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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皇上，回太后，臣的确是说过与北夏之战，我大萧优势明显。但是，臣觉得没有必要全力迎战北夏。因为，守易于攻，前期就让北夏去消耗，待等消耗够了……”
“你才够了！”萧凯锋忍不住言道，“皇上，请恕臣直言。天天被人指着骂，我大萧将士们的士气何在？摄政王与端亲王挂免战牌消耗的不是北夏，而正是我大萧的斗志！没了斗志，那就是一盘散沙啊，到时候还能守得住吗？皇上，此事不可深思，越深思越可怕啊！摄政王这不就是里通外国吗？他……”
“你住口！”
皇上拦下萧凯旋，“摄政王，朕觉得肃亲王的话有道理。你受伤之后，似是与从前不同了。为何变得胆小怕事起来，你的伤还能好吗？”
“皇上，摄政王可是惊世奇才，单看他那日早朝上对臣动粗，便知他已经好得八九不离十了。”萧凯锋言道。
“皇上，臣看摄政王的步态，他似乎没恢复这么好吧？”萧凯宏言道。
“装的吧？”萧凯骏冷笑道，“摄政王可是会诈死的。装瘸岂不是容易多了？”
“兵部，你们如何看待摄政王高挂免战牌？”皇上问。
兵部几个人冷眼旁观着面前的局势，除了礼亲王好似中立之外，其他人全部一边倒，甚至连皇上都对萧凯旋十分不满。那么，兵部自然也要支持皇上。
萧凯旋听完了兵部的意见，唇畔忽而浮现了淡淡的笑意。这一抹奇怪的笑容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微微一怔。
“摄政王，你半晌无语，莫非是等皇上发落吗？”太后忍不住催促了他一句，希望他能为自己说一说话。然而，她也气他擅作主张，挑起两国争端，于是在这种情绪里徘徊着，也很难真正替萧凯旋说话。尤其是在这样的场合，她更得避嫌才行。更何况，她对萧凯旋和月琳琅的事始终耿耿于怀……
“皇上，臣的身体还在复原当中。”萧凯旋徐徐开口道，“挂免战牌的事，责任都在臣一人身上。如果皇上不能认同臣的看法，就请降罪于臣。”
众人闻言又是一惊。萧凯旋是从来不会认错的，一向自尊自大的他怎么可能请求皇上降罪呢？这话太不像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了……
皇上听了萧凯旋的话，也是一脸惊呆之色。他到底是依靠惯了萧凯旋，并以为萧凯旋会为自己辩解得头头是道，这突如其来的状况让他失去了判断的能力。这一次，他仍然该说“就依摄政王”吗？皇上不禁看向太后，满目迷茫。
太后凤眉微蹙，手里暗暗地揪紧了帕子。她知道，虽然萧凯旋说话的时候十分云淡风清，这件事却牵动着萧国的大局。如果他们降罪摄政王，这朝廷真的要翻天了。萧凯旋情感上的背叛、身体上的损伤，让她有些徘徊不定。
“皇上，”萧凯锋故意道，“摄政王居然肯低头认错，自请罪过，那一定是他诚心地悔悟，臣想替他求求情，愿吾皇从轻发落摄政王。”
皇上紧紧地皱着眉头，目光在萧凯旋和萧凯锋之间反复轮转着。
此时，萧凯旋脸上仍是云淡风轻之色，仿佛大家正在说的那个将要被降罪的人并不是他，甚至他根本不认识这个人。
“礼亲王，朕想听一听你的意见。”
萧凯宏被点名之后，思虑一瞬道：“回皇上，臣以为，摄政王是朝廷重臣，此时又恰恰是重新确立萧国与北夏关系的重要时刻，此刻降罪于摄政王，倒不如请摄政王戴罪立功吧！”
“你的意思是让摄政王去迎战北夏？”
“呃……”萧凯宏偷瞄了萧凯旋一眼，“这，还得问一问摄政王本人。毕竟，他的身体状况，旁人并不十分清楚。”
“摄政王，你怎么说？”皇上问。
萧凯旋答应过月琳琅，近期不上战场，所以他不假思索地回绝道：“皇上若是问臣，那么，臣坚持挂免战牌这个策略。”
萧凯锋冷冷言道，“摄政王，皇上和礼亲王都给你台阶下，你这可是不识好歹了。难道你敢抗旨不遵吗？”
“去和北夏硬拼，对萧国并没有什么好处。”萧凯旋没理会萧凯锋，只是语调平静地向皇上说明道，“臣一心想的是萧国的最大利益，而绝非臣个人的战功政绩。如果皇上愿意相信臣，那么臣将感激不尽。”
“可你当初囚禁北夏太子的时候，并没有告诉朕，你打算这样做啊！你为何变了主意呢？”
这个问题，萧凯旋几乎回答不出来。他囚禁雁远山是为了兑现给雁逸寒的承诺，正是为了兑现这个承诺，他才必须把萧国说成是轻而易举可以打败北夏，如此才能让皇上和太后安安稳稳地囚禁着雁远山。然而，雁远山被确定囚禁之后，他当然就没必要去跟北夏硬拼，白白浪费军力、物资了。他只是想耗一耗，看雁逸寒会不会成功。若是雁逸寒不成功，北夏强攻进来，他再迎战也不迟。
“皇上，摄政王莫不是怕了那展北望吧？”萧凯锋讥笑道，“他丢了半条命才逃回萧国，定是不想再去送这残存的半条了。”
“摄政王？”皇上双目灼灼地盯着萧凯旋，龙威十足。
“皇上，臣已经说得很明白了，但是总有人插嘴。好吧，臣再完完整整地说一遍。臣认为，挂免战牌是对北夏之战最好的策略。如果皇上认为臣错了，那么臣甘愿领罪。如果皇上认为臣的想法可行，便拭目以待，时间会证明，臣所做的决定是对还是错。”
“皇上会拿国家大事跟你赌着玩儿？”萧凯锋冷哼一声，不屑道。
“肃亲王，你让摄政王把话说完！”皇上很大声地叫道。
萧凯锋立刻大气不敢长出，还向后退了两小步。
萧凯旋眼眸一瞬，淡淡言道：“皇上，臣的话已经说完了。请皇上定夺。”
“摄政王，朕很明确地告诉你，”皇上字字掷地有声道，“朕不想等。朕要的是捷报频传，朕要的是端亲王大胜北夏，早日班师回朝！”
太后想将劝皇上两句，可是她还没吐口，萧凯旋便说：“那么，臣请皇上降罪。”
“皇上，”萧凯宏马上说，“摄政王许是伤得严重，意识一时不清……”
“摄政王讲话太有条理了。礼亲王，他自己都认罪，您又何必替他开脱？”萧凯清道。
太后低咳一声，然后望了萧凯宏一眼。萧凯宏瞬间看懂了太后的提示，讲话的调门都比方才高了三度，素来平和的眉宇间忽然生出几分威严，“摄政王的地位极其特殊，降罪与否，罪当何罚，此事必须谨慎再三。我不得不动用族长的身份，召集大家马上商议。兵部，尔等且先退下，待召。摄政王，你随我来。”
萧凯旋随着萧凯宏出了福宁宫，这一幕被月琳琅看在眼里。她不知道究竟该发生了什么事，但是看着萧凯宏与平素颇为不同的步子，她不由得担心起来。好在，萧凯旋还是老样子，否则她非要跳下车不可了。
萧凯宏走着走着，来到一棵大树下，忽然停了步子。他带着一些怨气，问萧凯旋：“四弟，你究竟是怎么想的？现在，你最好跟我交个底。你今晚太反常了，莫非你不要当摄政王了？”
“大哥看得没错。方才除了大哥之外，他们全体攻击本王。本王入宫是来做众矢之的的？”他自嘲地一笑，带着几分邪肆与苍凉，“这样的摄政王，不当也罢。”
“你这是在赌气！”
“非也。只是，本王想歇了。”
“甩手不管了？”
“萧凯锋不是很能耐吗？让他管就好了。”萧凯旋负手而立，微微仰头看着遥远的一片月光，清眸微虚，那刀削斧砍一般的脸廓线条忽然看起来格外僵硬。
“你分明还是在赌气呀！”
“没有！”
“好吧，咱们不争辩这个。但是，你难道不知自己会被降什么罪？”
萧凯旋闻言，将目光从天际收回，微微垂眸俯视着萧凯宏道：“欺君？叛国？”
“你再这样，我可就真的要恼了！”脾气向来温和的萧凯宏，被萧凯旋气得赤红了脸，“你不想要命了吗？”
萧凯旋唇边忽然划出一抹浅笑，嵌在他孤傲的神情上，令人触目惊心。
萧凯宏不禁真的怀疑萧凯旋是被打坏了脑袋，因而神志不清了，“摄政王，这样吧，我就说你头部受伤，神志不清，求皇上念在你往日的功劳，不罚你。你回家专心养病，不要再参与朝政。待病愈，你再回来做摄政王。”
萧凯旋忽然忆起自己年少时被人当做疯子关起来的日子。不过，他面子上并未流露丝毫心绪，只是微微颔首道：“也好。”
“那么，我这就去对皇上禀明。”萧凯宏一脸不放心地盯着萧凯旋道，“你可千万不要再乱讲话了。”
“可以。不过……”
“你还有‘不过’？”萧凯宏又好气又好笑道，“你说吧，不过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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