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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亮圆又大，散发着微凉的光。
不过午夜，临江仙二楼。
百里楠双手抱着自己的膝盖，依窗而坐。
今夜，她睡意全无。
一个时辰过去了，又一个时辰过去了，天空的月亮慢慢倾斜了下去，夜晚已经完全进入了沉睡，街道上悄无声息。
百里楠调整了一下坐姿，继续坐着。
金平驿馆门前的大狮子寂静无声，只有两盏灯，在深夜里散发着微弱的光。
那个翻墙而入的那男子，她瞧得清楚，正是南疆王的护卫白飞。
可她没有动，因为她心里清楚，眼下这种前情况，一动不如一静。
何况就算过去了，也是什么也做不了。
皇宫的门紧闭着，门口的侍卫们已经换了三次岗，再换一次，天也该亮了。
她摇了摇发昏地脑袋，眼睛紧紧地盯着驿馆的方向，没有挪动过一次地方，就这样一直坐到了天微微发亮。
金平驿馆的门吱呀一声开了，一顶硕大的黑色轿子被抬了出来，轿子两侧是骑马的南疆使臣，走在右侧是最前面的是左贤王白无瑕，左侧跟着护卫白飞，似乎一个也不少。
街道上还是没有一个人，这个时候，老百姓还做着美梦呢！
百里楠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就着窗台上的铜镜看了一眼，果然多了两个黑眼圈。
她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推开了临江仙二楼的窗户。
南疆王白钰回南疆，肯定要经过她的书铺子，她特意等他。
果不其然，黑色的轿子在临江仙窗前停下了，白钰施施然挑起了帘子，看见倚窗而立的百里楠，颇为意外地道：“难道小楠妹妹是特意在等着哥哥？”
这个恶心死人的称呼，叫百里楠微微皱了一下眉头，她扶着窗框说道：“是啊，山高路远，还请一路珍重。”
白钰笑道：“昨日你已经说过了，小王都记下了，若是小楠妹妹还是不放心，不如跟哥哥回去？”
百里楠努力挤出一个笑：“不了，我家里还有一个老爹爹需要人照顾，这么些年，我也游荡够了，不想到处乱跑了......”
“也好，姑娘家家的，安心待在家里挺好......”
百里楠伸长了脖子看着白飞：“白护卫，昨夜睡得还好吗？”
白飞面无表情地答道：“小人瞧百里姑娘的脸色，这么重的黑眼圈，大概一夜未眠吧？竟还有心思担心旁人......”
“不好意思，叫你看出来了，唉，也是没法子，昨夜，南疆王认了我做妹妹，我高兴啊，一想到自己从此以后就是南疆的小郡主了，就兴奋地再也睡不着了......”
白飞恨声道：“你做梦......”
白钰脸一沉：“白飞，放肆，怎么跟小楠说话的，还不快给小郡主道歉？”
白飞冷哼了一声，别过脸去，不吱声。
百里楠摆手笑道：“没关系的，我就跟白护卫开个玩笑，我算哪门子郡主，幻蝶宫的蝶衣夫人才是南疆真正的郡主，我这个虚衔，不过是王爷您看得起我才得的，我可不能蹬鼻子上脸，忘了自己真正的身份......”
白钰也笑了：“还是小楠妹妹识大体......时候不早了，我们还得赶路，就先走了，以后你若是想要来南疆，哥哥随时都欢迎你......”
百里楠扶着窗帘，笑着挥手作别。
白钰点点头，钻进了轿子，黑色的轿子向着出城的方向而去。
直到轿子只剩下了一个黑点时，百里楠才松了一口气，揉了揉酸胀的眼睛，倒头躺在床上，呼呼大睡。
南疆王走了，一切似乎都要归于平静了。
接下来，一整天都很平静，没有一件大事发生，除了街头王二跟张婶子打了个嘴账外，几乎是天下天平。
睡醒吃饱后的百里楠，重新洗漱了一番，提着南疆王赠与的宝剑，去了永安王府。
永安王宁北寒坐在梅苑的长椅上，身边倒着一大堆酒坛子，看情况，他昨夜压根就没有睡。
百里楠走了过去，坐在他身边，看了他好半天，才道：“王爷，你说暴风雨来临前真的都是宁静的吗？”
宁北寒微微有些惊讶：“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王爷可明白白钰的意思......”百里楠晃了晃手中的长剑：“这把剑，我拿着觉得很烫手......”
宁北寒扔下酒坛子，接过对方手中的长剑：“既如此，就留给本王吧，我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失去了，你要好好的......”
百里楠一怔，半晌才道：“我答应了无尘，会好好照顾你的。”
“我不用你照顾，你照顾好自己就行了......至于你刚才的问题，说实在的，本王也不太清楚，这迷局之中，唯一清醒的估计也只有陛下了......”
百里楠微微笑道：“王爷真是这么想的，你觉得陛下还清醒着？”
宁北寒抓起酒坛子又灌了一口酒：“小楠，做人是难得糊涂才好，我们无能为力的事情，就不要过问了，听天由命吧......你看，本王原来也想着从这摊浑水里跳出去，去到一个陌生的地方，无忧无路的活着，可如愿了吗？”
百里楠不语，只是默默地坐着。
过了许久，她听见宁北寒慢吞吞地说道：“小楠，水至清则无鱼......你知道本王在西域时，有多么渴望回到大宁城吗？可当我真的踏上这片土地时，才发现一切早已经变了，人生早就物是人非了，我走进宫里，再也找不出自己曾经嬉闹的那个地方，再也没有了曾经一起嬉闹的那些人，明月也好，安郡王也罢，以前没有大宁君主时，大家都是一样的，平等的，可坐上了那把椅子，什么都没有了，只剩下君臣二字......那个位子那么高，上面那么冷，可还是有人想要坐上去，就算你不想，别人也会觉得你想，除非你是一个傻子或者一个浪荡子，而小王，偏偏都不是......我没法证明我的忠心，只能被猜忌，被疏远，被监视......”
百里楠静静地听着，这一切，她没有经历，自然无法感同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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