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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昱无力地掀了掀眼皮，看着她：“嗯……”
“医生给你做了缝合，麻药过了会有点儿疼，你要是忍不了就吃点止疼片！”
赵昱苍白的嘴唇微微扬起：“这点儿痛根本不算什么，我在非洲曾经误闯食人部落，差一点儿命都没了。那时候，我觉得自己快要死了。这辈子，我最对不起的人是你。我想着如果自己没死，一定要回来见你，跟你郑重地道个歉！”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赵昱的声音沙哑得更厉害了，不停地喘气。
“我去给你倒杯温水！”
没有等对方回答，程萧就站起身，拿起床头柜上的水杯，走到饮水机前接水。
走到病床边，看赵昱欠了欠身子，好像要起身，程萧赶紧把枕头垫到他身后，又把被角往上拉了拉。
赵昱接过程萧手里的水杯，喝了几口水。
“程萧，我以前就是一个混蛋，伤透了你的心！真的对不起你，非常对不起……”
程萧转头看向一边，淡淡地说：“过去的事，不要再提了！”
其实在她的记忆里，赵昱这个人的形象已经有点儿模糊了。
虽然之前知道陆正昊把他扔到非洲的时候，她还是有一丝不忍。不过日子在继续，她只当赵昱是自己人生中的匆匆过客，并不在乎还能不能再见到他，更不在乎他会不会道歉。
赵昱长叹一声，沉默了。
在非洲经历了数不清的凶险和不公之后，他终于幡然醒悟，想做一个好人。甚至，他有点儿感激陆正昊把他扔去了非洲，让他可以脱胎换骨重新做人。
“赵昱，今天，谢谢你救了我！”
“以后不要再去那……”
赵昱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阵手机铃声打断。
程萧拿出手机，看着屏幕上显示的名字“陆正昊”，指关节瞬间泛白。
他终于肯主动给她打电话了，可却是她最不想接的时候。
她怔怔地看着手机，一时间有点儿心慌。
赵昱察觉到她脸色突变，手指紧紧抓着手机，眸底满是慌乱。
是谁的电话，让她怕成这个样子呢？
以前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她的脸上从来没有流露出过这样的表情。
大多数时候她的脸都是张扬肆意的笑，明媚起来如灿烂的阳光，恶劣起来又让人恨得牙根痒痒。
原来，分开了这么久，她的笑容在他的脑海里，依然是那么清晰，挥之不去。
“怎么不接电话？”
赵昱微哑的嗓音响起。
“嗯？”
他的声音把程萧的神智拉了回来，她从手机屏幕上抬起头，把手机搁到床头柜上，勉强扯出一抹笑意：“不是特别重要的电话，还是不接了！”
赵昱看着她唇边惨淡的笑容，余光瞥了一眼柜子上不断响动的手机。
不是重要的电话？骗谁呢？
她明明都吓成这个样子了。
先前在酒吧被人欺负，她都没有这么慌过。
手机铃声响了几次，终于停止。
很快，又“叮”的一声，是短信提醒。
陆正昊问：你在哪儿？
程萧看着这条短信，犹豫了一会儿才回复：我和小冰在外面玩儿，不好意思，刚刚太吵了没听见。
赵昱的心里冒出一股子酸味，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有点儿微妙。
“是陆正昊的电话吗？”
“嗯。”
“你是为了还债才和他在一起，那么，他对你好吗？看你的样子，好像很怕他！可是上次我看到你和他在一起，好像挺恩爱的啊。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刚刚表现得那么明显，连赵昱都看出来了吗？
她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只是，不管她和陆正昊之间的关系好或者不好，她始终不希望别人来评判，尤其是赵昱。
她微微扬起嘴角，笑着说：“在我走投无路的时候，他是唯一一个肯帮我的人，你说他对我好不好？”
程萧偏过头，苦笑：“他对你好就行。”
空气一下子安静了，程萧有点儿困，很努力地撑着。
“以后不要去那种地方玩儿了，你一个女孩子，不安全的！”
“我知道了，我也是陪朋友一起去的。”
赵昱望着纯白的窗帘，视线恍惚，她曾经那么张扬跋扈，如今却收敛锋芒，沉静如水。
哦，不，更确切地说，自从她跟陆正昊在一起以后，就已经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特别不愿去回想自己讹诈程萧的事，还自我催眠，那件事从来没有发生过。
重新看向曾经的恋人，他心中五味杂陈。
她现在已经有了归宿，甚至看向他的眼神，都是淡淡的，没有爱，也不再有恨，什么都没有剩下。
他觉得胸腔里空荡荡的，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索性沉默。
“赵昱，我先回去了，明天上午再过来！”
“好！”
程萧走了，病房里空荡荡的，赵昱还注视着门口的方向，若有所思的样子。
刚才在酒吧里，那么昏暗的光线之中，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被人抓着头发打脸。那一瞬间，他的心里猛地掀起一股戾气，对方从多势众，他还是想都没想就上去了，抡起红酒瓶往那个欺负程萧的人砸去，然后又和其他人厮打起来。
混乱中，不知道是谁拔出了刀伤了他。剧痛传来的同时，他不经意瞟到了程萧的身影，怕再打下去会没完没了，于是趁乱挤进人群，来到她的身边，带着她离开。
人总是这样，失去了才懂得珍惜。
以前和程萧在一起的时候，他感觉自己就是一个被欺压被奴役的仆人。可是现在，他才深深明白，自己对程萧的爱竟是那么深，两人相处的每一个细节他都记得清清楚楚，从不曾忘怀。
爱，早已深深地印到了骨子里。
他太坏了，伤了她一次又一次。
现在的他，后悔得要死！
他把头垂得很低，双手插\/进头发里，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落下来。
病房的门忽然推开，脚步声传来，他猛地抬起头看向门口，嘴角不自觉地弯了弯。
程萧，又回来了！
是不放心他，所以打算继续照顾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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