰意冷，对赚钱没了兴趣。
她最后一次从东竭回来，来到那满是绿竹的雨岸旁，面对带着车马赶来的牛凌，说出了合作终止的话语。
“也成。”现今有了银子的牛凌，再不是没朋友的可怜虫，而是去哪儿都一堆人围着的香饽饽。身份改变，胃口自也有了变化，运送瓜果入皇庭的小打小闹，已有点不入他法眼。
时下，正逢新老交替，老皇帝死了，新皇帝接班。刚刚将女儿献给义兄的牛凌，在朝中更是如日中天，已被委任内务府统领职务。
新帝登基，首先要做的，就是打击老臣，使用新人。
这朝堂一换血，外面也跟着乱了起来，许多违纪违法且可带来可观利润之事，四处横行。
其中最赚钱的，莫过于贩盐。
“你我也合作多年了，眼瞅着你船队由小壮大，又从大归小，我也很感慨呐。”
“牛大人就不要取笑小女了。”梦绮罗与聂七七对视眼，皆满面苦涩。“人各有志，飞燕可栓不住所有人。现下钱也赚了，东禹各地也算都转了个遍，再没什么遗憾，只想以后安稳守着雨岸，平静度日。”
“唔。”牛凌点点头，神色转冷：“可是……风林雨岸乃东禹之地，归你个人，恐有欠妥当吧。”
大司马席驰牧，属老臣一列，已被剥夺调兵之权，而且谁都能看出，新上任的玄辉帝还要收回其委任将领的权利。没了这两样，他还不是空壳一个，半点威势也没！
正是知道此点，牛凌对这位大司马的女弟子，也没了以往的好脸色。
“不过嘛……也不是不行，只要你们肯将散去的十二艘船，重新召回，为我做一件事，那么此处地界，就永永远远归你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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