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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头,地面摇晃的猛烈,气旋的吸力也陡然增大,但她的体内却不断涌入一股力量,支撑着她不断往前。
她什么都看不见,只看见站在巨石上的黑袍男子,一双眼睛竟然发出幽幽的蓝光,里面好似有波涛在汹涌暗起,又好像是蓄满了的洪水顷刻泻出,是什么样的感情才能让她用这样的眼神去看另一个人。
一步一步,她迈的艰辛,衣裙在风中翻飞,束发的簪子也被吹落,一头如瀑青丝随风飞扬,冰锥从她身侧掠过,有的擦过她的脸,即使天摇地动好似都与她无关,她淡淡微笑,纵使满面的泪水,依旧不减她的美丽明艳。
秦梵凝着卜可,长眉微拧,黑深的目光陡然一变。
“卜可!”他试着喊了一声。
但她根本好似完全没有听见似的,头回也不回,依旧继续往前。
巨石之上,冥魔面色微怔,手中已经凝聚出一根尖锐无比的冰锥,这冰锥与其他冰锥不同,颜色幽蓝,上面的念力也更为强大。
不只是秦梵,其他人也都看出了卜可的异常,如果再继续往前,冥魔很可能会将那蓝色冰锥甩向卜可,凭借卜可一人,能躲过的可能性很小。
倾舞神色忧惧,大喊了一声:“卜可,快回来!”
然而,卜可也没有回应她。
倾舞急了,看了眼身边的简云泽:“国师,卜可她怎么了?你们怎么不去阻止她?”
“那个人好像不是卜可。”简云泽紧盯着前方,淡声道。
倾舞一震,转脸就望向卜可,满眼的难以置信。那明明就是卜可啊,怎么会不是她呢?
冥魔缓缓抬起手,眼中红光闪烁,只要弹指之间,那冰锥就会飞向卜可的心脏。
“真是不怕死的丫头!”他低声冷哼,带出无形的气流,震得几人耳膜微微发疼。
站在巨石的下方,卜可抬起头,忽而又笑了:“冥隐……”
这轻轻的一声,如怨如诉,又蓄满了无尽的思念,仿佛来自悠远的时空,又穿越千年,在场的所有人无不震惊。
冥魔握着冰锥的手忽然一顿,身躯僵硬的立在上面,红眸中血色翻涌,看不清是怎样的情绪。
慢慢的,卜可的身形竟出现了微妙的变化,她的身体之中好似有另一道影子,那女子比她更高挑,雪肌红唇,一双美目噙着淡笑,声音好似轻叹。
“冥隐,我总算见到你了。”
秦梵当即就认了出来,那半透明的魂体,竟是凤轻。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几人还沉浸在惊讶中,尚未回过神来,就听见冥魔的哂笑声。
他站在上头,笑了很久,笑声入耳,有些癫狂,又含着极强的怨恨。
“你怎么会在这里?”
凤轻凝望着她,轻声道:“我一直都在这孩子的体内,为的就等待这一刻,还好,我能见你最后一面。”
“见我最后一面?凤轻,别以为我还跟以前一样,相信你的话!”冥魔尖声嘶吼,语气中充满恨意。
凤轻微微垂眸,旋即又抬起眼皮:“那次喊你去禁鬼谷的不是我,是我爹,我根本不知道他要杀你,等我赶过去的时候,你已经魂飞魄散……”
冥魔身躯一怔,眼中的怨念似轻了一些,但很快又恢复如初,几乎是咬牙道:“凤轻,你以为现在说这些,我就会相信你的话?谁知道你不是为了阻止我才来欺骗我,当年你背叛我一次,如今再背叛一次对你来说也不算什么。”
凤轻微微蹙着眉,回想起往事,心狠狠的抽了一下。
当初捧着他的尸体,她万念俱灰,如今见到了,已经是这番情景。
“我从未想过要背叛你,也没有做出任何背叛你的事情,如若风轻今日所说的都是假话,那便让我堕入虚空,永世不得轮回!”
她嘴角勾出一抹淡笑,笑意苍白,还带着无尽的悲哀。
冥魔顿了顿,没想到她会发这样的毒誓,但他心中的恨意太深太深,深到已经不是一两句话便能安抚。
“反正你迟早也会堕入虚空,无需发这种没必要的誓言。”他眯着眼睛,一字一顿问道,“那日,我可是看得清清楚楚,约我出去的信乃你所写,你的字迹,我绝对不会认错!”
听到这里,凤轻面色一白,紧紧攥了攥双手,低眸间轻咬朱唇。
“确实是我所写。”
那日,爹爹突然说想跟冥隐见一面,然后三人一起去钓鱼,她便信了爹爹,以为爹爹愿意接纳他了,便满心欢喜写了那封信。
可到了约定的时间,她却发现自己被困在了房间里,外面被爹爹布下强力的结界,她不知道爹爹要做什么,担心又惶恐。
等她破除结界出去的时候,一切都已经迟了。
泪水横肆,她紧紧咬着唇瓣,他说的对,要不是她写了那封信,他也不会死,最后连魂魄都被打散。
一声冷笑传来,她抬头就听见冥魔道:“看吧,你连这个都没办法解释,还想要得到我的信任?也罢,现在都不重要了,我们到头来还是会在一起,在虚空世界,你说是不是?”
眼见着冥魔的冰锥就要放出去,秦梵神色顿凛,想起那日卜你可对他所说的梦境。
“冥隐,没想到你竟然愚蠢到这种地步,凤轻如此深爱你,你对她的情义却只此而已。”
冥魔没想到秦梵会突然开口,听罢,愣了一下,才道:“你说什么?”
讽笑一声,秦梵继续道:“我说你根本就不是真心喜欢凤轻。”
见冥魔露出愠怒的表情,他接着说,“那么明显的陷阱,你都看不出来?别告诉我,你看到那封信的时候没有怀疑过,但你还是去了,到头来将所有的责任归咎于那个深爱的女人。”
“当日凤轻得知自己的父亲要杀你,赶过去的时候已经迟了一步。”
“那又如何?”冥魔沉声问。
秦梵看了眼还沉浸在悲伤中的凤轻,道:“你以为凤轻过得很好?知道你被凤白害死后,她就带着你的尸体跳崖自尽。”
果然,冥魔的面色有些动容。
“即使死后,她的魂魄还守护在身边,不然你以为凭借你自己的力量就能重新聚魂,现在还成了魔?”
冥魔半信半疑,却没有打断他。
“如果我没猜错,你哥哥和凤轻联手才将你四散的碎魂聚齐,冥王更是不惜以肉身为交换让你凝魂。”
冥王的死,以及墓穴的出现,一切都跟冥魔息息相关,甚至连卜可的出现都应该是被冥王和凤轻算计好了的。
冥王失踪,实则是已经死了,历代冥王虽然肉身会死,但魂魄不死,所以只要过一段时间便可以重生,但前世的记忆会遗忘,这个过程也叫换代。
卜可说过,她的外婆跟凤轻长得一模一样,这点还没有想明白。
“冥王可以重生,但凤轻却不能。”秦梵微微眯了眼睛,“你的魂冥王和凤轻帮你聚,但凤轻谁来帮她?我猜错的话,凤轻的魂已经散了,现在的凤轻只是潜藏在卜可身上的幻象。”
此话一出,众人皆怔。
先前还盛怒又怨恨至极的冥魔,身躯猛然一僵,再望向凤轻时,眼中竟闪过一丝惊惧,这惊惧不知是害怕她消失,还是难以置信。
此时,凤轻泪眼模糊,看着冥魔的眼神充满化不开的忧伤。
冥魔静默了一会儿,忽的从巨石上跃下,便站到了凤轻跟前。
也许是试探真假,也许是疼惜,他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缓缓抬起手臂,朝凤轻的脸上轻轻抚去。
凤轻已经脱离了卜可的身体,如一缕轻烟悬在地面。
大地恢复稳定,没再剧烈的震动。
手心触到凤轻脸颊的刹那,冥魔的身子蘧然僵硬,胸口的某处好似狠狠捅了一刀子。
即便是魂体,只要施法还能有触碰到,但现在他已经用了法力,可依旧摸了个空,他的手心触到的只是空气,没有实感,正如秦梵所说,真的只是幻象!
眼中的红色渐渐消退,他的手指轻轻颤抖。
难道说他从始至终都认识错了?
他的凤轻根本没有背叛他,为了他伤心欲绝的跳崖,又为了帮他凝魂魂飞魄散,还早就知道他会出现,便早早设计了自己的后代,将幻像注入这个叫卜可的魂魄中。
这么久以来,她深爱着他,他却怨恨了她那么久?
虚空幻界,从头到尾都是他一人搞笑的滑稽之举?
他错了,错的彻头彻尾?
只因为他是第二子,就无法继承冥界成为冥王,又因为从小体弱被冥府的人嘲笑讽刺,好不容易交了个朋友,却是个妖鬼。
但妖鬼死后不得投胎,他就去请求自己的哥哥让妖鬼可以同人一样轮回转世,这样他还可以再见到那个朋友。
但是哥哥却一口否决,就因为冥界历代规定妖鬼不可以轮回转世,他不服,规矩也是前任冥王所定,那么哥哥如今也是冥王,为何就不能除去这条规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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