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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外面,都是密密麻麻的黑影,站在那副棺材前,缓缓的下跪,这些人影散发的气息相当诡异。
跪拜完毕,黑木棺的棺盖缓缓打开,那些死魂机械似的开始陆陆续续往棺材里钻,数量越来越多,直到所有的死魂都钻进去后,那棺材发出闷闷的响声,慢慢合上了棺盖。
整个过程才不到半个时辰,但死魂离开之后,整个地洞再次暗下来,而且周围的温度越来越低。
等一切都安静下来,秦梵才率先从石柱中出来,他惯用银丝布满整个墓穴,周围再次亮了起来。
黑木棺安安静静的躺在前面的高台上,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鬼域里怎么会有这种东西?”秦梵偏头问向容桦。
“这里鬼宗自己都没来过,我怎么会知道。”容桦说着,朝那黑木棺走过去,刚要伸手掀开棺盖,却被卜可大声喝止。
他诧异的回过头,脸上的神情不解又气忿。
越是接近这副黑木棺,卜可的心越加不安,里面阴气和那次在森林里遇到的一模一样,小七不是已经灭了里面的邪物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突然,一阵怪异的声音响起,随着一阵低吼,棺盖不停抖动。
白色长毛一样的东西从里面长出来,它们附着在银丝上,疯了一般的不断滋长,恨不得将那些银丝化为自己的一部分。
“有魔物在生长,那些死魂都是它的食物,这石柱就是出口,必须马上离开!”
秦梵手指一松,切断指尖的银丝,手掌翻动之时又放出新的银丝,银丝顺着中空的石柱笔直的向上伸展。
同时他另一只手抓住卜可的衣领,对容桦道:“还能纵气吗?”
容桦沉着脸点了下头。
卜可怔怔的仰头望向主子顶端微弱的细光,直到她被秦梵猛然提起来。
“抓紧我。”他轻声叮嘱。
卜可哆嗦着贴上去,像只八爪鱼紧紧的攀附在他的身上,朝下看了眼,她害怕的微微发抖,那些白色的长毛几乎要长到她的脚底板了!
“很快就能出去,大不了死在一起。”秦梵伸手摸了她的头,声音前所未有的温柔,听得卜可一时之间有想落泪的冲动。
容桦在最上面纵气,速度很快。
谁都有求生的欲望,更可怜现在他们三个谁都不想死在魔物的手里。
秦梵伸出手臂箍着她,墙壁上的虫卵受到魔气干扰开始蠢蠢欲动,卵壳一旦破裂,将会有成千上万的虫子从里面爬出来,到时候他们不是被魔物吞掉生魂,就是被这些虫子咬死。
他把她的脑袋摁进自己的怀里,不让她去看那些丑陋可怕的东西,下面长毛滋长的速度出奇迅速,几乎堵塞住整个通道。
他并不怕死,但有了卜可他就再也不想死,他已经不再是孤寂一人,也舍不得她难过,而最好的办法就是都好好的活下去。
就在卜可快要昏过去的时候,上方的容桦已经打通出口,碎屑从上面散麻花似的掉下来,外部的光亮自头顶射下。
穿过长长石柱,一路向上,冲出顶端的瞬间,秦梵立即用石头堵死地面的洞口。
“这又是哪里?”身后容桦讶异的声音响起。
他们并不在地面,而是在一个宽阔幽深的地坑中,仰头望天,夜幕漆黑一片,厚重的黑云堆叠成一团又一团,不见星月。
无数的孤魂像萤火虫在周围飘荡,因为魂魄不完整,都无法成形,只能以这种姿态长久游荡,没有归宿也不能轮回转世。
不知道受到什么东西的影响,这些残魂突然朝同一方向慢慢凝聚,在空中发出滋滋的骚动声,周遭的空气也跟着缓缓流转,给人一种沉重感。
这里依然属于鬼域的地盘,整个地下墓穴的构造就像一个盘亘在地底的巨大迷宫,他们兜兜转转来来回回始终不曾离开墓穴的范围。
残魂的动态告诉他们,这里必将发生什么,也许对他们来说会是好事,也许情况会变得更加糟糕,未知的东西总会给人带来危险感,增加人内心的恐惧。
虫卵,黑木棺,奔棺的无数死魂,这一切都令卜可觉得不可思议,同时也让她感到害怕。
不知道过了多久,残魂的骚动声逐渐平息。
他们正四处观察着,卜可忽的双手一紧,立即揪住秦梵的袖口,眼睛睁得圆溜溜,声音发颤的开口:“你,你有没有听到谁在唱歌?”
她的话一出,秦梵和容桦都愣了一下。
容桦侧过身,鄙夷的看着她:“你确定自己没幻听?胆子小就躲起来别出声。”
人妖真是出口没好话,她胆子小的话早就在黑木棺那里被吓死了!
“你们真的听不到吗?有人在哼歌,但就是听不清她在唱什么东西。”卜可皱着眉毛,紧紧的贴在秦梵的身侧,抱着他胳膊的双手恨不得把他的胳膊给拽下来。
凝聚的残魂此时正发出幽蓝的光芒,蓝光投射在石壁上好似一面蓝色的棱花镜,不停的上下摆动。
这歌声里仿佛来自多年以前,又似从千万里的地方飘荡而来,离得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直到卜可感觉这歌声就在自己的耳畔吟唱,她不由面色遽变,瞪着眼睛望向石壁上的蓝光。
这声音是外婆的!之前因为太远太模糊她没能马上辨别出来,现在离得近了,她才发现这声音自己是多么熟悉!
她整颗心都悬在一根线上,不断的摇晃摆动,这歌和梦里和小时候外婆唱给她听是同一首,熟悉的曲调,深刻在脑海里的歌词,悠远绵长……
女声幽幽,温柔缱绻,明明身处寒冷的深坑,闻之生暖,一直涌入心底,慢慢的化开。
“我在这里,能听到他的声音,我拾骨而来,踏过深渊,寻找那一缕幽魂,只为玉结同心,以我之魂护你安生……”
随着那歌声一遍一遍的循环响起,卜可心头上的那根弦终于撑到了临界点。她背脊僵硬,手指却在剧烈的颤抖,一颗心发了疯似的在胸膛狂跳。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歌词,十几年前的她坐在天台,不知其中意思,如今虽还不知,但却听得她想要落泪。
外婆,你在这里吗?你是不是就在这个地方?
“不要在意,这可能是残魂的遗念,别受它干扰。”秦梵伸手扶在她的肩膀上,还想继续说下去,却发现卜可神情惊滞,怔怔的瞪着眼睛,红红的眼眶当中泛着晶莹的泪珠儿。
她突然动了一下,紧接着用力甩开他的手,就要朝被蓝光投射的墙壁跑。
“你要做什么?这里很危险。”秦梵旋即逮住她的手臂,不让她往前乱冲。
“那是外婆,我外婆的声音!她在唱歌给我听。”卜可突然低呼出声,扭着身子想挣脱他的束缚。
“什么都没有,你可能是幻听,万一是陷阱怎么办?”秦梵沉着脸,就是不肯撒手。
卜可急了,生怕外婆的声音突然消失,然后她又落入茫茫大海,跟不上外婆的脚步。
“也许因为她是我的外婆,所以只有我能听见呢?你快放开我,我要去找她!”她低声吼着,已经急红了眼。
反反复复熟悉的声音,令她为之痴狂,莫名其妙的来到这个世界,她失去了原本世界的所有亲人、朋友、同学……当年外婆突然失踪,她难过伤心了好久好久,那个疼她入骨的慈祥老人,她如何能够忘却,那温暖的怀抱,带给她整个童年最美好的记忆……
她的吼声在深渊中回荡,余音久久不曾散去。
秦梵和容桦不由怔了怔。
看来这歌声并非出自残魂的遗念,很可能是有人对这些残魂施了法术,将自己的歌声注入残魂之中,再通过某个类似开关的东西突然出现,施术之人绝对不简单,不单单能控制这些残魂,还能影响到人心。
秦梵抓紧她,想将她搂紧在怀里,却看见卜可脖子上挂的冥玉闪闪发光。一个念头陡然生出,这个开关难道就是……卜可?
他的手倏地松开,卜可趁机逃离他的束缚,直奔到对面的石壁下方,幽蓝的光束同样照在她的身上。
“卜可,卜可……”呼唤声好似很近却又很远。
这回,不仅只有卜可,秦梵和容桦也皆听得清清楚楚!
石壁前蓝光之中,突然出现半透明的场景和人物。
年轻女子娉婷而立,乌黑如泉的长发垂落在肩膀,一络络的盘成发髻,她唇绛一抿,清淡如水的眸子幽幽看过来,回眸一瞥胜似星华。
卜可当即就认出来这女子是谁,即便印象中的外婆要比她老二十多岁,但眉眼轮廓都像极了外婆,难道这是年轻时的外婆?但为何现代世界的外婆是这身打扮?
卜可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整个身体僵硬的杵在原地,仰着脸失神的望向那处蓝光,好似丢了魂魄一般。
仔细辨别,其实那幻影中的女子五官和卜可有两三分相似,只不过卜可的眼睛要更大一点,脸型较之要圆润一些,也是一个美人。
蓝光中的女子目光深远,不知看向何处,她的嘴唇在轻轻动着,歌声正是出自她。
“外婆……”卜可看着那幻象中的女子,朝她伸出手去,但她一冲过去就从女子的身体中穿过,根本无法触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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