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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天纵率部于清晨出发。
仅仅半日不到。
便抵达了望京一地。
没有直接入城。
关天纵选择原地休憩，令三军洗刷马鼻，喂食草料。
随行的万长林清楚，刘镇南也很清楚。
这是，战前准备。
刘子昂安耐不住心头激动，想要出口询问。
却是被关天纵带到了两个街区之外。
望京不比京都繁华，这里居住的上班族，大部分都支付不起京都内高昂的房价。
同时，发展和规划也比京都市内，差了一截。
但同样也是这部分的工人与学生，建造了京都大部分的高楼大厦，见证了京都最为繁华的十年。
刘镇南倒是轻车熟路，咧嘴一笑。
路边，有一家很小的面馆。
不过四张桌椅，便是全部摆设。
粗瓷茶碗，充其量一块两个。
唯独竹筷洗刷干净，颜色清亮。
茶叶虽粗，但味道不浓不淡，正好消暑解渴。
“一斤面，两碟小菜，记得多蒜。”
刘镇南率先上前，利落地开始点菜。
并未到正午，守摊的年轻人见来了客人，还觉得有些奇怪。
这个吃饭，更是令人诧异。
三个人，一斤面，煮出来之后，面吸水就是一斤半！
吃得下么？
然而他揣着心中疑问鼓捣面团的时候，他身后的老人，却是立刻来了精神。
一双浑浊的老眼，顷刻间仿佛年轻了书十岁，闪烁着点点星光。
亲自接过了漏勺，开始煮面。
刘镇南也不急，悠然落座，左手拿着一双筷子，细细摩挲。
刘子昂不知其所以然，望向了一侧笑容神秘的关天纵。
“我十五岁第一次来京都，第一顿饭，就是在这里。”
关天纵抿了一口粗茶，抬眼道出了往事。
刘镇南亦是感怀地点了点头，“十三年了。”
曾经两个斗嘴拼酒的臭小子，一个成了华国新晋的书法大家，一个已然甲胄加身，是华国当今的一代将领。
镇南先生的文武两脉，均被关天纵和刘子昂，创出了新高。
感怀唏嘘，是上了年岁老人的特权。
而关天纵自然清楚，师傅刘镇南，明明可以天天来此，却不得的原因。
“将军，您的面。”
佝偻老人，以一个宽大的海碗，装来了满满当当的面条。
佐料，仅仅是两颗干辣椒，一撮盐巴。
若是行军打仗，有盐有辣，这已经算得上是一顿美餐了。
而刘子昂也同时注意到，老人的右脚，半只鞋子，是中空的。
走路，有些不稳，但却拒绝了年轻人的搀扶。
“一起吃吧，老林。”
刘镇南轻声邀请老人落座。
对方点了点头，接过筷子，已是眼含热泪。
“八八年，北境告急，当年的星辰军，临危受命，死伤无数，几乎伤及筋骨。
那一战持续近三月，双方几乎到了弹尽粮绝的地步，最后一战，死了近十万人……
我记得您说过，最后一餐，便是清水煮的面条。
分到每一班手里的，不过半颗辣椒，一小撮盐。”
关天纵低声诉说，率先动筷，这一碗面条，这独特的吃法。
既是一种祭奠，亦是一种缅怀。
曾经追随过刘镇南的老人，在那一战中，失去了半只右脚，落下残疾。
“唉，都是过去的事了……”
佝偻老人摆摆手。
却是有一碗满满当当的面条，递了过来。
原来关天纵那一碗面，是替他盛的！
老人一时无言，望着桌前三人。
他如何能不认识！
刘镇南自不必多说，曾经就是跟在他的身后，陷阵杀敌。
而这两位年轻人，均是刘镇南的徒弟。
年长的那一个，新闻上都常常见到，可是华国当代的书法大家！
另一位，更是最近名满华夏！
关先生，星辰军新的领袖，比之刘镇南，更为传奇的人物！
却是让一位平平无奇的老人，先于他们动筷！
这是何等的殊荣！
老人双手接过碗筷，点了点头，随即埋头开始吃面。
这是多年行伍养成的习惯。
战事吃紧，解决饥饿，一定要速战速决。
老人吃得风卷残云，不断张口吞下。
两行清泪，悄然滴入碗中。
他看到了，北辰军新的领袖，亦是不败神话的延续！
即便他已不能再随之征战南北，但每当抬头仰望，北辰便在头顶上方，熠熠生辉，照耀着寂静的夜空。
关天纵的这张脸，已经如同传承般，刻在了老人心头。
即便他死去了，北辰军的名号，也将在他的后代口中，不断流传！
关天纵放下碗筷。
老人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开始动筷，又是何时已经用餐完毕。
反正这师徒三人，给他的意外，是在太多。
上次相见，关天纵还不过十五岁，胃口也大得惊人。
唯独奇怪的是，这莫名其妙的吃法。
想必，他现在，已然能够领会其中的深意。
“出发！”
关天纵振臂高呼。
刹那之间。
全场气氛，都死寂下来，相较于佝偻老人，所有在场的京都居民，都懵了。
佝偻老人的孙子，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八乘九的队列。
整齐划一，跃马扬鞭，步步如雷！
关天纵率先翻身上马。
而老人执意搀扶着刘镇南，跨上一匹黑马。
刘镇南右臂袖管空空荡荡，他也没有多问。
“北辰军，向前辈致敬！”
关天纵朝佝偻老人点头示意。
所有军士，齐刷刷地朝他行礼致敬。
佝偻老人，骤然挺直腰杆，右手猛然抬起，向关天纵施以最高敬礼。
“北辰不灭，照我山河！”
老人声音沙哑，却依旧喊出了这曾经的口号。
而后，在短短的几分钟内。
整个京都市民，都听到了那一阵如同惊雷潮涌的马蹄声。
所有戍守京都的武人，士卒，噤若寒蝉。
自地平线的一方，犹如天降神兵。
上万匹骏马，犹如黑色洪流，席卷而来！
所有军士，黑氅银甲，神情肃穆。
为首之人，一袭白衣，随风猎猎，英姿飒爽。
胯下汗血马，口鼻喷吐着白色热气。
犹如万人敬仰的，王。
整个皇族，全都战战兢兢。
生怕这未尝败绩的北辰军，就要攻城略地，将他们从富丽堂皇的紫禁城中，驱逐出去。
尤其是那几名刚刚回去的使者，他们整张脸，都肿成了皮球，连嘴都张不开！
他，他真的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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