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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简单单的四菜一汤，看不出有多么繁荣精细的烹饪，却又色香味俱全。
但香味最浓烈的，还是已经揭封的数坛老酒。
关天纵一进门，看了一眼泥封，会心一笑，知道这是奉老的心头肉，坛坛都是二十年陈酿的上好烈酒。
这才称赞了一句好酒。
而在他身后，赵海天闻着这直冲脑门的酒气，只觉得呼吸都开始急促。
未饮先醉，这就是北地大将寻常喝的酒吗？
普通人沾上一滴，差不多就断片了吧？
反倒是侧目旁观身边的苍狐鬼虎，他们居然也是一脸的向往神色？
这.……
鬼虎点了点头，极为难得地喉头一动，“我可是想这一口，太久了。
上一次，还是在关将军的庆功宴上喝过一小杯。”
苍狐同样点头，嘴角一扯，“可惜，摘星是没这个口福了。”
在来的路上，或许是因为摘星嘴碎，也或许是他略显轻佻的个性，不太适合出现在华北一野的禁地，故而关天纵一脚把他踹出了飞机舱门。
在罪城那么个物资贫瘠的地方，别说是好酒，一包骆驼香烟，都是摘星借着城主身份的便利和面子，才能保证不断粮。
要是他事后知道此事，恐怕得悔得肠子都青了。
赵海天只觉得身边几个人，都没一个正常的。
这种寻常人喝了肠穿肚烂的烈酒，就是兑了水，他赵海天都喝不下去，而你么几个，居然一脸羡慕？
无需催促，也没有谁人安排。
却没人主动提筷，却是翘首以盼地望着一坛坛烈酒。
几人各自落座，按照次序，将上位留给了关天纵和楚轩。
而楚轩的谋士，也跟赵海天站在一侧。
一个负责倒酒，一个是实在不敢坐下。
酒水清冽一线，落入杯中，发出淅淅沥沥的水声，平静而安详，听起来，毫无杀气，缠绵悠长。
“坐下吧，不行了就说话，没人敢逼你。”
关天纵略一摆手，这才让赵海天安心落座。
莫说酒桌上的礼数，他赵海天身为谋士，陪饮一杯的面子都不给，那传出去不是令人笑掉大牙？
可若是仅仅陪饮一杯，就睡到了第二天日上三竿，岂不更是让人笑掉大牙？
似乎是猜到了赵海天内心所想，楚轩柔和一笑，安慰道，“没事的，我这位谋士，酒量也差，你两刚好能聊到一块儿去。”
不知是否心有灵犀，赵海天跟正在斟酒的楚轩谋士，相视一笑。
已经确定了彼此之间的分寸。
就这么喝，应当不会太丢人。
随着楚轩开口，众人起身。
关天纵也就那么站着跟他对饮。
都是一碗近半斤的海碗，却是如同鲸吞牛羊，转瞬入喉。
“这一杯，替关先生接风洗尘。”
楚轩一碗饮尽，面不改色。
再倒一碗，双手捧着，“第二杯，祝关先生武道顺遂！”
又是一碗下肚，楚轩面色已经浮现几许红润。
“第三杯……”
说到此处，关天纵却是提起酒碗。
粗瓷酒碗，轻轻磕碰，发出悦耳之声。
关天纵平静开口，面色如常，“愿北地早日平定。”
楚轩郑重点头，与之对饮。
两人一连三碗饮下，看得赵海天几乎目瞪口呆。
要知道倒酒的人，可就在他旁边落座。
分明第一坛子，已经见底了？
这种喝法，不会出人命吧？
反观苍狐鬼虎，两人小口慢饮，细细品味，面色各异。
一坛酒水，半滴未洒。
关天纵跟楚轩已经缓缓落座。
“关先生，之前有责备后生的话，现在可以说了吧？
都是自己人，不用给我留面子。”
楚轩身为主人，率先动筷，却没有夹菜，而是娓娓道来，一副找骂的表情。
这是开头，算是示意各位客人随意。
这也算是顺势接过又放下了赵海天等人给他的架子。
赵海天与楚轩谋士碰了碰酒杯，暂且没有交谈。
关天纵右手食指，轻轻叩击这桌面，似是复盘，“之前你的布置，不可谓不周全。
但考虑太多，难免顾此失彼。
担心下属安危，这是好事。
但太过于爱惜羽翼，难免遇风而坠。”
关天纵平静诉说，而楚轩就在一旁，躬身聆听。
“许多上了北地战场的老辈将士，他们那个年代，根本没有经过我们现在这般系统的培养和训练。
他们却远比现在的士卒，都要骁勇善战。
以一当十虽然不可能，但若是八个人，对上了百人的队伍，仍旧有一战之力。”
楚轩点头，眼中泛起一丝向往，“我知道，北辰军便是秉承了老一辈的传统，着重与士卒之间的默契与配合，这才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关天纵并未点头，右手举着酒碗，嘴角浮现一丝神秘的微笑，略微附身，“世人都说北辰军士卒上下一般无二，可你似乎不知，我北辰军中，也有尖刀敢死的一部。”
此话一出，却是教满屋皆寂。
楚轩眼中泛起一丝疑虑，而后很快便打消了这等想法。
“关先生，是在说自己，还要你那百人的亲卫？”
跟聪明人讲话，自然不须多费口舌。
关天纵平静一笑，不置可否，轻轻抿了一口酒，而后说道，“倘若你刚刚那千人之中，也有尖刀士卒上前。
便不会僵持如此之久。
而让人心甘情愿地做开路先锋，极有可能便是刀下亡魂。
所以，有些时候，亲力亲为，并非坏事。”
楚轩了然，双手捧碗，两人再饮一杯。
关先生所说亲力亲为，乃是将身先士卒的壮举，举重若轻地说出口罢了。
换做他楚轩，并非易事！
而恰在此时，有一名副将，在得到楚轩的允许后，小步疾走而来。
“将军，东北二野的那几位，等的不耐烦了.……”
这位副将满脸忧戚之色，刻意压低了音量，但他也清楚，这并不能瞒得过关先生的耳朵。
“东北二野，不会是徐朗亲自来了吧？”
关天纵漫不经心地一问，却是让楚轩摇头苦笑。
“一个副将而已，仗着二野人多，处处可以制衡一野，还跑到我这里来撒野。
还想让我见他，简直是在做梦。”
副将面色发苦地离去，一路盘算着如何交差。
关天纵略一询问，原来是东北二野的副将，来此找楚轩议事。
而所谈之事，不为别的，居然是要弹劾他关天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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