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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临刑的日子,还有两天。
原本晴空万里的天气忽然变脸,下起了连绵的细雨。
才申时二刻,天色阴暗地如同青黛,地牢也因此,也加阴暗潮湿。
下朝后,淑妃虽发泄了一通,但始终难消怒气,一想到让萧衍变成这副模样的罪魁祸首还好端端的,她愈加生气。
当她怒气冲冲的打开牢房时,原本精神不济的沈媛也醒了。
四目相对,淑妃眼中的怒火熊熊燃烧,她快步冲到姚月紫面前,一个巴掌毫不留情地扇了过去。
沈媛捂住半边脸,拼命压抑杀了这女人的冲动,“你干什么,凭什么打我?!”
看着姚月紫不可置信的表情,淑妃的心情瞬间好了许多。
她低头拨弄丹红蔻丹,恢复了往常的语气,“怎么?终于肯说话了,本宫还以为你是吓傻了呢。”
沈媛转眸,随即她说道:“你真可怜。”
淑妃握成拳的手隐隐抖动,她一把抓起姚月紫凌乱的长发,死命地拽着,沈媛也不甘示弱,扑向淑妃,随之满地的头饰散落在地,两人厮打在一起,下手毫不留情。
“还愣着干嘛,把她捆起来!”
淑妃朝着牢房外的几个侍从大喊,听到命令,他们立即照办。
一盆冷水从头顶泼下,沈媛摇头甩开遮挡住了视线的水滴,恶狠狠的说道:“总有一天,你会为你现在所做的付出代价!”
淑妃仰头大笑,“也要你等得了那天,再过两天,你就是一具死尸,落在本宫手里,算你倒霉!”
语毕,她凑近姚月紫耳边,咬牙切齿地说道:“姚月紫,本宫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知道为何会多留你两天吗?因为本宫要看着你受尽折磨而死!”
“你为什么这么恨她,据我所知,若不是姚月紫,你还只是淑妃宫里的小小丫鬟?”沈媛看着眼前几近疯癫的女人,开口问道。
“少给我装糊涂,事到如今,你以为我还会放过你?”淑妃对沈媛的话充耳不闻,只当她装疯。
她接着恶狠狠地说道:“本宫改变注意了,既然你这么急着找人作伴,本宫便好心,提前送你一程!”
语毕,她袖袍一挥,转身便离开此地。
此刻的苏白卿,反复确认萧衍无碍后,也紧跟灵驭,离开了落依阁,他一路尾随她,发现灵驭落脚的地方后,苏白卿才沿着原路返回。
路过一家烧鸡店时,苏白卿似想到了什么,他记得姚月紫喜欢吃的食物,街上店铺琳琅满目,一路下来,苏白卿的手上多了许多用纸袋包好的食物。
当他兴致勃勃地捧着一堆还散发着热气的小吃回到姚月紫身边时,他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沈媛被困在一根巨大的棍子上,水顺着湿漉漉的长发不停地流,而她整个人都在瑟瑟发抖。
一股恨意涌上心头,苏白卿冲上前去解开了沈媛的禁锢,脸色阴沉到了极点,“是谁干的?”
沈媛也不忸怩,直截了当告诉他名字。
苏白卿的拳头握的越来越紧,替她擦干湿透了的头发后,苏白卿施展符术,为她取暖。
气温逐渐上升,沈媛觉得这幅身体好了很多,她忽然有些嫉妒这个女人,
接着地上燃气的篝火,苏白卿清晰的看见了印在她左颊上的红印,他一改常态,什么都没有问,一言不发的坐着,手里拿着根稻草不停拨弄。
沈媛摸不准他在想什么,一时也不好打破沉默。
时间一点点过去,甬道传来了狱卒的声音。
苏白卿丝毫未动,沈媛赶紧熄灭了篝火,对苏白卿说道:“有人来了,你先躲起来。”
末了,她加上一句,“如果你不想提早害了姚月紫的话。”
果然,沈媛一提这个名字,苏白卿的面色便松动了,他隐入墙中,沈媛也飞快的跑到刚才捆绑着她的棍子前,捡起地上散落的绳子往自己身上套。
“咔擦”一声门开了,端着饭菜的小卒首先进来,而后,又进来了一个狱卒模样的人,那人手里执着火把,他简单巡视了一番,随后高声说道:“姚月紫,你的刑期改了,吃完这顿饭,明天好上路。”
说完,狱卒长提前离开了这间牢房,留下了负责端饭的手下。
小卒踢到了一个袋子,打开后,一股香味溢满整个狱室,“奇怪,这里怎么会有烧鸡?”他咕哝道,随即,狱室的门被重重锁上,入眼处是一片深不见底的漆黑。
沈媛听到刑期提前了,心底一点波澜也没有,内心深处,她仍希望以姚月紫的死,作为和苏白卿谈判的筹码。
于是她对着他们刚才的位置说道:“苏白卿,或许你可以再考虑下我的提议。”
半晌都没有任何回答,沈媛不着急,依目前的形势,她并不可能主动离开姚月紫的身体。
四周重新升起了火焰,苏白卿却依旧不现身,其实他是怕自己忍不住杀了寄居在姚月紫体内的沈媛,除了让她主动出来,他想不到更好的法子了。
次日一早,关押着姚月紫的狱室被腾空,天微微亮时,淑妃命人将姚月紫弄醒,随后四五个狱卒一齐,压着她上了囚车。
苏白卿半夜便没了身影,昨夜,沈媛的提议是他们最后的谈话。
就在姚月紫被囚车压着游行示众时,苏白卿找到了灵驭。
“你要我怎么做才能放过她?”灵力尽失的他在法力强大的灵驭面前,尽量放低姿态的问道。
灵驭躺在院中的千年古树上,晃动着双腿,“我放过你一次,但是,”她从树上跳了下来,步履轻盈地走向苏白卿,“凡是都有代价,既然我留了你一命,那么你的命便是我的,其余的人,我管不着,也懒得去管。”
一手抚上苏白卿的衣襟,灵驭施展灵力,直接从苏白卿体内穿过。
苏白卿的眼神中透着深深的迷茫,“我到底该怎么做?”没有任何人回答他,四周静悄悄的,风吹过庭院里梧桐,枯黄的叶子满天飞零。
午时,到了。
而苏白卿依旧找不到法子,他恼恨自己的灵力不及灵驭,蓦地,他回想起了一件事。
他想起灵驭为萧衍疗伤的场景,脑海中有个念头一闪而过。
午时,东门菜市场。
人群攘攘,将菜市场的四周围得水泄不通。
沈媛狼狈地从囚车上下来,她的目光往上,果不其然,她看见了那个昨天还对她张牙舞爪的女人。
淑妃得意地俯视她,再过不久,她就能亲眼看着她人头落地,从今往后,陪在萧衍身边的女人,就是她了。
“时辰已到,斩!”判官雄厚的声音落下,人声一片鼎沸,各种议论的声音响起,整个场面嘈杂不堪。
大刀抬起,在太阳的照射下反射出刺眼的光芒,沈媛忽然感到一阵害怕,她环顾四周,仍旧没有见到苏白卿的身影。
若她真的死了,那么她执意地占着这具身体,还有什么意义?
刀落下的前一刻,人群外忽然传来一声怒吼,“给朕放了她!”沈媛松了口气,突然,她开始变得躁动不安。
萧衍出其不意地在刑场上出现,众人高呼万岁,只有淑妃,被惊得冷汗直冒。
人群纷纷避让,沈媛看着他朝自己走来,愈加感到不安。
萧衍的半魂被夺,他是如何恢复意识的,与此同时,苏白卿的身影出现在了萧衍身后。
一瞬间,沈媛像是明白了一切,苏白卿脸色苍白的如同一张白纸,原来他为了救她,竟不惜用自己的魂魄去交换,让萧衍的魂魄回归。
苏白卿的动作不及萧衍,他走得很慢,苍白的脸上不见生气,且步履不稳,当他勉强走近时,萧衍狠狠地抱住了姚月紫。
变故发生在一瞬间,苏白卿没有了灵体的保护,又丧失了半边魂魄,他再也支撑不住,当着所有人的面,现出了原型。
“妖怪!”无数人目睹了苏白卿的变化,拥挤的人潮开始四处逃窜,场面顿时混乱不堪。
“啊!”沈媛痛苦不堪,一股热流从身体内源源不断的涌出,抱着她的萧衍放开了手,趁着沈媛惨叫的瞬间,拿出了苏白卿交给他的侵魂草,覆在了姚月紫的额头上。
沈媛痛苦的大叫,须臾,姚月紫的双眼沉沉闭上。
当她重新睁开双眼时,姚月紫彻底恢复了意识,她环顾四周,对上萧衍关切的眼神,“萧衍,苏白卿呢?”
萧衍撇开她的手,转身看向别处。
姚月紫目光所及,皆是陌生的面孔,终于,她看到了它。
“不!”一声撕心裂肺的痛哭划破刑场上空,这时,她忽然感到体内有言灵之力在流动,她看见了希望,拼命地朝着苏白卿的体内,源源不断的灌输灵力,可是苏白卿,却始终是现了原形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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