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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知顾长生是蒙恬的生死之交，徐福更加不敢怠慢。
要是自己能搭上蒙家的关系，那即便炼不出长生丸，也有很大可能活下来。
顾长生正想开口，就听到外面高唱一声。
“中车府令大人到。”
听到这句话，徐福身体没来由的颤抖了一下，杯中的热水溅洒出来，烫的他哎呦一声。
他脸色微微变白，连忙起身迎了出去。
顾长生也不敢怠慢，跟着出去了。
因为来人是中车府令，赵高。
赵高是现今始皇帝陛下跟前的红人，又是公子胡亥最倚重的老师，风头正盛。
只见他坐在车辇之上，斜眼看着内堂，等看见徐福迎出一段距离之后，这才缓缓下车。
“赵大人，多日不见，身体安康否？”
徐福冷汗微冒，躬身行礼。
顾长生躬身立于徐福身后，抬眼看去，只见一个方面阔耳，面白无须的中年人从车上缓步下来，挂着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
远远地，顾长生就能从他脸上感觉到一股冷意。
还有。
城府。
深不可测。
顾长生知道这些内侍近臣没一个好惹的，连忙低下头，不想惹他注意。
面对徐福的欠身作揖，赵高只是冷哼了一声，视线在顾长生停了一停，但马上就转回到徐福脸上，皮笑肉不笑道。
“徐大人，你做的好事啊。”
徐福心里一缩，强颜笑道。
“不知赵大人何出此言？”
赵高拍了拍徐福的肩膀，虽然没有用力，但是每拍一下，徐福的身体便矮三分。
赵高走到徐福身侧，说道。
“前几日，你上交的三粒红丸，陛下已经着人试验了。”
徐福被赵高的话吓了一跳，差不多已经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他来咸阳已经有小半年的时光了，为了尽快得到始皇帝陛下的重用，以获取炼药的药材，他便称能替嬴政炼制长生不老丸来。
嬴政听罢很是开心，大袖一挥便下了一道旨意，凡是徐福所提的要求，都要想尽办法满足。
但是嬴政能统一六国，自然不是随便便能忽悠过去的。
半年的时光，徐福连一粒像样的丹药都拿不出来，他不免就有些怀疑了。
前几日更是着赵高前来问药。
在赵高的步步紧逼之下，徐福知道如果不忽悠一下，自己别说富贵长生了，保不齐就有性命之忧，于是便将自己刚刚炼制的丹药奉送上去。
美其名曰，延年丹。
这药，他还没有经过试验，但是当时那场面，自己不拿出东西，可能当时就会被责难。
当然，徐福也不是愣子，还是事先跟赵高说过这丹药还需找人先行试药。
如果出了问题，还请赵高不要上交，并且替自己多多周旋周旋。
为此，他还奉送了一袋金子。
哪成想，就是如此，还是出事了。
“试验之后，出什么事了？”
虽然知道出事了，但徐福还是问了一句。
他微微抬起头，声音有些颤抖，看着表情不阴不阳的赵高，企图从他脸上找到答案。
应该没什么大事吧，不然今天来的就不是赵高，而是陛下的黑冰台了。
赵高低眉看了一眼徐福，冷笑了一声，道。
“倒是也没有什么大事，就是服用之后试药之人便吐血而亡了。”
这话就像是晴空霹雳，让徐福脚跟一软，差点倒下去，脑子也失去了最基本的判断。
如果真的吃死了人，那嬴政还会如此客气吗？
他的头颅恐怕早就悬在城门口了。
“不过，陛下看在你劳苦功高的份上，并没有责难于你，这最后一粒红丸，陛下便赐予你服用了。”
赵高解释道。
徐福已经明白嬴政的意思了，这就是起疑心了。
要是服用之后没事，那他还是嬴政的座上宾，要是出事了，那他自然也就死了。
赵高挥了挥袖子，只见身后一个宫人端着一个漆黑托盘走上前来。
赵高揭开上面的锦布，一粒朱红色的丹药安置盘中。
“徐大人，请吧。”
徐福不敢服用。
但不服用，更加坐实了自己的弑君之罪。
弑君之罪，罪莫大焉。
顾长生注意到徐福有些颤抖，再看了看托盘中的丹药，心里微动，走上前去，说道。
“赵大人，此丹药乃是小人与徐大人共同炼制的，既然陛下如此体恤，那小人却之不恭了。”
赵高这才把视线挪到顾长生的身上。
“哦，是这样吗？徐大人？”
徐福感激的看了顾长生一眼，但是为了自己的性命，却也没有反驳。
“确实如此，此丹药顾先生也出了不少力。”
不过，终究是自己惹的事，徐福也不想看到顾长生死于非命，又补充了一句。
“顾先生是蒙将军的生死之交。”
他知道赵高一直在勾结朝臣，搬蒙恬出来，赵高或许就会放过他们了。
哪成想，赵高与蒙恬虽说表面上和气，但是心里对其十分忌惮，两人私下里也是不合。
赵高摆摆手，说道：“既然顾先生愿意服用，那是再好不过了，请吧。”
顾长生定了定神。
即便这颗丹药真能致自己于死地，但是为了玉儿，自己也心甘情愿。
徐福，是玉儿最后的希望了。
但上前几步之后，顾长生还是犹豫了一下，最终一把抓起药丸，吞了下去。
丹药入腹，顾长生就感觉自己的腹内一阵刀绞，顷刻间便昏死过去。
“大胆徐福，你竟然真有弑君之意，看来，本官没有冤枉你，你还作何解释？”
赵高见状，厉声呵斥一声。
徐福直接被吓得跪在了地上，叩首道。
“赵大人，下官并没有欺骗你，这这这。”
饶是徐福能言善辩，但此刻也不知说什么好了。
赵高很满意徐福的态度，脸上冷哼一声，正想挥手差人将徐福拿下，只听顾长生哎呦一声，叫了出来。
“顾先生，你没事吧。”
徐福赶紧爬到顾长生的身边，给他把了把脉，发现顾长生脉象异常，心脉尽断，不过却不致命，这才松了口气。
一时间，赵高也有点拿不准了，问道。
“徐大人，这是正常反应？”
徐福赶紧回道。
“这延年丹虽说不及长生不老丸，但也是夺天地造化之物，人体初试，一时之间难以适应倒也在情理之中。”
“下官把过脉了，顾先生的脉象虽说有点乱，但并无大碍，想来是那试药之人身体过于羸弱，才会导致承受不了这么强劲的药力。”
刚刚，徐福总算回过神来，抓住了赵高言语中的关键信息。
最后一粒了。
那自己随便瞎扯就行了。
赵高半信半疑的看着顾长生，但顾长生并没有死去，还能出声。
但他也不是傻子，一挥手，招呼带来的御医上去把脉。
御医的诊断跟徐福并无二致。
难道真如徐福所言？
“那便好，不过此药还需徐大人多多改良，不然，按照陛下多疑的性子，你怕是......”
赵高提醒道。
“是是是，还请赵大人多多替下官美言几句。”
说着，徐福又拿出一袋金子出来，递给赵高。
赵高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走出门去。
回宫的路上。
赵高坐在车辇上，从怀中掏出一个漆黑的盒子，打开，一粒红色的丹药静静的躺在里面。
他信手拿出，捏在手里转了转。
“这个徐福，果然有些道行。今天把他吓得够呛，想必以后定能任我拿捏。”
“不过我这副残躯恐怕也是无福消受啊。”
说罢，赵高又把丹药放在盒子中。
他也没有想要献给嬴政的意思，虽然他无福消受，但关键时刻，没准能救自己性命。
谁让那个高高在上的君王，如此痴迷长生之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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