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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海天驾车，于第二日傍晚，穿过藏地西部千亩草原。
周遭的气温骤降。
四周景色极美，红霞漫天。
回首望去，好像一盆血倒扣倾覆在大草原上，草梢上仿佛铺了一层焰火。
而前方所去之处，是如海般的数座繁华城市。
而在这霓虹掩映之中的最深处，也是藏地居民心中最为神圣之地，布达拉所在的萨城。
就在正前方，有一座破旧的喇嘛庙，屹立在草原边界。
这一路驶来，剑羽开始一言不发。
她忘不了尚途那些贫苦居民的脸孔和眼神，无法在他们善良害羞而无助的微笑里释放出来。
一路上，心思未定。
这才是藏地的真相么？
本以为第三位土司，才让土司，所占据的势力范围城市众多，居民应当是安居乐业才对。
却不曾想，城市的繁华，终究是扎根在最底层牧民的辛苦之上。
这片草原虽然广阔，能够养育众多的牛羊。
但也是一种局限，居民吃不饱也饿不死。
寻常人，难以打破这层生死桎梏。
入城居住，更是要面临高额的花销。
城市中的灯火酒绿，土司府的锦衣玉食，望不见草原之上，饥肠辘辘的牧民。
关天纵平静地审视着道路前方，吩咐赵海天就在此地停车。
来到近前，赵海天才发现，喇嘛庙的大门已经洞开，颇有一副请君入内的意思。
而在老旧的内院之中，一位身形枯瘦的喇嘛，和服而坐。
赵海天按照吩咐，将车停放在寺庙矮墙一侧，回身跟上之时。
发现关先生已经悄然走进了这座奇怪的寺庙。
而剑羽则立身门外，微微蹙眉。
门房大殿后面比想象中的还要暗。
木框陈列柜里摆着一座几近破败的佛像。
座下有两个身穿红大褂、头戴帽子的僧人，屋子更深处，依稀可见昏暗的灯火。
在剑羽略显诧异的目光中，关天纵双手合十，朝着老喇嘛，平和地施了一礼。
“这位大师，是要阻止关某？”
对方随即起身，眉目之间，看不出情绪，却充满着慈悲之意。
那是参悟佛法到了一定境界，才能自然流淌而出的一种气质。
众生皆苦，我佛慈悲。
老喇嘛枯槁的双手，缓缓合十，视线从关天纵身上逐一扫过。
最终，嘴角浮现一丝，明悟苦乐的笑意。
“看来施主，与世尊有缘。
老僧不敢。”
关天纵微微侧目，笑问道，“不知我藏地之行，对这方天地，是福是祸？”
沉默许久，这个问题，似是难到了老僧。
剑羽身为女子，既过庙堂，但却不得入，这是古礼，也是峨眉剑宗的规矩。
但她此刻站在门外，却是愈发心惊。
之前并未在老僧身上，感受到任何强悍的气机。
但却始终透着一股令她望不透的神秘。
况且他还能一眼看出，关先生曾接触过那座神秘的活佛金身。
藏地水深，果真如此！
老僧立身此处，与天地契合，不可分割，也不可移动。
一道略显沙哑的嗓音传来，落在关天纵三人耳中，却是如同天籁，柔和温吞。
“千万世界，乃及国土，或有地狱，或无地狱。
或有女人，或无女人，或有佛法，或无佛法。
乃至声闻辟支佛，亦复如是，非但地狱罪报一等。”
禅机深远，不可闻，不可说。
剑羽跟赵海天，立身门扉之外，面面相觑。
但看得出来，关天纵明显已经知晓了答案，而后轻轻点头道谢。
老僧缓步踱回大殿，随后便有两名僧众，手捧三件红白相间的袍子，恭敬地递给关天纵三人。
轻叩门扉，缓缓关闭。
关天纵三人，披上袍子，弃车而行，趁着夜色，朝着最近的一座城池走去。
自始至终，关天纵走得平静而又坚定，从未回头。
直到，剑羽轻声发问，“关先生，你可看出，这座寺庙，供奉的是佛门哪一位世尊？”
赵海天亦有此等疑惑，但自身实力低微，不敢在如此近的距离，贸然谈论此事。
佛法至理，在信徒的眼中，奉若神明。
但若是不信，也不过是满纸荒唐言语罢了。
那座活佛金身，明显就和这座神秘的寺庙，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若是知晓，便能揭开藏地活佛之谜。
只不过，常人谈及，有违天合，说不定会折寿暴毙。
关天纵听闻此言，陡然停下脚步，视线望向前方的城池。
藏语之中，丹增意味手持佛法。
便是这座城的名字。
关天纵这才平静开口说道，“老僧口中的世尊。
极有可能，是地藏古佛。”
此话一出，在剑羽跟赵海天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轰！
似真似幻。
耳畔竟有隆隆雷声！
一闪即逝！
此时三人相距丹增城，不过百米的距离。
那道闪电划破长空，落在近前！
刚好令他们可以清晰的一览城内景色。
人间灯火，彻夜通明。
但空气却异常紧张。
市区里的街道上见不到一个人，所有的店铺也都关了门。
偶然有几个胆怯的居民沿墙匆匆而逃。
焦急不安的等待，反倒使那些没有逃跑而留下来准备负隅顽抗的居民期待敌人快点儿到来。
显然这座城，已经严阵以待。
防范谁，自然不言而喻。
关天纵的行踪，其实并不难猜。
藏地三大土司，关天纵已经挨个敲打了一遍。
剩下最后的才让土司，如何能不做出防备？
赵海天更是冷汗直冒，自觉一股寒意，从脊背涌上。
悄然回头，却是犹如石化一般，愣在了原地，口中喃喃，惊魂未定。
“这！
那座寺庙！
快看！”
剑羽跟关天纵，意识到了不对劲，缓缓回身望去。
前后几分钟的时间，三人不过堪堪走过几百米的路程，那座破败的寺庙，即便再不可见，也该有个模糊的轮廓。
但偏偏是在这个月明星稀的夜晚。
横亘连绵的草原界限，一清二楚。
根本就不见寺庙的踪迹！
唯独，在一侧山坡之下，路虎车，安然停放。
剑羽看着身上的红白袍子，一时间秀眉紧促。
关天纵却并不在意，似乎恰好印证了他心中的猜想。
“既来之，则安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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