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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淡了，约摸是……牙印？
看得出有些年头了。
这形状，这位置……姜衔离心中好像某根弦断了。
是她吗？
幼时他被皇后派来的杀手逼得跌落崖底，摔伤躺在崖底丝毫不能动弹，他想大声呼救，却因为头比较低，血流到喉咙声音嘶哑，姜衔离感觉自己快不行了，如果不被人发现，失去生命只是时间早晚问题，他的内心里有遗憾，却独独没有害怕。
第三天，他已经快坚持不下去了，直到一个绿衣看起来好似比他小几岁的女娃拖着一身的伤，看见了他随即走到他面前，他不知道想起来了什么，她问，你也被抛弃了吗？
然后许是扶晚也受了伤，那段时间她也一直待在崖底，他醒来之时便是看见扶晚坐在一旁生着火。
见姜衔离醒了，她先是一笑，那笑容很是纯粹晃眼，不含杂质，仿若百花盛开。
她很少说关于自己的话，直到分开，就连她名字叫什么姜衔离都不知道。
那时候的姜衔离许是被吓坏了，一个字也没开口说过，甚至当时也许是吓到了，他还咬了扶晚一口，很深。
恰好在扶晚伤处那个位置，接近手腕处。
后来他一直暗中寻着这样一个人，打算至少报个恩，可一直一无所获，暗卫都说那个崖底，很少有人。
……
忽地姜衔离眼前浮现前扶晚的笑容，那一笑天地都为之失色，他就说怎么总觉得有几分熟悉，可终究未曾细想。
他握着扶晚的那只手有些颤抖，嘴里有些不可置信的低喃着不可能，如果是真的，那他这么多年寻的恩人就在他眼前，可他做了什么？
方才扶晚每细数一件，姜衔离的脸便白上几分。
他都做了什么？他都做了什么？！
他利用她，灭了她长大的地方，害死了抚养她的师父，利用她解毒，一步步都是利用，他所走的每一步都是利用……
姜衔离越想越崩溃，终于接受不了，他那一刻多想让她醒来，问问当年是不是她。
姜衔离也没想到那个睚眦必报杀人如麻有地狱修罗之称的妖女扶晚，会是曾经救过自己的那个恩人。
他想问清楚。
可扶晚她这一睡，便睡到了暮秋时节。
扶晚听他问完那句话，心下也是一愣。
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儿，那是师父为了锻炼她，将她扔在了那崖底，那崖底满是毒虫蛇狼，她记得自己当初确实是顺手救了一个男孩。
扶晚自己便是师父从乱葬岗捡回去的，那时候看见那个男孩她一瞬间想到了当初的自己，以为他也是同样被抛弃的孩子。
只是那个男孩一句话不吭，扶晚都以为他哑了，本来想问问他是不是哑巴，却又害怕提到他的伤心事，便没再继续追问。
回想起当时那个眼神怯懦的男孩，他的某些下意识的动作与姜衔离确实很像……这也是为什么她总觉得姜衔离亲切的原因。
原来祸害根源是她一手埋下的么？
她少时的一个善意行为，害了整个云扶宫的人。
师父果然说得对，这世间之人大多伪善，几乎都擅长伪装，师父说过这世间尤其是男子的话信不得，可她全抛之脑后。
扶晚终于知道姜衔离这是怎么了，笑死了，这是内疚还是什么？真是可笑。
“原来当初顺手救的那个男孩是你啊……”扶晚只觉得讽刺，她被人称妖女，说她作恶多端，她做过的善事却导致了她满门被灭。
真是讽刺。
“姜衔离，你可别在这儿假惺惺了。”扶晚压下心底波澜，面上很是平静，她望着他:“若我知道当时救你，会使得我云扶宫被灭，若是可以重回那一刻……我绝对会杀了你。”
杀了你，便不会有后来的事。
还真是无缘遇不到，有缘躲不开，只不过这缘，终究是孽缘。
明明知道扶晚会这么说，可知道是一回事儿，真正听见又是另一回事儿，这话在他心底如惊雷，那股恐慌感莫名涌上心头。
他说，“若是我早知道……”
……早知道会怎样？会放弃这么好的一颗棋子吗。
显然扶晚也清楚他的想法，只是直直的望进他眼底，仿佛要将他看穿。
“早知道你会放弃后面的事么？”扶晚未等姜衔离开口便由自说自的，“你不会。”
“这段时间的相处，你是个什么人姜衔离你自己心底清楚，就不需要别人再说一遍了吧。”
“我不知道你问这话是为了什么，有什么意义？除了假还是假。”
“你若是不问，我还不会知道，你一问，你这让我觉得，是我亲手害死了师父，害死了整个云扶宫。”
“你现在就算跟我扯幼时那些事也没用，我说过，你想要的钥匙，早就毁了。你得不到了，所以我也没任何用，除了这一身血，你若想要你便抽去吧。左右我什么也不剩了。”
“你现在问我当年有没有后悔救你，若你不问，至少在我心底还能有一处好形象，我也不会知道当初那人是你。若是早知道？若是早知道……”
扶晚语气肯定坚决:
“我绝对不会救你，甚至还想补一刀。”
明明知道答案，他还偏偏要多问一句，姜衔离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找虐。
勉强扯了扯嘴角，姜衔离露出一个不知道是哭还是笑的表情，几欲开口，却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最后只道四个字:“……我知道了。”
他能怎么解释呢？利用她的确实是他不是么。
再怎么解释都是不争的事实，反而更像是狡辩。
“你先好好休息吧。”姜衔离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何心情，他暗中苦苦寻了这么多年的恩人，竟然出现在了他身边，可他却只是利用她。
为了自己所谓的大业，为了铲除江湖上的几大势力，为了区区皇位。
他怎么想都觉得好笑，他还有什么脸问她能不能重新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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