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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聿猛然抓住云倾菀的手,声音有些嘶哑,带着些凄楚道,“可明明,最先遇见你的,是我啊……”
云倾菀别过眼,半晌,只道,“你错了。”
“从始至终,我最先遇见的,都是容宴。”
“我唯一爱的,也只有容宴,祁王。”
语罢,她转身就要进屋,却被容聿一把抱住,“那我呢……我算什么?”
云倾菀显然没想到他会有这一举动,身子一僵,冷声道,“错……误。”
她救他,是她这一生做过,最错的一件事。
从始至终,都是错误。
显然容聿也懂了她的意思,却始终不愿放手,就像溺水的人抓住的最后一个稻草,浮木。
声音有些颤抖又带着些无助,“错误吗……”
她不语。
从容宴去世那一刻,她对他便只余下恨意了。
若非背后是左相府,她早已拉着他去给容宴陪葬了。
“可我要怎么做……你才会看看我呢……”
背后有什么温热的东西渐渐打湿了她的白衫,带来一阵阵凉意。云倾菀那一刻,眸中划过一抹悲恸,大概,这就是对她的惩罚吧。
惩罚她最初认错了人。
惩罚她给了他希望,执念。
其实最开始她救他,真的就是把他认成了容宴。
二人是亲兄弟,本就长得很像,加上云倾菀当时已经许久未曾见过容宴,并不知道他长大后的样子。
当时见容聿躺在地上,那有几分熟悉的眉眼,加上皇族的玉佩,她自然而然将他错认成了容宴。
幼时她作为公主伴读,曾入宫过一段时间,因为她是庶女,大多世家小姐都不大瞧得上她,甚至趁着公主不在,背地欺负她。
一次被骗,她崴了脚,一个人在树底下无助的坐着,遇见了容宴。
当时她只知那是皇族皇子,因为那腰间悬挂的玉佩是皇族特有的,通过公主知道了他叫容宴。
再后面通过公主牵线搭桥,二人就时常见面,可后来烟皇贵妃过世,容宴离开金陵从军。
自此一别,二人多年未见。
再后来,就是她错认了人,救了容聿。
不久容宴被召回金陵,二人重逢。
恰好她嫡姐一心要嫁太子,便借此,二人各嫁一人。
……
她闭了眸,再睁眼,压下心中起伏的波澜。
深吸了一口气,一根一根掰开他的手指,声音淡得风一吹就散:
“放手吧。陛下。”
她以为他会就此死心,直到宫女将婚服送到她面前,她才知道他一意孤行。
那华丽又明艳的正红,红得刺眼,她笑了,大概这就是债。
容聿以为,她只要成了他的皇后,来日方长,总有一日她会忘记容宴,他可以等。
可没想到就是这一决策,彻底失去了她。
天子大婚,帝后的婚礼,定然是举国无双。
皇宫之内到处入目的皆是一片艳红。
天色渐亮时,侍女们????地陆续进屋,伺候云倾菀洗漱,为她穿上嫁衣。
云倾菀看着铜镜里颜如渥丹艳如桃李的那人,想起当年嫁给容宴那年,得见容宴的那一日。
也是一样红火如烈,艳若瑰霞。
她静静地看着这场盛大的婚礼,好似与她无关。
容聿身穿一身大红喜服与她并行,帝后本该皇帝行在前,而皇后则后行半步,可他只想与她并肩而行。
一个俊美非凡,一个貌若倾城,站在一起当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人儿——如果忽略二者身份的话。
然而那喜庆的红色却在此刻显得如此刺眼。
帝后大婚本该规矩繁琐,
婚前礼:纳采、大征
婚成礼:册立、奉迎、合卺、祭神
容聿能省的都省了,唯恐节外生枝。
等容聿回到新房时,前脚踏进,便只见云倾菀安安静静的坐着。
今日整整一天,她都很安静,很顺从,好似任人摆布。
容聿在想,是不是她,也有那么一丁点没有那么厌恶他。
他走到她面前,并未挑开盖头,而是先坐在了她身旁。
旁边桌上放着一个托盘,上面呈着合卺酒。
他说,“如果,当初嫁过来的不是你姐姐,而是你,我们之间会不会就不会如此?”
“哪有那么多如果。”她今日似乎心情格外好,连带着声音都没了往日的冰冷。
“陛下这是想效仿娥皇女英,享齐人之福吗?”
“若是你不喜,我明日就遣散后宫。”何况那些女子他根本没碰过。
她笑了笑,没说话,只是端起了一旁的合卺酒。
递给了他一杯,自己端着一杯。
见他不动,“怎么,陛下是怕酒中有毒?”
他连忙否认,即使有毒又何妨。
喝罢,新房之内又是一片沉寂,二人都不再言语。
她顿了片刻,声音淡若晨风:
“容聿,我不恨你了。”
有温热的液体滴落在他手上。
他心中咯噔一下,涌起一股莫名的不安,低头一看,果然是血。
他猛的掀开她盖头,浓黑色的毒血不断从她嘴角涌出,滴落,她面上却带着解脱的笑意。
她不可能拉着他一起死,他是帝王,而她一个小小的相府庶女,毒杀皇帝,株连九族。
可她可以决定自己的生死啊。
她不可能二嫁,更不可能嫁予容聿。
云倾菀身子软软地倒下,头固执的朝着一方。
那是战场的方向。
而远处的战场,也有一具男尸,撑着剑始终保持着半跪的姿势,至死遥望着金陵皇宫的方向。
大雪盖在了他身上,冻结了身上那些数不清的刀伤剑伤。
遥遥千里,二人在相望。
容聿颤着双手搂住了她,他浑身都在发颤,见她眼睛缓缓闭上,看起来已经接近了昏迷,声嘶力竭对外嘶喊着:“太医……宣太医!”
云倾菀意识已经模糊,只感到有温热的液体滴在她的脸上,手上。
许是容聿的泪吧,她无力再睁眼。
容聿握紧了她逐渐冰凉的手,心中疼得紧缩成一团,他不断喃喃着,“太医马上就到了……太医,太医”
他不停催眠自己,好让自己颤抖的不那么厉害——他明明知道她已经走了。
可当太医赶来,宣布她死讯的时候,他心中被一股巨大的恐慌感笼罩,脑海中嗡嗡一片,他腿一阵阵发软,有些站不住。
那一夜,新房内所有的桌椅板凳都被容聿掀翻在地,无人敢进去,而容聿却跪在地上痛苦得将近吐血。
他整个人都在不断颤抖,用力发狠似的抱住床上那具冰冷的尸首,不停喃喃哀求着:“不可能,不可能……云倾菀,你醒醒……醒一醒好不好……”
那一夜,又是一轮圆月,月光又清又冷,淡淡的,柔柔的,如流水一般,外边的风雪越来越大,折断了枯枝。
金陵上一次这么大雪,是容宴逝世那日。
似乎上天也在为这三人默哀,雪覆了一层又一层,也算是为战场上那些无人收尸的人盖上了一层土。
后来容聿遍寻可以复活人的办法,最终都无果,国师告诉他,她的魂魄早已散去,要么是入了轮回,要么是魂飞魄散。
总之,不管什么方法,都是徒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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