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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同于晴川大学。
晴川市内。
大雨倾盆。
料峭春寒，此时已逐渐冷冽起来。
关天纵，出现在晴川市西城区。
这里属于城乡结合，孤零零的公路，直通南北。
低矮的房屋，最高的不过六层，老式砖瓦建筑，处处可见大片的墙砖剥落。
伴随着雨水飞溅，惨白惨白的一片。
离这里五公里。
最近的天使堂孤儿院，便是在金家那笔离奇资金的赞助下，逃过了搬迁的命运，勉强支撑了下来。
关天纵早就了解到。
金曜宸的父亲金辉，躲在晴川市第一人民医院的icu病房已经有三年。
重病，绝不可能。
似乎是为了躲避某个人。
要让这样的人开口，需要一个契机。
关天纵没有像冬天那样，屏退雨水。
浑身西装，已然湿透。
但眸子，宛如夜空般深邃。
当年，关家惨案，也是发生在一个雨夜。
苍狐悄然出现，面对关天纵，摘下了兜帽，一头金色长发湿透之后，被她随意地拂在额后。
英姿飒爽。
“主人，找到了。”
两人一前一后，穿过长长的菜市街道。
沿途倒下无数黑衣劲装男子。
雨水混杂着血水，即便泥土的清新，也难以掩盖这股味道。
一间破旧的小屋内。
蜷缩着一位瘦骨嶙峋的孩子。
即便已是早春，她身上却只有几件单薄的衣衫，露出小腿，可见髌骨与脚踝。
齐肩短发，因为营养不良而显得粗糙黯淡。
削尖的下巴，脸色白中发黄。
屋内光线昏暗。
看不清表情，但唯独那双眼睛，从关天纵进门开始，始终保持着警惕。
带着淡淡的绿光，像是野兽。
又像是，被人蹂躏过后的，丧家之犬。
关天纵在孩子面前站定，缓缓蹲下身来。
平静开口，似是询问。
“十五岁，女孩，曾经在天使堂孤儿院，但却跑了。”
小女孩点了点头，受伤的双臂环抱，脊背微微震颤着。
望了一眼苍狐，小声道，“让她出去。”
关天纵转过脸去，柔声笑道，“她让你出去。”
苍狐沉声称是，立刻退出屋外。
小女孩受过惊吓，这会儿竟是熟稔地拉着关天纵，坐在一块木板堆砌地小木床边，晃悠着小脚。
“来吧，反正你们都一样，弟弟他们应该逃得很远了。”
女孩说着，竟是开始宽衣解带。
关天纵不发一言，眼神却是逐渐冰冷起来。
才十几岁的小孩，便要想方设法地活着。
谁做的孽？
豪门大户的私生子，这样的丑闻并非少见。
可一旦涉及了财产的问题，自然有人坐不住。
尤其是，这笔财产，和当年权倾晴川一市的关家有关。
关天纵似是出神。
小女孩嘴角，竟是浮现一抹森然笑意。
一柄小刀，寒光闪烁，直奔关天纵的心口而来。
距离越来越近。
小女孩的眼神，也由淡淡地青芒，变得血红。
最终，刀尖却只是停留在关天纵身前寸许之处，无法再进分毫。
“这样不太好，我的西装，很珍贵。
你的这把刀不错，给我看看好吗？”
关天纵语调柔和，没有丝毫轻蔑之意。
只是两指，轻轻拿过了小女孩手中小刀。
只是一把普普通通的水果刀，却被她磨得异常锋利，刀柄，也被换做了更为轻巧的木头。
小女孩脑中一片空白。
最后的希望落空了，她却无动于衷，只是冷冷地望着关天纵。
似是赴死般地决绝。
关天纵手指摩挲着刀刃，缓缓开口道，“你本来应该叫金秋，在金家过着养尊处优的日子。
你的母亲，是金家一位侍女。
被金辉的老婆，扔进了江里。”
本来应该叫做金秋的小女孩，瘦弱的身子如遭雷击，眼泪也随之呛了出来。
她觉得自己的心口上有一把锋利无情的刀子，一刀一刀地割着、刮着，血也在一滴一滴地流着。
在金秋目瞪口呆的表情中。
这位自称姓关的先生，脱掉了“珍贵”的黑色西装，轻轻地披在了她的身上。
虽然之前他是从雨中走来，但衣服内里，却异常温暖。
关天纵右手携着小刀，刀刃轻轻一转，已经反握在手。
笑着对金秋说道，“刀子，是这样握的。”
极慢地递出一拳，拳势和刀刃，却是几经辗转。
寒光，刹那间闪烁在这间小木屋内。
金秋瞪大了一双眼。
难以相信，一把普通的小刀，可以如此玩得如此精妙绝伦。
甚至，极度富有美感。
金秋，不再啜泣，脸上的表情再度恢复平静，却是蹲在关天纵身旁。
他不起身，自己也不起身。
好像流浪多年的小猫，终于找到了自己的主人。
关天纵摸了摸她汗湿的头发，笑容和煦温暖，“想不想去见一见，那个叫金辉的男人。”
金秋捂着嘴巴，摇了摇头。
身世什么的，她不在乎。
关天纵歪了歪脑袋，似是玩笑，“我是说，我们一起去，打他一顿。”
只是换了一个说法而已。
金秋眼中，立刻浮现一道光芒。
饶有兴致地点了点头。
明明昏暗的天空，却好似有星辰闪烁。
数十分钟后。
晴川市第一人民医院。
戒备森严的icu病房。
被一穿着衬衣西裤的年轻男子，强行闯入。
但凡有所阻拦，近皆被他一招击倒。
而监控显示，他，还带着一位身穿西装的小女孩。
病房内。
温暖如春。
所有设施一应俱全，一如豪华奢侈的总统套房。
头发花白的金辉，丝毫不似外界传言的重病卧床模样。
反倒是优哉游哉地坐在沙发上，品着红酒，看着电影。
还有肤白貌美的女子服侍。
直到大门砰然而开，金辉再度见到了关天纵熟悉的面庞。
叫他惊出了一身冷汗。
跟多年前，关宏峰那张脸，宛如一个模子中刻出来的。
“你！你果然还是来了！”
金辉话音刚落。
高脚杯，蓦然落地，碎成数片。
血红色的名酒，洒落一地。
只因。
有一道瘦弱身影，扑在金辉身上。
拳打，牙咬，不留丝毫情面。
如同人形野兽。
“关天纵，何耀祖已经死了，你还想怎么样？
当年之事……”
金辉嘶吼着想要推开她。
却听到关天纵说了一句话，便叫他心痛之余，懊悔地闭上双眼。
任由浑身剧痛，却只是老泪纵横，再也说不出半个字来。
“她是你女儿，金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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