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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诚朗并未因夏瑾不肯动茶水点心而生出不满,他屏退包括陈雍在内的所有太监宫人,并命他们将殿门关上。
随着接连的嘎吱声响起又消失,殿门被合上。
偌大的宫殿之中,仅夏瑾与萧诚朗二人相对而坐,中间隔着长长的一段距离。
一阵安静之后,萧诚朗开口打破安静。
“昨日在乐天宫中之事,朕事后已向太子求证,得知你便是鬼谷道人临终预言中的天外来客。朕今日与你说这些,是想知道你的态度。”
天外来客现,天下大势变,四国一统,合而为一,则客去矣。
“皇上,在臣看来,所谓的预言,不过是根据已发生之事所透露出的种种信息而做出的一种推论。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得民心者,受万民拥戴,登大宝,拥天下,反之则民心离散,国不国,家难家。”
夏瑾字句铿锵,无比坚定。
“你此言何意?”
萧诚朗不由皱眉,夏瑾所言与他一直以来的认知实属天差地别。
面对帝王的质疑,夏瑾不慌不忙,徐徐解释:
“臣近日阅览风幻大陆各国史籍发现,百余年前那场动荡之后,东清,北幽,南雍,西川四国鼎立,相互制衡,使得风幻大陆得以恢复平静。
但也是自那时起,北幽的历代君主便皆是好战且野心勃勃之人,而在鬼谷道人临终前做出天外来客现世之预言前,流传于大陆上的预言最初出现之时间,正是在此时期,
而作出这则预言之人身份却不详尽,有关其记载仅有寥寥数语,一满腹经纶,胸襟旷达的归野之人。
既是如此优秀之人,为何不施展抱负,造福于民,而选择了归隐?
是受打压排挤,郁郁不得志,亦或看透了这纷扰红尘中的名利权欲之争?
无论是何种原因,此人必然对大陆局势有自己独到的见解,自然对数百年后的今时,也可作出一定推断。
所以,臣始终坚信,所谓的预言不过是一种推测,而臣阴差阳错来到风幻大陆,亦不过是一种可能性极低,但却又偏偏发生了的巧合事件。”
“若照你之言,鬼谷道人临终之时方才做出了天外来客即将现世之预言,你便出现在了黑云寨后山,又当如何解释?”
对夏瑾的这番言谈,萧诚朗显然并不认可。
但夏瑾并未因此而感到挫败焦虑,一则流传百年,被无数人信奉的预言,岂会是她三言两语便可推翻的?
她清澈透亮的目光直视萧诚朗,字句明晰:
“臣出现在黑云寨后山之前,正于一古墓当中勘验尸体。臣想,也许是臣在行动当中,不自知的触动了某种机关,故而机缘巧合来到此处。”
“夏瑾,你难道不觉得此种解释过于牵强?”
萧诚朗摇头,无法认可夏瑾的惊世之言。
“皇上,这世上本就有很多无法解释言说之事,哪能一一细究?”
面对一位信奉神佛与预言的帝王,夏瑾所能说的,也只能是这些了。
她这话出口之后,萧诚朗凝眉深思,久久无言,殿中寂静的落针可闻,气氛逐渐变得压抑。
时光在沉寂中缓慢而快速的溜走,不知过了多久,夏瑾甚至觉得她腰都酸了,萧诚朗方才自深思中走出,凝沉的视线落于她身。
“朕始终难以认可你方才之言。夏瑾,天下大势若变,你当如何?若预言中所提及之事一一应验,你可会离渊儿而去?”
萧诚朗心情复杂沉重,东清虽兵强马壮,但他并不愿发生战争,而身为萧逸渊之父,他更是希望他的这个儿子能得一真心人,生活不再那般清冷单调。
“回皇上,无论天下大事如何变幻,夏瑾已是东清一份子,必将为护卫国土黎民而竭忠尽智,不敢稍有怠慢。而逸王爷……他待夏瑾至真至诚,夏瑾又怎忍心相负?”
为了萧逸渊而选择留在风幻大陆的想法,在她心中萦绕徘徊了许久,让她陷入深深的纠结。
而那日在饕餮楼,太子的一番言辞,则是彻底坚定了她的想法,让她断掉一切后路,选择与萧逸渊并肩同行。
“有你这话,朕便放心了。无论日后时势如何变幻……罢了,你且去吧。”
萧诚朗明显有话要说,可最后却是挥了挥手,让夏瑾离开。
皇帝不想说的话,任何人都别想逼其言说。
夏瑾拱了拱手,无声退去。
出了大殿,陈雍立刻迎上前来:
“夏提刑,咱家已安排了侍卫护送您回去。”
“不必了,我想一个人走走。”
夏瑾摆手拒绝,大白天的,那些刺客再是疯狂,也不至敢在这戒备森严,巡逻严密的谛都城内行刺。
再者,她虽不知她进入皇宫后,天鹰是否仍跟着,但她一旦踏出宫门,他定会在暗处盯着她安全。
见夏瑾拒绝,陈雍也不好坚持,便笑送着她离去了。
夏瑾一个人行走在这偌大的宫城之中,不时迎面碰上巡逻的侍卫,忙碌的宫婢太监。
藏书阁被焚毁之时,萧逸渊当众为她渡气的事在宫内传的沸沸扬扬,而她的容貌亦经当时在场人的描述而被宫中众人知悉。
是以一路行来,但凡相遇之人,在冲她行礼的同时,皆准确无误的唤出她的姓氏与官衔。
“夏提刑”三个字听得夏瑾耳朵几乎起了茧子。
临近宫门口是一大片开阔地带,看着近在眼前的皇宫大门,夏瑾不由加快了脚步。
然而,就在她距离宫门口不过百步之遥时,却瞧见身着翰林院女编修官服的沈安婷出现在了宫门口,正由侍卫验腰牌。
夏瑾蹙眉,还当真不是冤家不聚头!
昨日方才在大街上让沈安婷吃了个闷亏,今儿个便再次与之相遇。
都说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然而当沈安婷验过腰牌,朝宫内行来,瞧见夏瑾的瞬间,她却一反常态的露出一抹极为灿烂的笑容,只是那眸中的阴冷,却是无论如何也掩藏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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