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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谢过王爷关心。”林梦清抿了抿唇，淡雅地一笑。
到底还是不习惯用那个称呼，宇，阿宇，并不曾相知相恋，如何说得出口呢。嘴角别了一丝淡淡的无奈。
龙涵宇听得那个称谓，浓密的蚕眉更是黑亮了，蹙在了一处，堆起了个小山丘，伸出左手握住她那不安分的小手，清冷了些，冷然道：“莫要唤我王爷，叫我宇。”命令的语气含在里边，不容质疑反驳，皇家的气势流淌不尽，威严浑然。
当初唤得那般亲近，如今却是王爷二字，是前事尽忘，还是幽怨往事呢，心间有所触动，笼了一丝半缕的愁意在眉间。
“宇，你也知云儿不记得过去的事情了，这些事可以慢慢来，无需担心，切莫给她太大的压力，女孩子面子薄，别太强求。”凌云阳适时地出言调解，温言温语，眉目在他俩之间打转，揣度心思。
林梦清将头埋低了，更是不停地绞着衣摆，一副娇羞不胜的模样神色，是以龙涵宇也就放宽了心，不去过分计较这个称呼问题了。
“既然云儿还是不敢那般叫唤，来日方长，相信过些日子就好了。云儿想要怎么叫都可以。”龙涵宇轻飘飘地洒下话来，算是给林梦清解去了一份束缚。
“嗯。”林梦清抿唇颔首一笑，目光悄然一扬，冲凌云阳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恶少也不是很坏嘛，至少知道帮她一把，虽然她也知道龙涵宇不会为此责怪自己。
“你打算如何称呼我呢？”龙涵宇挑了下眉尖，清冷地询问道，觉得会是个有趣的事情，眼里也含了一分笑意，清浅而飘柔。
林梦清在心里琢磨了一番，宇，阿宇，王爷，英王，龙涵宇，涵宇，貌似，貌似涵宇比较好听吧，跟韩愈有几分相似的调调，应该不会觉得突兀生硬，如此一想，嘴角便自得地上扬了。
“涵宇。”
“好。”很简单的一个字逸出两片樱花般唯美的唇瓣。
“呵呵，我想去问他一个问题，可以吗？”林梦清念及龙涵宇是在意林婉云的，生怕他吃醋，便俏皮地询问道，眼睛一闪一闪地亮着，整个人更添灵气了。
“哦？什么问题不能问我吗？”龙涵宇的目光瞥向一旁闲坐饮酒的凌云阳，往身旁一偏，疑惑地望向林梦清，嘴角抿成一线，硬朗了许多。
“那个问题你回答不可靠，所以还是要他这个旁证人回答，而且我也不能在这么多人面前提问，不是吗？”林梦清轻轻地解释道，她可是没忘记之前龙涵宇跟她说的那个什么聘书，到底是不是他的女人，她可不敢大意玩笑了去。
“哦？先说给我听听。”龙涵宇更是困惑了，他回答不可靠，记忆里他没有骗过她，怎么就不可靠了，摇了摇头，有些无奈。
“可以，你过来些。”林梦清朝他招了招手，一副绝对机密的神色，十足勾起了龙涵宇的兴趣，俯身靠近了些，鼻尖那股淡雅的幽兰清香更加甜润了。
林梦清凑到他的耳边，轻轻地耳语道：“如是如是……”
（如是如是也是一种对于加隐的话语的简写，这里小玉也照用一下，相信亲们都是猜到的哦，呵呵，继续）
“去吧。”龙涵宇在听完那有些玩味的话后，嘴角蕴了一丝极轻淡的笑，让她去好好地问一问那个她口中的旁观证人了，不知凌云阳会如何作答。
林梦清起身，在龙涵宇的注目下款款地走到了凌云阳身侧，俯身，留下一句话：“跟我来，有事问你。”说罢瞄了那静坐看好戏的龙涵宇一眼，皱了皱鼻子，给了他一个示威的动作，惹得他眼角眉梢罕见地流露出几分淡笑。
凌云阳之前瞧着他俩说笑的时候便觉得刺眼，现在她突然走过来寻他到一旁说话，心里更是奇怪了，却也没有拒绝，照她的话与她到了窗棂边，嘴角携笑地瞧着眼前这个清灵顽皮的女子。
“你不说话，那我先说了。”林梦清一手搭在窗沿上，任温暖的阳光在手背上跳跃，原本就莹润的手看着更是显得透明白净了。
凌云阳挑了挑眉，认同了，示意她继续。
“为什么准许我离开，又反悔了，派人抓我回来？”眉中含了三分恼怒，定定地看着他清澈如水的眼，里边一览无余，却看不出情绪。
林梦清并没有一开口就奔着那个话题说，而是先把他们之间的事情给解决了，不然她可不想与他说话，一码事归一码事，她一向分得很清晰。
“这个问题我知道你会问的，你终于问了。”凌云阳别开眼，望着窗外的风景，一江碧水粼粼生光，岸边弱柳扶风，袅袅生姿，娴静淡雅，灵动怡情。
“自然是了。”林梦清看着手背上跳跃的光点，淡淡地说道，谈不上什么感情，夹杂了几分自嘲。
“无他，因为你是我的丫环。”凌云阳面容生硬了些，泛着几丝冷光，清冷地答道。
“……”林梦清嘴角轻微地抽动了一下，不知该如何好好地跟他理论，没错，她是他的丫环，可是怎么听着那语气跟是在宣告他的所有一般透着霸道呢。
“只要你的那份契约还在，你还是我的丫环。”凌云阳凝了她一眼，半眯着飘向那岸边的条条柳丝，这个时节还是碧玉沉沉，傅着些白白的粉末，看着绿意盎然，随风舞动，妙曼生情，却是不曾映入他的眼，只因心里有些烦杂。
不错，有了那份契约，即使逃到天涯海角，她林梦清还是他的奴婢，可是呢心只会越来越远，不是吗？他能做些什么呢？既然他已经早有决定，又何必在此如女子般扭捏不肯放手，放手即是给自己一条平路，也给了她一条自由之路。
林梦清听得那契约二字，心里明白他为何会那般放心地让自己离去，因为按照古代的律令法则，身为卖身了的奴役如果没有得到主人的许可是永远也不会得到真正的自由之身的，终身为奴，到死方休。果然是精明如狐狸的凌云阳，知道如何做对自己是不赔本的。
她嘴角起了一丝较为显眼的嘲弄，眼底也尽是讽刺之色，第一善人的名号果然是悬乎的，加了特大引号的，呵呵。
“你——我不会怎么你的。”凌云阳迟疑地开了口，话锋一偏，有些无奈地说道。
“那是自然，你不敢，因为我是他的女人。”林梦清手指紧握在窗沿上，指甲在上边划下了几道浅痕，在红木框上显得突兀，自己不喜欢的一句话却被自己用来当借口、当理由了。
“啊？”很轻，压抑着的惊呼，凌云阳有些错愕地瞧着她，这话从她口中亲自说出是何等的奇怪，“因为我是他的女人”他知道她是他的，所以才会想要——利用，可是却是难以下手——自己真的还是舍不得拿她当棋子。
棋子、妻子，一念之差，心空落落的，好似被挖去了一半，再也合不上了。
林梦清扬起脸，迎接那毫不吝啬地洒下的阳光，让自己的身子温暖些，想要驱散心中的阴霾，是的，她也不想那么想他，说不清是为什么，不想，只是不想吗？手中的力度加重了，在红木上留下了更深的痕迹，几丝木屑插进了指甲，疼却也痛快。
“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她淡淡地说道，嘴角挂着一抹明艳的笑，与其说是明朗，不如说是凄清，阳光再暖又如何，她不知自己该走上什么样的路途，前方又有什么在等着她，她更希望自己是天上自由飞翔的麻雀，啁啾几声，掠过风林，寻找自己的快乐。
“是啊，我知道。”凌云阳忽然觉得今日的阳光格外的刺眼，眼角有些发酸，别过身，侧对着林梦清，眯了眯眼，舒缓心神，几秒后才转好些。
“你知道。”林梦清诧异地微张着口，他说的是真的，自己真的是他的女人！一切都是注定的吗？她又要到另一个陌生的地方，高墙林立，只能抬头看着四四方方的天——她不要那样的生活。
无疑二人都是以为对方说的是另一回事，所以才一个黯然，一个懊恼，一个忧心，一个焦虑。
为什么她是他的侍妾或者是没有名分的丫环？为什么之前不告诉她，或许她就不会回来了，回来是为了开始另一段劫。
为什么她是他的女人呢？不然他可以把她留在身边，远离这人世间的纷乱雪雨，寻一处僻静无人相识的地方隐居起来。自己为什么要寻她回来，为什么明明可以放她自由却又收回了，或许不该，从一开始就是错的————世上从来没有如果的，也没有那一味后悔药。
“梦清。”
“嗯。”
很轻很柔，在阳光的渲染下有些飘忽爱的感觉。
“还有其他话要说吗？”本该是他问她，现在却是换成她询问他还有什么话可说的，语调生涩了些，只因不知如何去说。
发现自从来到了这片大陆，她的一举一动都变得不像自己了，真的是林婉云亦或是青瑶的作用吗？不得不审视自己，变化了，不只是因为她，她自己在无形中起的变化，如石头受风吹雨淋，风化，磨去了一些棱角，也固执了一些想法。
“我想我们还是朋友。”凌云阳无比真诚地说道，目光泛柔，温雅地凝着她的眼，退一步，朋友也是可以一辈子的，很奇怪的想法在心里滋生。
“朋友？”林梦清细细地在心里消化着其中的含义，忽而耳边响起了龙涵宇的招呼声。
“云儿，这么久都没瞧明白吗？”龙涵宇含了一丝戏谑，清然地问道，一个优雅的起身，脚下稳稳地向他们走去。
“嗬，在晒太阳呢。你看今天太阳多好，在阳光下人也舒服了许多。”林梦清接着他的话清脆地回道，伸长了手去接那一缕一缕的阳光，手掌在阳光下像最纯净的羊脂玉，泛着温润的光芒。
“嗯，是很舒服，不过小心晒黑了。”龙涵宇走到她身旁，自然地长臂一伸，揽过了她的纤腰，宠溺地揉了揉她那披散着的长发，俯首嗅那熟悉而陌生的发香，林梦清只好被迫地半倚在他那宽实的胸膛上了，面色也不自觉地泛红，亏得本身的肤色没有让人瞧见。
“本来就黑了，无论怎么晒也不会吃亏。”林梦清挪了挪位置，留了一个指头的空隙出来，无聊地瞅着窗棂上的纹理。
“对呀，不吃亏。但是呢对眼睛不好。”龙涵宇体贴地说道，用手为林梦清挡去了一部分光线。
林梦清有些动容，看似冷心冷面的他会有如此体贴人的一面，如此稀罕，怎么能不感动呢。这么一想，一颗流离的心也放松下来，自然地靠在了他的胸膛，感受他那淡淡的杜若清香，觉得安全踏实。
凌云阳在对面瞧着二人的恩爱秀，心里更是如针扎一般抽疼，抿着唇，嘴角是如常的弧度，眼底却是夹杂了一丝淡化的苦涩与懊悔。
“怎么样，云儿，你可是我的女人，我没骗你吧。”龙涵宇瞧着那顺从而自然地靠在自己怀里的女子，清然地说道，目光瞥了眼凌云阳。虽然不知道过程如何，但是他已知晓结果，因为她的表现证明了一切。
“嗯。”林梦清浅浅地答了一声，有些像刚睡醒时的那种甜糯，让龙涵宇不禁勾起了唇角，虽然极为轻微，却是温暖的。
一旁的凌云阳闻言，心里一颤，是他让她来问的？心里更是存了疑惑，却没人给他解惑。
“阳，多亏了你，不然我的云儿都不会认我这个夫君了，你可是我们婚事的见证人呢。”说话间龙涵宇的眼风往凌云阳那一飘，递了一个暗示，一个眼神间已然传递了一切。
凌云阳这才明白是这么一回事，想到自己无意之中便她推给了他，心里更是郁郁了，嘴角的笑没有消减，反而有些勉强地扩大了，面容中带了些寥落。
“恭喜龙兄了。”尽管不愿意，还是真诚地说了一句，不去看那娇小的人儿。
“铿——”一声断弦裂锦般的碎音响起，把窗棂前的几人给惊到了。
林梦清率先起了反应，离开了龙涵宇厚实的怀抱，一探究竟，一看原来是莫言手中的琴——弦断了。
这么一个举动解了凌云阳的窘境，莫言面色淡然，朝凌云阳点了点头。
“抱歉，没能尽兴。”凌云阳歉意地说道，几步走到琴案处，捻起那根断弦，上好的天蚕丝，细腻精致，一不小心就足以划破手指。
手下一松，摇了摇头，叹息似的说道：“断了难再续，可惜了。”说的是琴，谁知晓其实他说的是自己呢。
“似锦轩的礼成师傅技艺精湛，可以请他略施薄力，岂会难续。”龙涵宇也走了过来，只是瞧了一眼，便清然地说道。
林梦清也附和道：“是呀，若是废了实在可惜，重新修理过就可用了。”
凌云阳点了点头，负手折身往圆桌走去，一脸的怅然，琴可修，情难续，清难归，罢了，罢了。
莫言因为无需抚琴起乐了，故而在凌云阳身侧静默地候着了，目光偶尔淡淡地落在林梦清身上，她使少爷伤心了，琴难续，他懂，但是他们却不懂。
“云儿，你累了吗？”龙涵宇见她时不时揉一揉眉心，一只手托着腮帮子，一副倦困的样子，关心地问道，伸手将她垂落下来的长发往后拨了拨。
“嗯，有点乏味。”林梦清在圆桌前坐了好一会儿了，因为是在龙涵宇的身边，所以不敢有什么伸胳膊蹬腿的动作，闷闷地说道。
要知道她到底是喜欢热闹与运动的，一直坐在这里听他们两个重量级人物说着近来的时事政治能不乏困吗？她只是一个小女子，在这个时空只想这三件事——吃好、睡好、玩好，就是想要简简单单地生活下去，没有什么勾心斗角，什么阴谋阳谋，一团和气最好，虽然这个词有几分贬义的意思又如何呢，她只想与人为善，平静度日，仅此而已。
“如此，呵呵，我看天色也差不多了，那么我们一起回府，如何？”龙涵宇商量地问道，语调清润如上好的瓷器发出的光泽，恰好的温度，连那冷然的面孔也柔和了些许，不似最初见面时的冷冽（最初见面——你懂的，某年某月某日）。
“一起回去？”林梦清半张着嘴，惊讶地问道，话说虽然她预计到可能会跟他回去，可是呢她还没准备好呀，没有心理准备哇，可以晚一点再去吗——“是啊，你是我的女人，当然一起回去。”龙涵宇玩味地瞧着她，这个小丫头怎么一惊一乍的呢，难道她不想回去吗？眉目不由得一凝，有了些冷意。
“额，”可不可以不要动不动就说你是我的女人，她脸皮很薄的，呜呜，真的要回去吗？
“你不想回去？”语调里透露出几分警告，精锐地看着她。这个丫头怎么想的呢，居然露出那副愁眉苦脸的表情，好像很不痛快似的，反正他不会让她离开了，这次一定会把她留在身边。
“没有，没有，我只是，只是不想那么快回去，你看天色尚早，我只是觉得在这里听你们谈那些事情无聊嘛。”林梦清连忙摆了摆手否定道，看他那表情还不是生气动怒了，自己一个蚂蚁一样微不足道的小女子可不敢惹毛了他冷面修罗。
语调软软的，像云朵里的棉花糖，丝丝顺滑，入口即化，正好抚平龙涵宇心中的不安与不悦。
凌云阳见林梦清有了困境，便出言道：“想来是我们的不是了，谈得投入，忘记了身边的这位顽皮姑娘，呵呵，既然还不想要回府，不若先回凌家堡把东西收拾了，也免得你在王府时不适应。”
“对，对，回去收拾东西，先回去收拾东西。”林梦清是只想着拖延时间，拖得一刻是一刻，总比在王府看人脸色好，所以毫不犹疑地点头附和，一脸希冀地瞧着龙涵宇。
“王府什么都有，你还怕缺什么东西呢？你能提出来的，我都可以为你取来。”龙涵宇不解地说道，纠结于她如此快速地同意了凌云阳的提议，真的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在凌家堡吗？
“这是你说的，试问天下之大，天辽地阔，王爷什么都见过吗？是不是你想得到的都可以得到呢？”林梦清反驳道，一派自信，语气笃然。
龙涵宇正要说话，却被林梦清一手拦住了，“等等，我还没有说完。王爷可是能摘得天上星，捞得水中月？传说中的瑞兽麒麟，你可见过？你见过夸父追日化成的那片桃林吗？后羿射日的神弓金箭你可碰过？”
龙涵宇精致的唇张了又合，一脸的迷惘，这些倒是不曾见过，也不曾得到，可是——未免有些将现实与传说相混淆了，若是天下何处有那么一颗星，她若想要，他也会去采撷的，只要她想要！
“你说不出来了吧，所以呢不要因为你是王爷，是皇室中人，就以为什么都可以归为己有，什么都是可以获得的，那样的想法不现实，幼稚，甚至愚蠢。”林梦清陷在了自己的演说中，忘记了用词的妥帖与否，说出了后才惊觉自己指责的可是当今的冷面修罗，被自己贬得面目全非，不会动怒吧——林梦清抬起眼帘，细长的睫毛在眼底留下淡薄的剪影，显得眼眸幽深了许多。
她仔细地瞄着身边之人，面容冷然，一如方才动怒般的寒气腾起，眼中含着几许不可思议，几丝愕然，几点顿悟……还有一些她看不清、猜不透的东西，总之是如海水般深沉无边，又是那么的熠熠生光，勾魂摄魄。
屏息凝神，不敢分一分的心，扰一丝神，觉得那不大的脑袋也沉重了许多，那是她自己硬生生加上去的压力，懊恼于口舌之快，晦暗的情绪在眉目之间流转，淡去了几分光彩。
凌云阳抿了抿唇，想要开口为她解围，却被身后的莫言悄悄地制止了，想要说出口的话终究是生生地咽了回去，一颗心担忧地上提着，焦心地观望着另一边的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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