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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的时候,山谷中伏的日军败兵渐渐走了回来,福岛一郎把这几百个人收拢到一起,为他们安排了吃住。
“前方的情况到底是怎样的?”福岛一郎问撤回来的日军中队长小西五郎大尉,尽管他已经知道黑田治长战死了,但他还是想知道一些细节。
小西五郎头部负了伤,缠了许多白纱布,现在正恶心得吃不下东西呢,一听联队长问他话,赶紧回答道:“敌人的狙击手太厉害,我们许多军官都被打死打伤,黑田司令官就是头部中了敌人狙击手的子弹玉碎的。”
小西五郎不了解游击队的情况,在他看来,枪法此精准的人应该就是配有瞄准镜的狙击手,他不知道,那些枪法神准的人正是吴满带领的特等射手小队,而且他们并没有装备什么先进的瞄准装置,完全是靠着一双肉眼来瞄准的。更为讽刺的是,这些特等射手们最喜爱的武器恰恰是日本步兵列装的制式三八式步枪。
“敌人有多少?”福岛一郎怎么也想不到,就算是中了埋伏,对方不过是一些装备落后的游击队罢了,怎么可能让装备精良且训练有素的大日本皇军受到如此重的损失呢?
“不太清楚,听枪声来判断,最多赶不过三百五十人,但是,好像后面一座很高的山上也有敌军,但奇怪的是,上面的敌人并没有向我们发起进攻。”小西五郎说到这里顿了一下,仔细分析了一下又说:“不过,据我的推断,围攻攻我们的敌军应该就只有这么多人,否则我们也不可能逃出来三百多人。”小西五郎想起了他在逃出那个盆地缺口的小土坡时,确实没有遇到什么象样的阻击,可以想见游击队的兵力也是不足的。
“只有三百多游击队就把我们一个一千人的大队打得这么惨?大队长阵亡,三个中队长一死二伤,士兵伤亡赶过了三分之二。这是一支什么样的队伍啊。”福岛一郎这句话像是在问小西五郎,实际上他也是在问自己,必竟他在赶去支援时遇到了异常激烈的抵抗,那些拦着他前进道路的游击队也不过二百来人,却让他这千余人无法前进,而且付出了巨大的伤亡。
“我们败得这么惨,跟警备团有直接的关系。”小西五郎一想起何明宗带着一个营的部队率先撤走的事情,心里就有一股火气。
“警备团怎么了?”福岛一郎刚刚来岭北时,对警备团的团长石继福的印象还是不错的。
“战斗刚刚打响的时候,他们先逃走了。”小西五一郎对何明宗的行为一点也没客气,直接用了最恶劣的一个词语,那就是逃跑。
“原来是这样!”福岛一郎似乎是明白了,是由于满洲军队与日军在配合上出了问题,这才导致了这样灾难性的后果。
“联队长,回城后,一定要严惩警备团这次带队的军官。哎哟!”头疼欲裂的小西五郎捂着脑袋又哼起来。
福岛一郎心里有数了,他叫人把小西五郎扶下去休息,自己一个人在行军帐篷里想着怎么处理后面的事情。
第二天天一亮,福岛一郎就亲自带着两百多个日军赶到了黑田中伏的山谷,他们发现在死尸遍地的战场上,除了日本军队的官兵尸体以外,连一颗子弹都找不到了。
福岛一郎赶紧指挥人把黑田治长以及所有阵亡日军的尸体都抬到了带来的几十辆汽车上,在中午以前他们赶回了县城。
回到县城后,福岛一郎一直忙着黑田治长和一些阵亡军官的葬礼,直到几天后一切都忙完了,他这才把石继福叫到了警备司令部。
石继福这几天一直都是在提心吊胆地过着日子,虽然每天都尽力地帮日本人布置灵堂,装殓日军士兵的骨灰,但是,每当他与福岛一郎的眼光相对时,总是急急地闪躲,他怕看到福岛一郎眼中的愤怒,可是,让他奇怪的是,福岛一郎一直都对他很和善,没有一点生气的样子。这样反到让石继福更加的心里没有底了。
这一次福岛一郎把他叫到司令部,他的心里是很怕的。
因为就在几天以前,何明宗带着队伍从前线撤回了县城,石继福见他那个营基本上是完整的,还一个劲地夸他兵带得好呢,真到何明宗也意识到自己闯了大祸想要石继福救自己一命而说出实情时,石继福吓得浑身发软,坐都坐不住了。
“你这不是找死嘛!”石继福知道,只要黑田治长的大队有一个日本兵能活着回来,这件事儿就会让福岛一郎知道,那不只何明宗要军法从事,自己了得跟着受苦呢。
“团长,救命啊!我当时要是不那么快的跑,那手下这几百号弟兄可能一个都回不来了,到时候受到损失的还不是团长你嘛。”何明宗想要为自己的贪生怕死找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石继福也没有办法,他只能让何明宗先回去兵营等着,看日本人回一后怎么说吧。
结果,前方传来战报,日军中伏部队伤亡大半,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大队长兼冷北县警备司令黑田治长中佐阵亡,三个中队长一死二伤,官兵伤亡达到了七百多人。
石继福得到消息的时候,脑子里只有两个字。
“完了!”
何明宗完了,自己恐怕也完了。
前些日子,福岛一郎虽然没有问罪,但是警备团所有的军官都感受到了黑田大队幸存日军对他们的不友善的表情,这些幸存者已经把战败以及黑田治长的死这笔帐都算到了石继福的警备团身上。
无形之中,警备团和日军之间的关系变得比以往什么时候都更加紧张,事情发展到后来,甚到有警备团的哨兵被日本兵用砖头砸伤了头部的事情发生。
福岛一朗一直没有处置何明宗的事情也是考虑到会影响了两军之间的关系,因为他不只是一个军事家,而且还是有政治头脑的,他知道在这种占领它国领土的情况下,被占领国的仆从军在处理很多事情上是很有优势的,他还需要警备团帮助他维持好县城里的治安,他不能看到县城里的亲日武装与日本军人之间发生战斗。
因此,他找了石继福,向他表明了自己不再追究何明宗的事情,但也说明了以后这种事情决不许发生。石继福自然是喜观望外,赶紧发誓许愿。
但是,事情的发展并不是像这两支军队的最高指挥官所想的那样,民族之间的仇恨所激起的变故是让人始料不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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