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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抚了抚头发,一个很简单的动作,落在叶明磊眼里,却风情万种。
她红唇微肿,眼神含媚,竟是那迟迟春光都比不得的娇媚,他心口苦涩,忆及那天给她打电话,接电话的是萧俊亦,她低低的娇吟声透过电波传了过来,他呆呆的听着,一时忘了挂电话。
那是怎样的心伤?
明明无法拥有,却渴望拥有。他的心在这样的矛盾挣扎中备受煎熬,当他看到报纸报道她是白家遗落在外的女儿时,心情莫名轻松起来。从此他再也不用伪装自己的情意,他的爱也终于有了入局的机会。
叶雨晴握住酒杯,又喝了一口酒,顿时辣得直皱眉,她云淡风轻的说:“既是痛苦,索性不爱,又何必执着?”
叶明磊听她说得轻巧,嘴里一阵发苦,他痴心盼了二十年,临了到头却只换得她一句何必执着,他闷头喝酒,刚才的一鼓作气不知怎么的就泄了气。
“小九,难道你不想知道那个人是谁么?”她那么聪明,又如何猜不出?她不过是不想知道,她要逃避,他偏偏就要让她面对,无论结果如何,她总不至于再忽视他的情意。
叶雨晴沉默不说话,盯着他的一双眼睛异常明亮,可是却没有好奇也没有期待。
叶明磊回视她,将杯里剩下的琥珀色酒液全部饮尽,然后豁出一切般道:“小九,我爱你。”
“砰”,手里的酒杯骤然落地,叶雨晴骤然站起来,淡淡道:“大哥,你喝醉了,我送你回去。”说着她倾身去扶他,叶明磊甩开她的手,苦涩道:“我没喝醉,我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做什么。我告诉你我的情意,只是想你知道而已,我不想再默默地爱你,永远无法摊在阳光下的爱,太苦太累。”
叶雨晴踉跄着向后退了两步,还未稳住身形,叶明磊已经将她拥进怀里,再不是哥哥对妹妹那种呵护的姿态,而是属于情人间的占有,她用力推他,他的唇却铺天盖地的砸落下来……
她被他牢牢禁锢在怀里动弹不得,眼见他的唇就要落在自己的唇上,她心里一阵惊慌。不该是这样的,不该是这样的!为什么一夜之间,她所信仰的一切都颠覆了。
曾经对她关怀备至的爷爷,却与她家有着血海深仇。曾经对她呵护疼爱的大哥,也忽然说爱她,不是兄妹之间的亲情,而是男女之爱。她的世界颠覆得彻底,为什么周围的人,每个人都变得这么陌生?
她愣愣地闪躲不开,心底却一阵荒凉。而就在这时,叶明磊猛然松开她,整个人向后栽倒。叶雨晴迷茫地看向前方,就见萧俊亦满眼怒火狂炽,身手矫健地欺压上叶明磊的身躯,揪着他的衣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挥出一拳,正砸在的俊脸上,“叶明磊,她是我的女人,凭你也敢动?”
突如其来的状况,令周围喝酒的客人受到惊扰,俱是向这边探出头来,好奇地围观。
叶明磊被他一拳揍得半边脸都肿了,牙龈处鲜血汨汨流出,嘴里尽是腥甜。他偏头吐了一口血,不怒反笑地看着他,“萧俊亦,你有当过她是你的女人么?”
萧俊亦眼角一跳,看着叶明磊得意的目光,他又是一拳要砸下去,叶雨晴急忙奔过来,拦住萧俊亦的拳头,“萧俊亦,他是我大哥。”
萧俊亦凶狠地瞪着她,不屑道:“大哥?他算你哪门子的大哥,他姓叶,你姓白!”
叶明磊笑得更开心了,他瞅着萧俊亦的目光分明在说“萧俊亦,你真相了”,然后幽幽对叶雨晴说:“他说得没错,我姓叶,你姓白,我算你哪门子的大哥?”
叶雨晴被两人堵得说不出话来,只觉得这两人都疯了,她松开萧俊亦的手,站起来拿起桌上的包,转身就向门外走去。
萧俊亦见状,懒得搭理叶明磊,他从地上跳起来,快步追上去。叶明磊撑起上身,在他身后恶意的笑,“萧俊亦,从这一刻起,我不会再放任你肆意伤害她。”
萧俊亦脚步顿了一下,没有理会他的挑衅,追出来时,叶雨晴刚开车离开。他连忙接过泊车小弟手里的车钥匙,跳上车追了上去。
她的车速极快,整个车身都似要飞起来,萧俊亦在后面只觉得惊心动魄。他拼命按喇叭,她却理也没理,车速反而加快。
此时已近子夜,路上行人车辆都极少,萧俊亦一脚将油门踩到底,很快就追上她,他边注意路况边大声喝道:“叶雨晴,你这个疯女人,快停车,停车!”
她这样不要命的开法,若是路上稍多几辆车,她就能车毁人亡。萧俊亦从来没有这么害怕过,他的车速也快得吓人,他却不是惧怕这个,而是她脸上急速滑落的泪水,那样的触目惊心,那样的令人绝望。
她根本就没想过要活下去!萧俊亦脑海里闪过这样的想法,只觉得整个人都被浸在冰水中,全身都冷透了。叶雨晴没有听他的,跑车性能极佳,她又是将油门轰到底的,很快就超越了萧俊亦。
萧俊亦的白色路虎经过改装,车速倒是不慢,但与她相比起来,渐渐的还是被甩在后面,看着她以惊险的动作超车,与别的车擦身而过,他吓得心脏都要停止了。
他再次将油门踩到底,不一会儿就追上了她,她脸色惨白,却没有放缓速度,也不知道是心急战胜了一切,还是什么,萧俊亦也不再喊她,他迅速超过她,在离她500米处,突然猛打方向盘,轮胎与地面摩擦出尖锐的声音,他的车横在了道路中央。
叶雨晴远远的看到他静静地坐在车里,神情疯狂又绝决,带着与她一起下地狱的决心,眼睁睁地看着她的车冲过去。她心神俱震,慌忙松了油门踩刹车,打方向盘已经来不及,跑车横冲直撞过去,越来越近,他脸上的神情也越来越清晰,那一刻,是怎么样的惊心动魄?
车轮摩擦着地面,划破子夜宁静的天空,叶雨晴害怕得心跳都要停止,她看着他,眼底的泪汹涌出来,她大叫:“萧俊亦,你这个疯子,开车呀,你开车呀!”
几秒的时间,跑车豪吻上白色路虎的后车身,“砰”一声,两车在路上滑出老远,叶雨晴撞了萧俊亦,又猛打方向盘,车身撞到了安全岛,待一切惊心动魄的声音停下来后,叶雨晴的心跳猛然加快跳动起来,震得她心腔一阵闷闷的痛。
她从安全气囊里挣扎出来,身体似快散了架,疼得钻心。她顾不得,抬眼看着侧前方的白色路虎,她连忙解了安全带,跌跌撞撞地跑出来。
腿软得站不住,她也顾不得,踉跄着奔向白色路虎,看到萧俊亦倒在方向盘上,似乎已经陷入昏迷。她心胆俱碎,拼命奔过去,拍着车窗,“萧俊亦,俊亦,你醒醒,你醒醒。”
跑车冲撞的力度不轻,若不是防撞安装得精密,她又是冲过去的一方,否则她也会重伤。萧俊亦是被撞的那一方,刚才在最后那一刻,她已经猛打方向盘,可是仍然无法避免冲力。
萧俊亦眉头都没有动一下,叶雨晴更是心惊,白色路虎整个后半车身都被撞得凹陷下去,她用力拍车窗,萧俊亦都没有反应,她吓得眼泪直流。“萧俊亦,你这个疯子,你为什么要拿命来搏啊,疯子,疯子。”
她全身颤得厉害,却拼命让自己镇定下来,她不能慌,不能慌,他还等着她救他,她怎么能慌?
可是无论她怎么深呼吸,手都在发抖,她拿着拳头拼命砸车窗,手背砸得血肉模糊,车窗却纹丝不动。她四下看看,看到被车撞飞的安全岛柱,她跑过去抱起来,然后又跑回来,用力将车窗砸碎,终于能够从副驾驶座爬进去,她爬到萧俊亦身边,眼泪鼻涕流了一脸,她也不在乎,他都要死了,她还有什么可以在乎的?
“萧俊亦,你醒醒,你不要吓我,求求你醒来。”解开他的安全带,她慌张地检查他身上的伤,他身上并没有血迹,可是却昏迷不醒。
这样的情况比出血更危险,她记得曾经看了一个车祸报道,一辆卡车从那人身上碾过,那人一滴血也没流,还没送到医院就死了。
想到这里,她手抖得更厉害,连触碰他都不敢,生怕自己摸到的是一手冰凉。“对不起,对不起!”她的泪如急雨,痛苦、恐惧、绝望齐齐向她砸来,她跪在副驾驶座上,哭得不能自已。
萧俊亦叹了一声,他的初衷不是要把她吓死。他幽幽道:“你这样算不算见死不救?”一味的哭,他要还剩半口气,估计也等不到她来救了。
叶雨晴的哭声一顿,她凄惶地抬起头来,就见萧俊亦好端端地坐在那里看着她,她不知道那是怎样的一番心境,只知道一颗心惊喜交加,她也顾不上其他,扑过去抱住他,“呜呜呜,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萧俊亦只听颈边的骨头“咔嚓”一声,刚才被冲力撞着后脆弱的颈椎彻底骨折,他连忙推她,苦笑道:“别哭了,我的颈椎骨折了,赶紧打120。”
叶雨晴一呆,看着他僵着脖子不敢动,吓得连忙去找手机,好不容易在副驾驶座下找到手机,她连忙拨通120的电话,把出事地点报给了急救中心,她坐在车里陪他等。
萧俊亦颈部受创,大脑一阵昏沉,瞥眼看到她担忧地模样,他伸手揉了揉她的发,“小九,不要让我担心,好吗?”
刚才,他的心跳几度停止,看着她直撞过来,他的心却突然解脱,他们一起奔赴黄泉也好,至少不用再活得如此战战兢兢,活得如此辛苦。
可是到底,他们都活下来了。历经生死活下来,生活还要继续,他的仇恨也要继续。
刚才那一瞬间,他问自己:萧俊亦,为了这个女人,你连死都肯,为什么不肯放弃仇恨?他无言答自己,是的,为了她,他可以上刀山下火海,为她死亦不会皱一下眉头,唯独血海深仇不敢忘。
叶雨晴的眼泪急剧掉下来,他拿命来阻挡她,可又曾想过没有,若是他真的死了,她又岂能独活?她拼命点头,“好,以后我再也不会任性,我再也不会拿自己生命开玩笑,对不起,俊亦,对不起!”
萧俊亦抬手给她拭泪,笑着糗她,“真丑,来,给大爷笑一个。”
“呜呜呜。”叶雨晴哭得更厉害了,萧俊亦的手缓缓垂了下来,眼睛无力的闭上,“小九,不要哭,要笑,我最爱的是你的笑容,美丽、纯净……”
他的手垂在了她怀里,叶雨晴“啊”一声大哭起来,她不敢移动他,抱着他的手臂痛彻心扉。若是知道事情会发展成这样,她一定不会开飞车,一定不会让他担心。
远处120救护车的鸣笛声由远及近,叶雨晴呆呆地看着医生将他移到单架上,然后送上救护车,一名护士看到她满手是血,急道:“小姐,你能走吗?”
叶雨晴这才回过神来,慌忙跟着爬上救护车,端端坐在单架一旁的椅子上,安静地看着医生护士开始急救。
直到将萧俊亦送进急救室,她浑身都还哆嗦着,闻讯赶来的白辰熙冲到她面前,看着她脸色卡白,手上血肉模样,心神俱震,急道:“小叶子,你怎么样了?”
叶雨晴看到白辰熙,刚止住的泪又掉下来,她看着手术室亮起的红灯,自责道:“都怪我,都怪我,我不该去见大哥,我不该开飞车,呜呜呜……”
她捧着脸,嚎啕大哭起来,白辰熙抬头看了一眼手术室,将她拥进怀里,“别哭,他不会有事的,你不要自责,我带你去包扎一下,你的手再不包扎,就要废了。”
叶雨晴却不肯跟他去,“不,我要在这里陪着他,辰熙,我太任性了,要不是我,他也不会生死不明的躺在手术室里,都是我,都怪我……”
白辰熙心疼得都要炸开来了,他一边给她抹眼泪,一边哄道:“没事的,你放心,有句话叫祸害遗千年,他不会有事,一定会好起来,你别哭了,现在哭也无际于事,先去包扎吧,他出了手术室还要等你去照顾,你要是倒了,谁去照顾他?”
叶雨晴闻言,果然不再哭了,也积极配合去包扎,包扎完,医生又给她开了一大堆的检查单子,白辰熙陪着她全都检查完,回到手术室外时,红灯转绿,她急忙迎上去,医生率先走出来,“医生,我先生他怎么样了?”
白辰熙听到她的称呼,手指微微一缩,却将她揽得更紧,医生看着她一脸凄惶,摇头道:“病人颈椎两度受创,第二次受创压迫到神经,我们已经给他做了手术,还要观察有没有并发后遗症,我只能说情况不太乐观。”
叶雨晴抓住医生的手颓然垂下,她一脸的伤心欲绝,白辰熙连忙问:“情况不乐观是怎么个不乐观法,是影响到生命还是其他?”
“影响生命倒还不至于,但是对于他来说,记忆消退,身边的人慢慢变得陌生,这才是最可怕的。不过你们也不用太担心,手术很成功,也许根本就不会出现这种情况。”医生说完就走了。
叶雨晴僵在原地,记忆消退?怎么会变得这么严重?她想起在车里她扑进他怀里时,他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二度受创?是她,是她在他伤上加伤,是他害得他以后有可能变成一个什么也不记得的白痴。
她恨死自己了,她宁愿受伤的是自己,也不愿意躺在病床上的是他。
白辰熙看着她咬得唇瓣失了血色,目光一阵沉痛。此刻,他向来滔滔的口才也没了用,什么也安慰不了她的愧疚与担心。
车轮磨在地上的哗哗声响起,他怀中一空,看到她翩然飞向病床,她焦急地握住他的手,“俊亦,俊亦,俊亦……”
护士冷眼瞅了她一眼,然后道:“病人打了麻醉剂,要过几小时才会恢复意识,请不要打扰他休息。”护士推着病床向前走,叶雨晴握住他的手不放,急步跟在床边,看着他闭目沉睡的样子,她心疼得直掉眼泪。
他脸色苍白,唇上透出紫青色,脖子戴了个颈托,整个人都显得无助而脆弱。
她不敢哭出声,生怕吵到他,直到将他送到加护病房多点,护士阻止她跟进去,她才停了下来,巴在玻璃窗上直落泪。白辰熙看着她这样,反倒宁愿自己躺在里面,也许她就不会这么难过了。
萧俊亦这一睡,就睡了24小时,叶雨晴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这24小时的,她每过两小时就去问护士为什么他还不醒,护士被她烦得直翻白眼,说麻醉剂的剂量大,药效没过,自然不会醒来。直到24小时后,医生宣布他的情况稳定,没有并发症后,她才稍放下心。
又听护士说他醒了,要见她,她急急忙忙站起来,一晚的担惊受怕又加上睡眠不足,她大脑一阵缺氧,整个人都往地上栽去,白辰熙陪了她一晚,她没说通知家人,他也不想通知他们。此时伸手一捞,将她捞了回来,“小心!”
叶雨晴冲他笑了笑,表示自己没事,疾步往病房里走,走了两步,她又回过头来,摸了摸自己的脸,问白辰熙,“辰熙,我看起来还好吧?”
眼前女子脸色苍白,眼睛又红又肿,明明狼狈得紧,可她担心抚面的动作,落在他眼里却美得惊心动魄。他心里一阵阵发苦,错开视线,轻声道:“很好,只要是你,就一定是最美的。”
叶雨晴闻言,笑了笑,转身推开病房。什么叫近情情怯?手握上门把,她却迟迟不敢往里面走,生怕多走一步,眼前的幻影就会消失。
萧俊亦让护士将自己头上方的枕头垫高一点,一眼就看到站在门边胆怯的叶雨晴,他唇边难得的挂上一抹温润的笑意,向她招招手,“进来吧,怎么一夜之间好像不认识我似的?”
叶雨晴身形僵了一下,眼泪凝聚起来,她连忙伸手去抹,缓步走了进去,“你醒了,还好吗?有没有哪里疼?”
护士给他换了吊瓶,萧俊亦挥挥手,让护士出去了,看到她两手都裹着白纱布,目光一疼,他小心翼翼的拉着她的手腕放在胸口处,“疼,这里疼!”
叶雨晴欺近他,一脸惊慌,“很疼吗?我给你叫医生。”
他拽住她的手腕不让她去,可怜兮兮的瞅着她,“这里的疼,医生看不了,只有你才能治愈。”
他伸手将她的脑袋压在胸前,柔声问:“你昨晚都在想什么?为什么车速开得那么快?若是你有个三长两短,叫我跟小鱼儿怎么活?”
叶雨晴也不记得自己在想什么,好像突然就有一根筋转不过来。这些日子,她的压力很大,身边的人不停在改变,原来所熟悉的一切都成了幻影。叶明磊的示爱,让她辛苦伪装的一切一下子就破灭了,他用行动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告诉她,她过去记得的那些事,没有一样是真的。
慈祥和蔼的爷爷,冷淡疏离的爸妈,温润如玉的大哥,这些曾经她所谓的家人,他们的存在,竟全是谎言。
她不知道自己该相信什么,还能相信什么?只觉得天塌地陷也不过如此。
“对不起,以后我再也不会了。”叶雨晴羞愧地埋下头去,若知道自己的失控,会造成这么严重的后果,她绝对不会负气先走。
抚着她黑亮的发丝,萧俊亦叹了一声,“小九,无论如何,我跟小鱼儿是你的家人,世界怎么变,我们永远都不会变。”
叶雨晴眼眶一阵发热,心里酸涩,“俊亦,为什么曾经我敬爱的人都变了,一夕之间,他们变得陌生,变得我再也不认识,我分不清我的人生什么是真什么是假,我害怕,我害怕现在所面对的一切才是假的。”
萧俊亦起身拥进她,即使脖子疼得钻心,他只想好好安慰眼前的小女人。她肯放下倔强对自己推心置腹,这种机会实在太难得。“小九,你乖,这个世界充满了谎言,有些是善意的,有些是恶意的,我们当那些恶意的谎言是来锻炼我们的心志,那些善意的谎言就一笑置之,好吗?”
“可是我再也回不去了,以前在新加坡,即使再辛苦,只要想起这些可爱的家人,就能支撑我走下去。但是现在再也没有支撑我走下去的动力,俊亦,你知道吗?昨晚那一刻,我竟然想到了死……”
“不许胡说!”萧俊亦浑身轻颤着,他知道她想死,可是从她嘴里说出来,还是让他无法接受,“你不能死,小九,你若死了,小鱼儿怎么办,我怎么办?你想过我们没有,我们才是你最亲的家人。”
眼泪落了下来,叶雨晴哽咽着,仰头看着萧俊亦,他昨晚拼死阻止她,让她明白,他对她的情意有多深。即使有那么多的不确定,可是现在,她想任性一回,“俊亦,我们结婚吧,此刻现在,立即马上,行吗?”
萧俊亦眼前一亮,“真的吗?你真的愿意嫁给我了?”
她用力点头,她做梦都想嫁给他,只是怕这终究不过是一场黄粱美梦。之前她心惊他身上背负的血海深仇,而现在,在他以死示爱之后,她觉得一切都不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彼此相爱,那还有什么能够阻止他们在一起?
萧俊亦高兴得快要飞起来了,若是他没有躺在床上,他真想抱着她转几个圈,他用力去亲她的脸颊,可是脖子上戴的颈托让他的动作显得格外笨拙,叶雨晴见状,笑得差点背过气去。
叶雨晴看着他可怜兮兮的模样,即使他此刻的样子很逊,但是丝毫不掩他的英俊,她倾身覆上去,在他凉凉的唇上印下一吻。
萧俊亦看到她手上缠着的厚厚纱布,他心疼的柔声问:“疼吗?”
她摇头,手上能看见的伤口通常都不疼,只有心里那道看不见的伤口才疼。
萧俊亦将她的手拉到面前,轻轻的吹了吹,那股柔柔的力道,竟将她心底最后那点涩意都吹散了,“我给你吹吹就不疼了。”
见他把自己当小孩子,她莞尔一笑,其实有他在身边,真的很好很好。
萧俊亦将她抱在怀里,许久想起一事来,他让叶雨晴把手机给她,叶雨晴不明所以,一边去拿一边道:“这么晚了,你要给谁打电话?”
“给李方涵。”萧俊亦已经接通了李方涵的电话,李方涵的声音透着浓浓的倦意与疲惫,萧俊亦怔了怔,才忆起安素素突然失踪的事,李方涵对安素素的情意就像大海一般,包容、宽广,只可惜安素素并不领情。
“方涵,明天一早请民政局的工作人员到xx医院一趟,我要登记结婚。”只有拿到那两张红本本,他的心才能够安定下来,叶雨晴再次成了他的妻子,这一次,无论情况会坏到什么程度,他都不会再放开她的手。
听着他霸道又充满稚气的宣言,叶雨晴心里甜蜜蜜的,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可见这话真的是有事实根据的。
白辰熙站在门外,听到房里两人的对话,心里一阵苦涩,小叶子,只要你幸福,在谁身边都无所谓。我会尽我一切所能,护你不受到任何伤害。
姐姐,你要幸福!
………
翌日。
叶雨晴去外面买了粥与馒头回来,萧俊亦已经醒了,她倾身过去将床头摇高,他笑吟吟地在她唇上偷得一吻,她立即嫌弃地大叫,“你没刷牙!”
萧俊亦心情好得很,没跟她计较,看了看她买回来的粥,嫌恶的撇撇嘴。叶雨晴一看,也来不及嫌弃他了,连忙赔笑道:“你先将就着吃点,回头我让吴嫂送午饭来,你再好好吃一顿,好不好?”
她不想离开他太久,买了粥就回来,只是这点小心思,她不想告诉他。
萧俊亦并不是真的嫌弃,只要是她买回来的,毒药他也吃。可是看到粥上面飘着的几片菜叶,他想还是送毒药给他算了,真怀疑这样的粥店也能营业么?
他哼了哼,颐指气使的说:“你喂我。”
叶雨晴忙不迭地端起便利盒,拿起塑胶勺子舀了一勺喂给他,他皱着眉头咽下来,只觉得这辈子吃过最难吃的粥莫过于此了。憋着气将一碗粥喝下去,叶雨晴刚扔了餐具,就响起三下有节奏的敲门声。
萧俊亦催她去开门,迫不及待的样子让她忍不住笑起来,他们都知道病房外来的是谁。叶雨晴笑着去开门,万万没料到门外站着的是她们。
萧俊亦伸长了脑袋望,门只开了一点,叶雨晴又挡在那里,他看不见门外的人,于是道:“小九,你傻站着干什么,快让他们进来吧。”
他以为来的是民政局的,叶雨晴犹豫了一下,慢慢的将门拉开来,轻声喊,“妈妈,您怎么来了?”
白有凤站在门外,从头到脚将她打量了一遍,挑剔着,“四年不见,你还是这么没有莽撞,我可担当不起你一声妈妈。”
叶雨晴脸色变了变,目光落在她身后站着的叶琳身上,许久不见,她比她上次见到时更娇艳迷人,此刻正得意地看着她。
她想起自己跟萧俊亦已经离婚,连忙改口道:“阿姨,您请进。”侧身让她进去,在叶琳要踏进去时,她侧身挡住她的去路,“六姐,请回吧,俊亦他不想见到你。”
她承认自己是拿着鸡毛当令箭,可是现在她不想让叶琳在这里,四年前,白有凤对她的态度虽然淡漠,至少不会厌恶,可是刚才她眼里明明夹杂着轻蔑与憎恨。
她不知道叶琳跟白有凤说了什么,才会让她开始讨厌自己。
白有凤转过身来,“琳琳是俊亦明媒正娶的媳妇,她为什么不能进来?在这里,你才是外人。”
叶雨晴呼吸一窒,脸色立即变得苍白起来,萧俊亦皱紧了眉头,维护她,“妈,你明知道我跟叶琳只是挂名夫妻,不,连挂名夫妻也谈不上,小九才是我要娶的人。”
叶琳得意的神色蓦然一变,却也知道此时不说话才是上策。她拼命压抑着怒气,等着白有凤发话,“俊亦,你怎么这样说话,你跟琳琳同居四年,不就是差一道手序么,刚好方涵带了民政局的人来,你们就当着我的面把这事办了,我还等着抱孙子。”
萧俊亦冷冷地看着自己的母亲,她赶来是特意要阻止他娶小九么?他还偏就不如她的意。他沉声道:“我说过了,我要娶的人只有小九。”
叶雨晴站在门边,看着萧俊亦跟白有凤冷冷对峙,心直往下沉。她之所以不顾一切地想跟萧俊亦结婚,怕的也是白有凤会反对。
“你若要娶她,除非我死。你还嫌她害得你不够惨,今天是出车祸,明天是不是连骨头渣都不剩,你以前不是很喜欢琳琳么,娶了她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白有凤气得额头青筋直跳,若不是打电话给吴嫂,她哪里会知道萧俊亦出了车祸。
此时李方涵带着民政局的工作人员出现在门外,看见屋里剑拔弩张的,他瞧势头不好,让他们等在门外,自己进去请示,“总经理,我已经把民政局的工作人员请来了,是现在让他们进来,还是……”
“让他们进来。”两母子异口同声道。
李方涵心头震了震,转身去请民政局的工作人员进来,白有凤对待外人的态度客气有礼,“你好,我儿子任性,将你请到这里来,不会打扰到你的工作吧?”
工作人员摇头,“哪里哪里,夫人您太客气了,请问你们哪位要登记结婚?”
“他们两个。”白有凤将叶琳推到萧俊亦身边,叶琳一脸为难,咬着唇看着萧俊亦,求助道:“俊亦,我……”
萧俊亦看也没看她一眼,指着叶雨晴说:“我要娶的是她,方涵,我让你准备的资料呢,交给他吧。”
李方涵连忙从公文包里拿出准备好的资料递给工作人员,白有凤见他执意要跟叶雨晴登记结婚,气得脸色铁青,她大步走过去,三两下撕了资料,愤怒地转回头瞪着萧俊亦,“俊亦,难道你当年对我发的誓你都忘了吗?你说……”
“妈!”萧俊亦厉声大喝,他神色慌张地瞅了一眼叶雨晴,“你不要逼我。”
“到底是谁逼谁?我这么辛苦地活下来是为什么?难道是看着你去娶了……”白有凤恨得咬牙切齿,她从吴嫂嘴里知道萧俊亦跟叶雨晴在一起了,本来想在一起就在一起吧,她已经逼他做了太多他不想做的事,就这一件事让他随心所欲吧。
可是前几天她看到了新闻,当时就觉得五雷轰顶,叶雨晴竟是当年她丢弃的那个孩子,兜兜转转,她还是又跑回来蛊惑俊亦的心,她怎么可能会眼睁睁地看着俊亦娶了仇人的女儿?
“妈!”萧俊亦再次大声打断她的话,他额头青筋暴起,神情阴沉地吓人,“你若是想失去我这个儿子,你尽管说出口。”
白有凤气得浑身颤抖,她咬着牙,伸出染了红色指甲油的食指指着萧俊亦,伤心欲绝道:“好,好,好,瞧我养了一个什么好儿子,我活得够久了,久到你都看不过去了,萧岩啊,当年你死的时候,怎么不把我也一起带走?”
白有凤没有初时的高贵,她跌坐在椅子上一阵撕心裂肺的大哭起来。叶雨晴看着这出闹剧,只觉得心灰意冷。明明她刚刚才感觉到幸福,为什么这一刻却如在地狱?
萧俊亦最怕的是母亲这一哭二闹三上吊,他小的时候,母亲铁血手腕还能震住他,久而久之,他变得冷血,她就再也震不住,就像当年他执意回y市开展事业,她怎么劝他都不肯听,只想离她远远的,永不相见才好。
后来她不再逼他了,倒是每见一次,都拿死去的爸爸说事,而萧俊亦偏偏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她一哭,他就彻底没辙。
叶雨晴见他犹豫,知道他不可能为了自己顶撞他母亲,而她也不想看到他们母子俩因为她闹得不可开交,她说了一句“俊亦,我先走了”,然后转身奔出了病房。
“小九!”萧俊亦暴喝一声,却阻止不了她离去的身影,他气得直捶病床。叶琳从来没见过他这模样,她心惊胆颤,就听他突然摔东西,“滚,都给我滚出去,滚出去!”
李方涵怕扫到台风尾巴,连忙带着民政局的工作人员出去,叶琳也害怕,对白有凤说了一句“伯母,我也先走了”,然后急急地步出病房。
萧俊亦发完脾气,只觉得脑袋晕得厉害,脖子疼得不得了,他一边喘气一边抽气,疼得整个脑子都要炸开来了,他目光凌厉地瞪着白有凤,“你满意了,你满意了?”
白有凤没了刚才的强势与软弱,她坐在床边,定定地瞧着他,良久才说:“俊亦,她是你仇人的女儿,你要跟谁结婚,我都不管,她不行,我不能让我们萧家子孙的身体里流着白家肮脏的血。”
萧俊亦也是定定地瞧着她,突然诡异的笑了,“你怕你后人身体里流着白家肮脏的血?可是已经流了,小九给我生了个儿子,他身体里流着白家的血液,你是不是要将他杀了,才够平息你心中的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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