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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客气，年轻人，你叫什么名字？”
“奶奶好，我叫林明。”
“前途光明，真是个好听的名字。我姓王，我看你跟我孙女一般大，你叫我王奶奶就行。”老奶奶笑起来脸上的皱纹更深了，像是想起什么，把身后的少女拽到面前，“快跟阿明打声招呼。”
那少女憋得满脸通红，总算是有了点血色：“村里人都叫我小花。”
说完又溜到王奶奶身后，隔着奶奶的胳肢窝看林明。
林明意识到小花正在看自己，便看了过去，四目相对，谁知小花用力合上王奶奶的胳肢窝彻底躲在后面不出来了。
还好王奶奶懂得小花的窘迫，表情没有什么变化，而是接着问：“阿明，看你不像是本地人，你是从哪来的？”
“额，我是从下面来的。”林明指着地下。
“真的？”王奶奶十分惊讶。
“是真的。”说着林明抬起右手想要证明给奶奶看，却发现手上的印记已经变成两道闪电。
王奶奶却不关心这个，问道：“你真是从底层世界来的？你有没有看见我的三个孙子？”
边说边比划着：“他们三个，张大、张二、张三。老大有这样高，老二跟你一般大，老三小一点，他总是说饿。我的苦命的孙子哟。”
这段话勾起了王奶奶的回忆，说得她直拍大腿。
林明想着自己在底层世界的自闭经历，连遇到一个人都困难，哪里能遇见三个人？
便回答道：“我在底层世界没有遇到过人类。”
“这样啊，也是，底层世界那么大，怎么可能就遇到了。”奶奶失望的神色溢于言表。
其实还是遇到过一个人的。
林明觉得既然是三兄弟就应该一起出现，暗暗否定了这个可能。
后来，林明才在王奶奶的叙述中了解了前面的故事。
现在三人所在的地方是王奶奶儿子儿媳的屋子。
她的儿媳妇生了三个孙子，张大、张二、张三。
三兄弟的屋子则紧挨着爹娘，在东侧。
儿媳妇还生了一个孙女，张小花，自然就是奶奶口中的小花。
和奶奶一起住在院子边搭建的窝房里。
二层世界大部分人都以种田为主，王奶奶家也不例外。
今年粮食欠收，该交的例税却一点也没减少。
家里的粮若是都交了税，冬天就都要饿死。
张小花的父亲想了个办法。
把三弟送去武术堂拜了师傅练武。
在二层世界，除了种田，另外一种活下去的办法就是武道。
高层世界的管理者鼓励各层世界发展武道。
通过修行武道，成就最高可以跨越层级，即使成就低也有减免例税的优惠。
所以才有了种田世界，却有一大批人修行武道的奇怪见闻。
张父想着，等到三弟通过了初级武选，便可以成为师傅的入门弟子。
像这种官方机构，如果正式拜入门下，可以获得一定的免税。
可是这样还不够，毕竟下面有三张嘴等着他。
张父想出了第二个办法，那就是把张小花嫁出去。
按照背山村的传统，小花这个年纪，还不够嫁人的年龄。
可是张父等不及了。
整个家急需用换来的聘礼度日。
等到三弟成为入门弟子，加上小花的聘礼，应该可以足够一家子过冬了。
两件事张父都忙里忙外撺掇着。
张父终于联系好了一户人家，肯出令他满意地聘礼。
饥荒年头，肯出聘礼的人家非常少。
毕竟自己家都不够吃饭了，谁还愿意花钱再买一张嘴？
大部分女儿嫁人，都是一捧米的聘礼，嫁出去之后便再也不能回到原来的家门，与娘家再无瓜葛。
钱麻子家肯出一袋米作为代价娶走小花。
全家都对这个结果很满意，唯独王奶奶。
因为那个钱麻子从小发烧烧坏了脑子，不是一个正常人。
张父收下了钱家送来的米，自然是无视了王奶奶的反对。
离奇的是，
钱麻子就在小花要嫁过去的前一天，却意外死亡。
钱家人穿着丧服来张家要退回聘礼。
还骂张父是个损人，用克夫的女儿嫁出去害人。
为此两家大打出手，都没占到什么便宜，张母还被打伤，卧病在床。
最让张父郁闷的是，村里人都知道了这件事，从此便没有人再敢娶小花了。
所以，张父的全部指望都寄托在了家里最小的儿子身上。
大哥和二哥还要帮忙种田，只有供着三弟，一家人才有出头之日。
可惜，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三弟怕辛苦，常常从武术堂溜走，师傅每次发现都摇摇头：“孺子不可教也。”
久而久之，同期的小孩有几个拔尖的被收为了入门弟子。
老三自然是被退学了。
这下家里唯一的指望也断了。
张父急火攻心，加上近日为了节省口粮一直吃草籽和黄土块，竟然一命呜呼。
家门不幸。
到了交例税的日子。
家里的余粮仅仅够交税。
一点也剩不下了。
眼看病榻上的娘也要被饿死，老大便想了铤而走险的法子。
他在要交的例税粮中掺了草籽。
张大原本以为如此少的量不会被发现。
谁知前面也有人在例税粮中掺杂别的东西，妄图蒙混过关被发现。
那人当场反抗，被打死。
收粮官加大了后面的检查力度。
张大被捕。
这在二层世界是重罪。
前面的人就是很好的例子。
如果你反抗，结果只有一个，死。
乖乖就范的结局就是，家中男丁全部发配底层世界。
在村里人的认知里，发配到底层世界就跟死了没什么区别。
没有人见过从底层世界回来的人。
尽管有传闻，找到红色管道，就可以顺路爬回二层世界。
但更多的人认为那只是亲属被流放之人的臆想罢了。
在三个孙子都被发配之后，张母的病更加严重了。
即便小花每天都冒着被人见色起意的风险，上山挖野菜、草根，张母还是没有坚持多久就撒手人寰。
王奶奶在一个秋天，失去了他的儿子、儿媳妇、和三个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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