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纸是上好的宣纸,笔也是出自名匠之手,砚更是极品墨砚,堪比进贡皇室之物。
“我有话需与此人单独言说,可否烦请刘大人暂时退避?”
萧逸渊并未回答刘林之言,反是问道。
“自然可以,您慢慢谈,我就在外面,有事随时叫我。”
刘林发出一阵讨好的笑声,而后小心翼翼的退了出去。
更夫见知州大人竟对眼前这位浑身上下皆透着贵气的公子如此礼遇,心下不免再生紧张。
萧逸渊看了出来,为免其因紧张而影响记忆、思维,便随口扯了个谎,主动言其曾对刘林有救命之恩,故而刘林对其倍加礼遇。
在他道出这一因由后,更夫的紧张彻底消散。
他将宣纸摊开,镇好,研磨好墨,用笔蘸上之后,尽量用平和的目光看向更夫,开口的语气颇为温和:
“你不必紧张,慢慢回忆,现在慢慢向我描述你看到的那人的模样。”
“他很丑,不,他左半边脸很丑,右半边脸很近,他毁了容,他皮肤很黄,他……”
纵然此刻已经安全,但只要一回想那人的模样,更夫心底仍无法自控的紧张,言辞略显混乱。
萧逸渊并不急着下笔,而是在他这混乱的言语间获取信息,半晌再次开口安抚:
“我可以向你保证,在凶手被抓住正法之前,你可一直居住于州衙,且食宿全免,不需你有任何付出。你现在只管平静下来,慢慢回想,然后向我描述他的长相。”
萧逸渊这一句话,彻彻底底的给更夫吃了定心丸。
他心底离开州衙后会被害的担忧彻底消散,整个人终于平静下来,闭上眼睛,慢慢的回忆,一点一点的向萧逸渊描述那人的长相。
此前在石城之时,萧逸渊也曾派画师尝试着根据那些乞丐的描述绘画出这名处处透着诡异的乞丐的面貌,可那些接受问询的乞丐却一个个言说不清,只知其左半边脸毁了容。
如今终于有近距离接触,并且看清了那名乞丐样貌之人,加之秦风牧刚才在街道上对他说的那番话,萧逸渊自不会白白错过这一机会。
……
这一画,直至黎明方才结束。
耗费了大量宣纸墨水之后,萧逸渊终于画出了一幅被那名更夫所认可的画像。
画像上的男子却如更夫所言,左半边脸奇丑,而右半边脸,却是颇为俊俏。
看着这样一张脸,萧逸渊总觉得似乎在哪里见过这人。
可当他在脑海中细细搜索搜寻之时,却又毫无所获。
如此感觉愈发令他心底不安,甚至生了焦躁。
若是才喝酒的人,他当能彻底的记起。
莫不是此人口中所谓的姓夏的人,当真不是他,而是夏瑾?
夏瑾何时招惹上了如此诡异难缠之人?
萧逸渊一阵头大,这个蠢女人,从来就不会让他省心!
他好不容易说服自己对她放手,却又得知她已被恶魔盯上,随时可能遭遇危险。
如此这般,他如何能放心放手?
夏瑾,我前世究竟是造了多少孽,今生才会遇到你这样一个劫数?
偏偏,我还甘之如饴。
……
萧逸渊将此画像交给刘林,让其寻画师大量绘画,然后张贴出去满城通缉画上之人。
画像外贴之后,过了整整半个月,却仍无丝毫收获,反倒是等来了幽的飞鸽传书。
因他收到幽的飞鸽传书,选择离开洪都前来石成之时,并未传书将此事告知。
幽误认为自家主子尚在洪都,便将信传去了洪都城。
而萧逸齐与萧逸桓皆已回谛都,为即将举行的先皇出殡仪式做准备,信鸽便落到了司马储昭手中。
司马储昭又另寻了一只与石城进行联络的信鸽,将信转去了石城。
陆华、陆青尚在养伤期间,亭风自打将那灰色长衫与斗笠带回,与那户做柴火生意的人家核对,得知确为其丢失之物,并将消息传递给萧逸渊后,便奉命在暗中设法查清幽冥楼在石城的大小分布与眼线,已然无暇分身。
接信之人便成了说错话而被萧逸渊冷落的挽柯。
他骑上快马赶至寒川城,在客栈内亲自将信件交于萧逸渊之手。
幽在信中言说夏瑾尚有六日便将抵达石城。
根据其信上之日期推理,今日之内夏瑾便将进入寒川城。
萧逸渊握着手中信纸,久久无言。
直到挽柯打算开口询问他接下来如何行事之时,他终于有了一丝反应。
在挽柯惊愕的眼神中,他催动起内力,径直将手中的信纸化为齑粉。
“你回石城协助亭风,力争在最短时间内弄清幽冥楼在石城的势力分布。”
萧逸渊闭上眼睛深深的几个呼吸,再睁眼时,湛黑的双眸中涌动着犀利寒芒。
百里红身亡之时,曾言将幽冥楼交给夏瑾,并让世无双在旁协助她管理。
那之后,世无双在他们所有人之前离开冰谷,去完幽冥楼,明面上是解释百里红之死,为夏瑾接管幽冥楼做事前准备。
可他抵达幽冥楼后究竟都做了哪些事,也只有他一人知晓!
时至今日,萧逸渊已然认为夏瑾如鬼迷心窍般瞒着她离开逸王府,与世无双有着脱不开的干系。
他甚至怀疑幽冥楼的真正掌控这并非夏瑾,而是世无双。
若事实当真如此,他便得事先做好准备,以使世无双对夏瑾伸出恶魔之手时,他能有能力保护那个蠢女人!
此时的萧逸渊,已然将世无双与那个处处透着诡异的乞丐,当做他人生的第一大敌人!
挽柯不知自家主子心底竟有如此之多的思虑,但却深深的明白一点,便是他绝不可再做出任何违逆自家主子之意之事,否则,主子身边将不会再有他的位置。
他快速应声领命,沿原路朝石城返回。
……
感情是一种很奇妙的存在,在他的面前,所有的理智都将变得不堪一击。
譬如萧逸渊,哪怕事先他已在心底一次次告诉自己,哪怕夏瑾到了寒川城,他也得控制住自己,不去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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