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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啊？有吗？”素锦心慌的摸向自己的脸颊，强笑着回答，“没事儿，大概……是昨天晚上失眠没睡好。”
侍卫长又从头到脚打量她一边，狐疑的再次望向马车。
素锦见他起了疑心，心头更慌，手心都冒了一层虚汗，说起来这是她第一次做这么胆大的事情，万一被逮到那就是死罪！
忽的，一副帕子递到她面前，素锦一怔，茫然的抬起脸。
“拿去擦擦，看来你最近没休息好。”侍卫长粗糙的大手捏着粗布帕子。
“啊？哦……”她愣愣的接到手里，这才回神，“谢谢侍卫长。”
侍卫长摆摆手：“快走吧，早去早回。”
“是。”素锦应了声，朝驱车的太监点点头，这才成功出了宫门。
她看了眼手中的粗布手帕，又愣了神，方才因为紧张，她连对方长什么样都没看清。不知为何，回想起那淳厚的嗓音，她心中划过一丝暖意，小心翼翼的将帕子收好。
出宫道很远，一直上了京畿的城南街道，马车才在一处胡同里停下。
之前还晴空万里，此时突然下起雨来。
素锦就近买了两把油纸伞，才回到车厢边。
“郡主，可以出来了。”她蹲下身，对车厢底下轻轻唤了一声。
“砰”的一下，似乎有什么东西摔到地上，素锦“啊”了一声，连忙问道：“郡主，你怎么样，摔伤了没？”
躺在地上的人儿，摸了摸摔疼的后脑勺，慢慢的从车底爬出来：“嘶，就是头上磕了个包，没什么要紧的。”
素锦撑起一把油纸伞，递了过去：“奴婢发现郡主越来越厉害了，陛下给您的特训效果真大，我算了算，你躲在马车底下都大半个时辰了。”
“好像还真是的。”卜可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双脚，攀附在马车底下这么久，虽然很累，但奇迹般的坚持到了现在。
皇家私塾就在不远的地方，驾车的小太监被留在了原地等候。
卜可手撑油纸伞，避开石路上的坑坑洼洼，慢慢的朝书院走去。
这个点儿，书院已经上午的课程才结束不久，两人进了书院，才发现里面的学生走了一大半儿。
因为连续的大雨，天空浓云堆积，书院里暗了许多。
学堂的大门“吱呀”一声打开，司徒双双从里面走了出来。
“卜……卜可？”司徒双双惊讶的张了张嘴。
卜可微笑着上前，一把握住她的手：“我来看看你们，可惜时间赶的不巧，大家都走的差不多了，幸好你没走，不然真是白溜出来一趟。”
司徒双双冰冷的双手传来一阵阵温暖，她的目光穿过卜可，看向身后的素锦，随即又回到卜可的身上。
“你再不来，我都打算去宫里看你了。”司徒双双慢慢的回握她，笑意却始终没进眼底。
“最近因为忙着些事情所以没能来。”卜可随即指了下自己身边的素锦，介绍起来，“这是我的贴身宫女，不过在宫外她就是我朋友，你可以叫她素锦姐姐。”
素锦连连摇手，磕磕巴巴道：“郡主，这、这如何使得……素锦就是个奴婢，怎么能跟郡主称朋友，还让你们喊我姐姐呢？”
卜可拍拍她的肩膀，温缓着道：“宫里我就叫你素锦，宫外就不要太拘于礼节了，要不然还怎么痛快的玩儿？”
素锦脸颊微红，这才没再说话。
两人还没说上几句话，大门倏地被人用力打开。
“哎呀妈，居然忘了把书带回去！”
随即一个少年匆匆跑进来，正是皮肤黑黑的马威。
“马威！”卜可见到他，笑着朝他招招手。
马威以为自己幻听，偏头一看，慢慢的睁了眼睛，又使劲揉了揉：“卜可，真的是你？”
他急冲冲的跑过来，身上被雨水淋湿了大半，头发湿哒哒的黏在脸上，眉梢嘴角都是欣喜之色。
“嘘，声音小点儿。”卜可竖起食指放在唇前，“我偷偷出宫的，别叫书院的夫子知道了。”
“哦哦。”马威旋即捂住自己的嘴巴，两人相视一笑。
“你的衣服都湿了，要不找个地儿赶紧换了？”卜可看着他被雨淋湿，关心的问。
马威脸颊飞起红晕，挠挠头：“一会儿去衣铺买件新衣服。”忽然想起什么，他绽出坏坏的笑容，“你好不容来了，要不咱们去附近喝点酒？有一家的米酒特别好，下雨天喝点米酒再炒几道小菜，吃着可热闹了。”
一听到吃的，卜可就来了兴致：“这主意不错，双双也一起去？”
听卜可提到司徒双双，马威旋即皱起浓黑的眉毛。
司徒双双淡淡的瞥了眼马威，挽起卜可的胳膊，笑着道：“我也想尝尝呢，在府上都不能喝酒。”
马威语气调侃：“也是，你今时不同往日，以前喝酒乱跑没人管，现在你是大红人了。”
司徒双双跟卜可走在一道儿，不咸不淡的回道：“你别跟我爹娘告状就行，咱们现在都是拴在一条绳子上蚂蚱。”说完，意有所指的看向马威。
马威气的脸色黑沉，却没再和她争执。政治这东西，他就是想置身于外也由不得自己，马家生他养他，血浓于水是不争的事实。
他们的对话暗藏玄机，外人很难听懂。
如果说是以前的卜可，她不会在意什么，但现在的她却稍稍留了个心眼，之前马威和双双的关系虽说不上要好，但也不像现在这样互相看不惯。
秦梵临走前曾说过一句话，虽是不经意间提及，她却是记住了。
朝中出现朋党之争，大徽如今内忧外患，皇家私塾作为贵族子弟的书院，难免会成为党派连接的一环。
穿过主街道，他们拐进一个胡同，一家不大的酒铺就在胡同的中间位置。
四人落座，马威笑呵呵的向老板要了两壶米酒，点了几道小菜。
不一会儿，四道菜品和米酒同时上来，马威打开酒罐，扑鼻的酒香顿时在胡同里蔓延，让路过的行人都忍不住驻足停留。
真香，有多久没喝过酒了，前世她酷爱红酒，没事儿就让老妈做几个菜，一家人围在桌子上喝酒吃菜，气氛温馨热闹，卜了不禁深深的嗅了一口。
素锦的鼻子也动了一下：“真的很香，这味道我也就小时候在家里闻过。”
素锦家里穷，从小就被父母不得已卖进宫里做宫女，当初家里虽然穷，可那段时光却是她最幸福的日子。
马威替她们斟满酒，执起酒杯先喝了一口。
卜可也跟着喝了起来，入口香甜醇美，唇齿之间都溢满了糯米的香味儿，接着拿起筷子夹了距离自己最近的菜肴，入口细细咀嚼，一股农家菜特有的香气填充味蕾，在口腔中回味留长。
“唔唔……好吃。”卜可赞不绝口，这酒这菜都很对她的胃口。
马威赶紧将自己面前的菜往她跟前推了推：“来，尝尝这道，也是老板的拿手好菜。”
小吃货卜可毫不犹豫的下筷。好吃，真的很好吃。
马威望着她黑溜溜的眼睛，嘴角笑意盎然，因为父亲是武将，他从小就跟着父亲的属下习武，性子不拘小节，就是一瞧见卜可会变得有点害羞。
司徒双双没说什么，埋着头认真吃菜。
不知不觉，卜可和马威两人已经喝下了三大罐米酒，桌子上的几道菜也被吃的干干净净，只有司徒双双比较节制自己，喝了两小碗米酒就没再多喝。
马威的酒量并不好，跟卜可一样属于不擅长喝酒却又死撑的那种，他麦铜色的皮肤红彤彤，脑袋里已经分不清东南西北。
“卜、卜可，要不要……我、我送你？”他醉醺醺的靠趴在桌子上，朝旁边的卜可看去。
卜可听到他喊自己，埋在双臂之间的小脸抬了起来，她皮肤白嫩，此时喝的酒全都上了脸，两边脸颊好似扑了粉似的红坨坨，比晚霞还要美丽动人。
马威看的双眼发直，眼前的人儿怎么看怎么让他喜欢，为什么她偏偏被陛下看中了？
“卜、卜可，你长得真好看。”他忽然嘿嘿的傻笑起来，看的痴了。
喝醉的卜可整个人也不太清醒，迷迷糊糊朝他龇牙一笑：“你也是，好看。”
司徒双双看着醉醺醺的两人，实在无语。明明就不会喝酒，还喝这么多，而且这是米酒，结果这两人喝到第三碗的时候，就开始醉了。
她侧脸看看身边叫素锦的宫女，结果也没好到哪里去。
素锦两手托腮，乐呵呵的看着卜可和马威，笑了一会儿，“啪”的倒在了桌子上。
不知何时，外面的雨已经停了，青砖黑瓦的胡同里，滴滴答答的雨珠从房顶的屋檐落下。
司徒双双小声儿叹了口气，三个人都醉倒了，她又不能就这么走掉。
“呕……”卜可突然偏头朝地，捂着嘴就朝胡同的深处跑去。
吃多了喝多了，结果把胃给撑坏了，一阵阵恶心感袭上胸口和咽喉，她顾不得不多，只想找个没人的地方吐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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