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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梦清抬手揉了揉有些僵硬的脸颊，不自在地发问道：“你这说的是什么话？难不成是想我求婚？这样也太前卫了，我们统共不过几面之缘而已，看你个头挺高的，年纪也不小了，怎么光长年纪没长智慧。”
“呵呵”他本来是把玩着半满的茶盏的，笑得差点儿将温水给泼洒在铺着满月白锦的桌面上，摇了摇头，抬起玉润修长的食指指着她道，“我还是头一回听人这么‘夸’我，不过你说的话我都不介意。方才我是认真的，你考虑考虑。”
林梦清无奈地看了他一眼，眼底的笑意渐渐转为了思索，这人怎么就跟黏人的牛皮糖一样呢怎么也甩不掉，要是自己没有一身的包袱，倒是可以勉为其难地跟他花前月下地谈一场浪漫温馨的恋情，只是如今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哪里有那些闲情逸致去弄月西风，真不明白，以她如今黄脸婆一般的面容，怎么就有这么些优秀得没天理的成功人士追求呢，难不成这些精英们都是慧眼识珠之人，看出了她其实是不可多得的奇葩一枚，透过现象看本质？
见她想得出神，欧阳子玉探手碰了碰她鬓角几丝飘散的青丝，自然地往耳后一拨，有些玩味地说道：“考虑清楚了吗？像我这么温柔体贴的相公可是不好找的。”
林梦清呼吸了下他指尖带着的一点青梅芬芳，望着他水波流转的璀璨星眸，一偏头，躲开了手指与自己肌肤相碰的可能性，耸了耸肩，故作轻松地说道：“没见过这么不浪漫的求婚，索然无味。”
对于她不讲理的说法方式，欧阳子玉早就见怪不怪了，放任地看着她耍性子，笑了笑，收回悬空的手，山泉般清澈的眼，明亮如凌晨天际闪现的第一颗星，晕着粼粼的光芒，转眼间便是烟波摇曳，华光流萤，美不可言。
那双漂亮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她看，像是午后阳光下琉璃一般的璀璨，美丽如斯，动人心魄。
林梦清真是有些嫉妒他，一个男人为什么要有这么一双倾城柔美的眼睛呢？仔细地看上一会儿，便可以夺取人的魂魄，却是那么的清纯无暇，只觉得是世间最最干净纯粹的东西，再也没有比这更为澄澈的了。
要是长在自己脸上，那该多好呀！
“你这么看我，我会觉得你是爱上我了。”欧阳子玉挑了下浓密俊逸的眉眼，清远淡雅，神情温润，墨黑的长发，黑珍珠一般流转着润泽的光华。
窗外的风依旧时而轻盈，时而乖张，拂过屋外的片片竹叶，细碎的清响，像是袅袅的笛音，低低的，脆脆的，冲淡了夜色的浓厚色彩，添加了几分梦幻。
林梦清瞪大了眼睛，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微微地张了张嘴，打了个不雅的哈欠，似乎是有些疲倦了，眼神也带了些朦胧的迷离之色，夜风吹动她飘飞的衣袂，有些春寒料峭的凉意，于是，不顾对面坐着的人，起身到了窗棂前，雕塑一般静站了须臾，抬手关闭了窗扉，退回到了原来的位置。
“秀色可餐，我想我只是简单地欣赏着你人妖一般的美色。”林梦清隔了一会儿工夫才回应了方才的话，一副的确如此的神情，不由得人不去相信话的真实性。
欧阳子玉神色一晃，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秀色可餐，人妖，美色，敢情她是把自己当艺术品来欣赏了，却也不气馁，嘴角依旧是笑如花颜，温润质朴，看得人心里暖暖的。
有时候，林梦清想起这样温柔的他，心里也会染上阳光一般的灿烂色彩，得君如此，妇复何求，这个念头也只是在无助低落的时候闪电一般划过而已，并没有什么停留的时间，因为不过是暂时性的精神安慰而已。
不得不承认，欧阳子玉是理想与现实之中最受欢迎的大众情人了，是典型的好老公的标准楷模，只是不是她的那道菜，仅此而已。
“既然你喜欢我，不如跟我在一起，日日夜夜看我的美色，又何妨？”欧阳子玉意态潇洒，含笑淡望着，像是远山剪影，神情灵动。
林梦清忍不住做了一个作呕的反应，面色一红，扶着胸口，挑眉回应道：“我既然是单纯地欣赏美景，何处没有美景，何必将自己栓在一棵梨树上呢，芳草离离，随处可以采撷。”
欧阳子玉一脸的尴尬，这样不害臊的话她还真说得出口，拈花惹草，这是大家闺秀会做的事情吗？当然，她本来就不是什么名门淑女，不过，那有如此，他喜欢不就行了嘛，在这样漫长的时光之中，遇见喜欢的人，转身回望，其实是一件令人心动不止的事情，若是可以从总角黄鬓牵手到白发苍苍，这样与她相伴的一生，是欢歌，是清词，是杨柳烟波之上的抚琴弄月，每一个音符都是盛开桃花朵朵，在茫茫人间走一遭，最终不如佳人相伴，倾城一笑，那么真实温暖。
“我不会拘束你的行为，你大可大大方方去瞧千山万水之中的清幽美景，我会陪着你。”欧阳子玉脸不红心不乱地说完一句深情款款的告白。
他的目光在寂静的夜晚闪着琉璃似的光泽，令她觉得他是那么的美好而不真实，这样的笑容是完美得无懈可击的：“我年纪尚小，还不想早早地嫁为人妇，再说了，难道你忘记我是什么身份了？我是英王府的人，宰相府不是一向与英王府两不相待见吗？你怎么可以将主意打在我身上？”
以为这样直白地挑明了关系，他会像预想之中那般退后一步，只是她却是算错了过程与结果，他是早早便知道她的底细了，其中利害关系自然是一清二楚的。
“我不在乎，你只是你，跟英王府有什么干系，我要娶的是你，而不是你背后的英王府。”欧阳子玉笑睇了他一眼，目光如静水春风般划过，明媚如朝阳，灼灼生辉。
白衣如雪，墨发如瀑，肤色莹若凝脂，长眉英秀如远山凝翠，一双眼睛，璀璨如星辰，流转间神韵若泉，水波之中生出一轮明月，潋滟千里，像是蓬莱仙境之中碧水绕青山，清清爽爽，风华绝世。
“你真的是赶也赶不走的……”话到了嘴边还是知趣地打住了，说脏话确实有损形象，再说了，有人追其实是不错的，至少证明自己魅力十足，被这么一个美得不像话的帅哥追捧着，更是跟捡了金山银山一样令人欢笑上一场。
“什么？”欧阳子玉想也想得到她要说什么不入流的话，不过，她却是有自知之明，没有一吐为快，自然是照顾到自己的情绪了，情况不算很糟糕嘛，她至少是为自己略略着想了一下。要是他知道林梦清连一根指头也没往他那边考虑，估计是要吐血了，自己的一番情意被拒之门外，确实是很羞赧的事情。
“那封信应该送到了吧。”林梦清拈着单薄如纸的杯子，淡淡地说道，话题已经微妙地转移了。
欧阳子玉点了点头，淡淡地看了她一眼，目光之中闪过一丝忧郁，她还是比较喜欢龙涵宇吗，即使对方已经有了妻妾，即使他对她不是很好，即使她有些畏惧他？这些她都是不在乎的，是吗？
见他以古怪的目光打量着自己，林梦清一愣，呆呆地举起杯子，饮下了半杯温水，道：“这么看我做什么？我可不以为自己秀色可餐。”
欧阳子玉收敛了不合适的神色，温柔如水，浓密轻盈的睫毛一掀，字字珠玉，清脆利落：“在我眼里你就是仙娥在世，无人能及。”
林梦清又有一种想要狂吐的感觉，可不可以不要如此刺激她的小心肝，仙娥在世？呵呵，现在的她勉强沾不上那道边，若是换回了原先的容颜，用仙姿绮丽倒是一点也不为过，问题是现在她的的确确的不符合如今的审美观呀。
“如此牵强的话还是别按在我的头上，我会有心理负担的。”林梦清尚有自知之明，左手衣袖微微一拂，和婉地说道。
“晏子身锉，一代贤相，无盐貌丑，千古明后，昔楚以貌丑取笑晏子反受欺辱，宣王以德敬重无盐终得贤明，天下无人不晓，于我而言，清儿的内心比谁都美。”字字珠玉，动听柔婉，转目之间含了几分鲜有的英气，淡淡的清华毓秀，竟是有些平生难得一见的锐气深沉。
“呵呵，引经据典，子玉真的好学识。”林梦清干笑了两声，她思前想后，不曾流露什么小智慧大谋略呀，怎么他就认为自己心灵美了呢，怪哉怪哉！不过，好话巧语，谁都乐意听，林梦清听了很是受用，最终只是将一切归因于那句再经典不过的话“情人眼里出西施”，如此解释是可以理解的。
“你可是心里有人了？比如英王……”这话其实藏在他心里很久了，如今才得以吐露，确实是有些轻松了些，有些话还是说开了比较好，藏着掩着，谁也不会知道，只会让自己一直困扰下去。
欧阳子玉突然起身，纯白隐绣葵纹的素缎如云一般飘逸了一会儿，柔软的面料散发着个人独有的清香，清清爽爽，像是雨水洗过一般清润。
林梦清面色一紧，扯了扯嘴皮子，半响才回应道：“这个……那个，呵呵，其实，这不是我一个人说的算，你也知道我年纪尚小，不适合谈恋爱，早恋不是好现象。”气氛有些紧张，匆匆地瞥了他一眼，急速地低下了头，大有做贼心虚的感觉，脸色很快便红了一片，耳垂更是红得娇艳欲滴。
“年龄不是问题，我们可以趁着大好年华慢慢地培养感情，你听说过童养媳吗？人家才这么点大就当小媳妇了，你应该明白的。”欧阳子玉探身望向她，诚恳而谦然地说道。
童养媳？她又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她是追求个性解放和自由的新时代女性好不好啊，怎么可以相提并论呢？
眉目行云流水一般闪过一些杂色，浑身的气韵也清冷了些，淡漠而疏离地望向倾身过来的男子，庄重无比地说道：“我是我，别人的别人，你不要以偏概全，我是非主流，行了吧，不要把我归于那一栏中。咱们简单地交个朋友，这样不可以吗？非要套上那种关系，多不自在。天下娇花何其多，何必非要赖在我这朵不出名的野花身上呢？”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希望他可以回头是岸，不要执着于此。
欧阳子玉露出一个了然的神色，笑意渐深，不在意地说道：“三千弱水，我只取一瓢饮。清儿一定要拒我于千里之外吗？”
林梦清扬眉看了他一眼，无奈地苦笑了一下，没见过这样子的，哎，于是，笑得很温柔，清风拂面，意蕴闲然，道：“两厢情愿，你懂吗？所谓强扭的瓜不甜，你该知道的，也不至于枉读圣贤书。”
欧阳子玉收回了撑在桌面上的双手，负手而立，脸上依旧挂着千年不变的温柔微笑，眼神永远温柔和善，呓语般清浅地吐字道：“谁对谁是一开始就对上眼的，我们有的是时间，我娘与父亲当初便是最好的例子，如此相知相守，何其温馨。”俊秀的脸庞浮现出神往的意态，带着梦幻一般的色彩，跟笼上一层山岚一般迷离。
电光石火之间，林梦清想起欧阳子玉似乎之前还对自己的父亲很不友善，此刻，却是这般光景，父子和解了？果然是神速，倒也是美事一桩。
收回探究的视线，林梦清朝他挑了挑细致的秀眉。
“恭喜和解。”此话一出，大有转移话题的意向。
“呵呵，同乐，此事还是托了你的福气。”欧阳子玉美目含笑，清灵地望着她，心情宁和亲切，温和而甜美，美好得像是得到了所在乎的人全部的关怀一般满足。
林梦清心底狐疑了一阵，跟自己有什么关系，她连他的母亲都没见过，跟他的父亲更是话不投机半句多，怎么会化解他们三人之间的爱与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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