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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金虎笑了笑，不置可否，已经没有睡意的他从沙发上坐起来。
“老弟，其实不用你问，我也会跟你讲的，只是之前我们一直在逃命，哪里有时间讲这些啊！”陈天谷站起来，走到一个柜子前，打开柜子，从里面拿出两盒罐头，然后走到那台收音机前，从下面的桌子里摸出一把开罐器，很熟练地打开了两个铁盒罐头。
陈天谷像是在自己家里一样的取吃的东西招待客人，刘金虎惊讶地看着他，只到那牛肉罐头的肉香味飘出来勾起了他的馋虫，这才回过神来。
“我不是第一次来这里，我对这里很熟悉！”说罢，陈天谷递给刘金虎一把铁勺，然后自己舀了一大口牛肉塞到嘴里，见刘金虎在那里发呆，说道：“别愣着啊！吃！这牛肉缺罐头全是从美国进口的，香得很呢！咱们边吃边聊！”
刘金虎是真的饿了，也学着陈天谷的样子舀了一大口放到嘴里。嗬！真香！
“我是去年认识蒋翰墨的，那时候他正在跟我妹妹搞对象……”陈天谷吃了几口牛肉，肚子里有了底，便拉开了话匣子。
原来，陈天谷与蒋翰墨是小时候的邻居，那时候陈天谷家境比较富裕，他自小为人豪爽，挥金如土。他有一个妹妹，本来与蒋翰墨订为娃娃亲，其实，妹妹也很喜欢留过洋的蒋翰墨，也曾一心想着要与他相守一生。可是，蒋翰墨其人太过唯利是图。在他回到省城就业的时候，为了能进入收入颇高的洋行，为了能得到日本经理的赏识，不惜设计献上陈天谷的妹妹，以色谋职。
陈天谷抹了一把止不住涌出的泪水，叹口气说道：“这些事情是我在妹妹死后很久才无意中知道的，我妹妹不甘受辱，自缢而亡。”
刘金虎不知道该如何安慰陈天谷，他知道，自从日本人侵入中国以来，这样的惨剧何止一幕？可是，就算是日本人不来中国，类似的惨剧就不会发生吗？不是的，还是会有的。只要人心是贪婪的，是自私的，这样的悲剧无论在什么时候都会不断上演。
“妹妹死了以后，这个姓蒋的还装好人，到我家里猫哭老鼠，取得了我们家更进一步的信任。结果，他利用和便衣队李千叶的关系，使了卑鄙的手段，害我父亲入狱，最终死于狱中，我娘也被气死。他们还想要害我，是我的朋友提醒我，我才逃出省城，保住了一条命。后来我听说，他和李千叶把我家的财产全部送给了日本人，他们从中也得到了不少好处。”一提起蒋翰墨的所作所为，陈天谷恨得咬牙切齿。
“照你所说，这个蒋翰墨还真是该死！对了，我昨天认识他的时候，他提过他还有一个奶妈，他奶妈还有一个好赌成性的老伴。”
“他在说谎！根本不是什么奶妈，那是他养的一个姘头。那个赌博的人就是他姘头的爹。”陈天谷愤愤地说道。
“哦，原来是这样。”对于蒋翰墨这个人，刘金虎现在才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儿。
“离开省城后，我发誓要为家人报仇，一个月前，我曾经回来找蒋翰墨这个兔仔子，可是不巧的是，他正好随洋行经理去日本进货，我就想着先除掉便衣队的李千叶。可是，没有想到，李千叶出行身边总是带着很多人，我虽然会些拳脚，但是他们有枪，我无法近身。我跟了他五天，始终没有机会下手，最后只好离开省城。后来，我到高丽集黑市弄到了一把手枪。”说着，陈天谷把自己的那把左轮手枪掏出来，“呐！就是这一把。在车上就遇到你了。”说到这里，陈天谷想起和刘金虎在火车机车里的冲突，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笑了笑。
刘金虎拍拍他的肩膀，说道：“嗯，不打不相识嘛！那你跳车后去哪儿了？”
“跳车后，我就钻进林子里，抄近路到公路上搭了一辆汽车，到省城的时候天都快黑了。我先去父母的坟上上了香，又弄了身车夫的行头伪装了一下，忙来忙去，就快到半夜了，我去找过蒋翰墨，但是，他家里没人。所以我就去找刘千叶，可是，刚到便衣队门口，就见他带着人急三火四地开车走了。”
“嗯，那个时候应该是蒋翰墨给他打了报告，他是来抓我们的。”刘金虎把昨天晚上的事情联系到了一起。
“因为我拉着黄包车，怕引起便衣队的怀疑，只要有人叫车，我就会拉活，完事儿后就又回到便衣队门口守着。今天中午的时候，我听到便衣队那边传来巨响，把正拉的客人丢在路边，跑回去看情况。还没到便衣队呢，就听说蒋翰墨被人砍伤进了医院，便想着去看看有没有机会。”
“哦，结果，我坐了你的车，你一听说我是去同一家医院，正好就顺路带我来了。”刘金虎直到现在完全把事情理顺了。
陈天谷点了点头。
看看时间，已经凌晨三点多了，刘金虎想到天亮后还要与敌人周旋，劝陈天谷还是睡一觉。说了半天的话，陈天谷也感到困倦了，伸个懒腰，合衣睡在沙发上。
冬夜寒风刺骨，屋子里虽然有供暖设备，由于窗户一直是开着的，客厅里的温度却一直让客厅里的人感到寒冷。刘金虎见陈天谷睡觉时一直蜷着身子，便到卧室里找出一床被子给他盖上，自己也把身上的棉衣裹得更紧一些。
为了保持现场的原貌而不引起路过的敌人的怀疑，刘金虎没有打算去关上那扇窗户，但是他却怎么也睡不着了。一个人悄悄起身，来到窗旁的墙边，站在阴影里，他向窗外望去。虽然已至凌晨，但是与偏远县城的漆黑夜色不同，一排排的路灯把街道照得明亮，附近的楼房里总是能看到三三两两的窗户透出灯光，在这些灯光照耀下，一定有许多勤奋的人或者一些故事吧！再看看远处，时不时的有霓虹灯闪耀，有的灯下店门是关着的，有的却是大门敝开，总有人在进进出出，让人感到省城的夜仍然活力无限。
不远处的街道上，警笛声由远及近，由近又及远。看来，这个寒冷的夜晚，省城里很多日本兵和警察都无法入眠了。唉！要是没有日本人入侵多好啊！人们亨受宁静的生活，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没有压迫，没有恐惧。
看着省城的夜景，心里有无限的感慨。刘金虎就那样站在墙边，直到街上路灯下一个人影走进他的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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