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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到了小时候沈祁宁第一次见到雪，也是特别兴奋，双眸亮晶晶的好似看到了什么宝物。
今日是岁除。
岁末的最后一天，称为岁除，今天晚上便是除夕了，既是新一年的前夕，也是除旧迎新的重要时间交界点。
沈砚?b已经看不太清东西了，他意识都渐渐模糊，沈砚?b知道自己最多这两天的事了。
大概是这个原因，就连沈祁宁进来了沈砚?b都没察觉到。
她看着沈砚?b望着窗外愣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唇角漾起温柔的笑意。
缓步走到了沈砚?b身旁，带着些期许:
“师尊！今晚除夕我们出去玩好不好？”
沈砚?b听见微弱的声音，这才发现沈祁宁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他身边，除夕了。
今晚一过，他就算是活过了今年。
沈砚?b笑了笑，清俊的面容上带着些掩盖不住的疲惫，却强打起精神，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与平时听起来无异:“嗯，好啊。”
今年临安的除夕格外热闹，远处灯火辉煌，人影憧憧。
大街上几个穿着冬袄的小孩子嬉笑打闹着跑过去，细碎的踩雪声清清楚楚传到沈祁宁耳边，她转头看向了身旁的沈砚?b，恰好对上沈砚?b看向她的目光。
“师尊，今晚过了，就是新的一年啦，再过几月，我们去看姑苏桃花……”
沈砚?b目光柔和，轻声应着:“嗯，好。”
“还有这满地雪……我还记得小时候第一次见雪，还拉着师尊陪我一起玩来着！”
沈祁宁想起她幼时也曾在除夕夜玩过雪，那一夜她还跑到金陵高处城墙，她从高墙俯瞰，满目的万家灯火，星河一道水中央。
看着沈祁宁一直喋喋不休说个不停，沈砚?b心中又不断的升起了无尽留恋。
世人皆追求亘古圆满，哪怕月满亏厌，果熟蒂落。然而这人世间怎可能有十全十美？只在除夕这一日，所有的不美满尽数掩藏在声声爆竹之下。
大街上人头涌动，车马相挨，灯火阑珊的街道上，人们个个脸上挂着掩盖不住的笑容，个个红光满面，兴奋不已。
除夕燃放纸裹火药的爆竹，此夜红烛高烧，爆竹声不绝于耳，民间与宫廷，并无例外。除夕家人围炉团坐，小儿嬉戏，通夕不眠，谓之守岁，此俗于时已有。
五光十色的烟火此刻绽放在漆黑的夜空，将黢黑的夜色点亮，沈砚?b此刻已经有些撑不下去了，感觉一阵阵发昏。
“师尊，你怎么了？”
沈祁宁很明显的发现了沈砚?b的不对劲，语气中满是恐惧与担忧:“是不是外面气候太冷了？师尊你等我一会儿……”
沈祁宁说罢便快速的朝不远处的客栈跑去，沈砚?b想叫住她，却动了动嘴唇未来得及，只能目送着沈祁宁越跑越远。
沈砚?b脸上的笑意消了下去，苍白的脸上只余下无尽落寞，望着夜空之中绽放的烟火出神，眼底无悲无喜，心中却伤感异常。
他大抵，熬不过今夜了。
他对生死其实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感触，生与死对他来讲本就没有任何差别，他活得已经够久了，在遇见宁宁以前，从来都是孤身一人。
每日都是在冰冷的神界，冰冷的殿内处理着各种事务，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对他来讲好像就只有这一件事。
众神敬他畏他尊他。
作为神尊，他所要做的便是守护这天下，这六界，以及处理一切事务，这是他的本职也是责任。
他是天地孕育的神，无悲无喜无情无欲，直到遇见了她，好像冰冷的神界，冰冷孤寂的殿内，突然有了生气，就像一轮温暖的暖阳，融化了千年万年的寒冰。
所有的一切都开始发生了变化，只是世事难料，哪怕是神也难逃天命天道。
若一个人一直身处黑暗未曾见过光明，那并不会有太大感受，但见过了光明，某一日这道光亮又彻底熄灭了，那便再也无法忍受黑暗。
什么永世无缘，什么天命天道，什么天命难违。
他通通不信。
禁术又如何，永世无缘又如何，天谴便天谴，只要他活着一日，便护她一日。
只是偏生逃不过，永世无缘，若是强求，二者必死其一。
他死了就死了，只要她好好的，一切都不算白费，遗憾又不甘的只是日后的路，只能她自己一个人走了。
细雪又开始飘洒，如梦如幻，落在肩头，落在沈砚?b银白的发丝上，他只是在望着一处愣神。
约莫过了半刻钟，沈祁宁手中拿着一件大氅快步跑了过来，轻柔的拂去了他肩上的细雪，银发上的点点雪花，用大氅裹住了沈砚?b。
琉璃宫灯璀璨，灯芯笔直，一直燃着，未曾有半点熄灭的迹象。
此刻的沈砚?b只是看着身侧紧挨着他的沈祁宁，唇角是一抹浅淡的笑意。
其实他并未觉得有半分害怕。
纵然寒意升起来时候，沈砚?b感觉身上的暖意一点一点从心窝消失，手上残存的温热渐渐消散，握着沈祁宁的手变得寒凉似冰。
她在他身旁，沈砚?b觉得很安心，很平和。
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就像最初时候，他与她还在神界，他在殿中处理事务，她在一旁趴着，撇着嘴无聊的看着他，眸中似乎带着一丝埋怨，轻声嘀咕:“师尊一天到晚真忙，说好的陪我荡秋千呢……”
他抬头看着沈祁宁，伸手抚着她柔软的青丝。
收回了回忆，沈砚?b敛去眼底的情绪与不舍淡淡开口:
“宁宁，我们回去吧，为师有些乏了。”
沈祁宁将大氅给他认真裹了几层，并未怀疑太多，笑着开口:“好啊师尊。”
喧闹的街头四处都是张灯结彩的，格外热闹，沈砚?b握着沈祁宁的手，二人缓步朝客栈方向行了回去，而后沈砚?b轻笑道：“为师有些累了，先回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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