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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机在昆城国际机场徐徐落地，他还以为这么多年没见，陆正昊起码得亲自过来接他一趟。再不济，也会安排个人接机，没想到，他走出闸口四下瞅了半天都没有看到人向他示意。
他打开手机，给陆正昊打了个电话。
“喂，陆少……”
“我正在开会，长话短说！”
“你有没有派人过来接我？”
“没有，你自己打车吧，我马上发一个地址给你！”
陆正昊说完，立刻就挂掉了电话，听着手机听筒里传来“嘟嘟”声，董励气得咬牙切齿。
这么多年，他到哪里不是专车接送，偏偏，到了陆正昊这里，被忽视得如此彻底。这种巨大的心理落差让他有点儿无法接受，不过转念一想，打车就打车嘛，也无所谓，先去见程萧要紧。
从机场到半山别墅，需要横向穿越整个城市，路程很长，董励闲得没事就上网搜了一下关于程萧的新闻。好多新闻都显示是三四年以前的，最近的消息倒是没有。不过，从一些零碎的信息中，程萧在他心里的形象立体丰满了许多。
有个大概的了解之后，他的心里有底了。
陆正昊发来了一条短信，让他在程萧面前，不要搞得像心理治疗那样正经，也不要透露自己心理学专家的身份。
程萧和别的病人不一样，他没办法像对待别的病人一样对她，估计得费一些心思。
到了半山别墅，开门的是梁管家，陆正昊之前给她打过电话，所以她一看到董励，就接过他的皮箱，称呼他“董先生”。
程萧正坐在沙发上发呆，听到动静转头看过来，正好对上董励含笑的目光。
梁管家带着董励走到程萧面前，微微颔首：“程小姐，这位董先生是少爷的朋友……”
程萧立刻站起来，笑着说：“董先生，你好，请坐！不过，正昊现在在上班，你怎么没有到公司里去找他？”
“哦，是这样，我正好出差在昆城落一下脚，所以就想和他聚一聚。他说今天一整天都忙得很，所以就让我先到这里来，说晚上一起吃个饭！”
“是这样啊……”
程萧嘴上虽然这么说，可是似乎并不太相信，她的眼里满是疑惑。
让客人来这里，陆正昊应该提前给她打个招呼才是，可是他并没有说。她没有见过眼前这个男人，而且他要在这里待上好几个小时，这得多尴尬啊。
梁管家泡了茶端过来，给董励倒了一杯就转身去忙自己的事了。
董励翘起二郎腿，四下看了看，嘴角带着似有若无的微笑。
程萧一看精神状态就不好，眼神有点儿飘忽，心事重重的样子。可是，他是以陆正昊朋友的身份来的，直入主题的话程萧一定会察觉到，所以他一时之间有点儿为难，不知道该先聊什么话题，然后再自然而然转到主题上面。
正在发愁的时候，楼梯上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程阳阳下楼了，她快步跑到妈咪身边坐下，好奇地打量着董励。
“妈咪，这位叔叔是……”
“他是你爹地的朋友，姓董，叫他董叔叔就好！”
程阳阳立刻奶声奶气地喊了一声“董叔叔”，董励笑了笑说：“你好，小朋友！”
其实程阳阳早就猜出了董励是来干什么的，而且也看出他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话题代入，所以便非常理所当然地来做这个神助攻了。
“叔叔，你怎么突然来我们家了？是不是也听说了我妈咪最近……状态不太好？”
程萧没有想到儿子会在陌生人面前突然提到自己，转过头，压低了嗓门说：“阳阳，你胡说些什么啊？”
“我没有胡说，你现在又是幻视，又是幻听的……”
“阳阳，闭嘴！”
程阳阳张了张嘴，本来还想再说什么的时候，可是触到妈咪愤怒的目光时，只好默默地低下头，不作声了。
董励立刻接过话茬：“我有好几个朋友是研究心理学的，所以我也对心理学有一知半解。如果真的有幻视和幻听出现，那就是抑郁症的表现，差不多算是中度吧！”
程萧微微错愕，喃喃地重复着：“抑郁症……抑郁症……”
她承认失去肚子里的孩子让她有点儿抑郁，可还不至于到抑郁症这个程度吧，听上去有点儿吓人。
而且，她一向不迷信，最近却也变得有点儿神经质。因为话题是自然而然引到这个上面来的，所以她并不抵触。
“抑郁症其实并不可怕，只要用积极的心态去面对，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很快就会恢复正常。千万不要置之不理，如果越来越严重的话，到后期可能很难干预治疗，到时候不但自己痛苦，家里人也没有安宁日子可过！”
程萧轻轻地咬了下嘴唇，目光转向别处，眼里泪光闪闪。
她真的看到了宝宝，也听到了宝宝的哭声，因为她很固执地以为宝宝在怨恨她，不愿意离去，所以并没有觉得自己出现了幻觉。因为她是亲眼看到的，那种真实感是触手可及的，根本无法想象那是不存在的。
“董先生，我真的看到了，也听到了，在我脑子完全清醒的情况下。”
“因为有抑郁症状的，所以你才觉得你看到和听到的是真实的，这和脑子清醒不清醒无关！”
看到他们已经进入了深入交谈，程阳阳默默地从沙发上滑下来，在妈咪看不到的地方悄悄溜走了。
现在妈咪很关注，他不希望自己不小心弄出什么动静来打断了这种关注。
不知不觉一个小时过去了，程萧一直在说，想到哪儿就说到哪儿，董励基本没有打断过她，只是在她短暂停顿的时候董励才会回应几个字，不过都很简短。到后来，程萧放声大哭，边哭边说，最后，只剩了哽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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