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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跟着花灯的方向，一路追寻，蓦地，眼前多了许多人，灵驭挤进去凑忍耐，才发现被围在里面的是个生意人，地上放着形状各异的花灯，颜色或纷繁复杂或单调如一，那小贩拿着随地拿了一盏鲫鱼状的，高声吆喝：“快来看啊，刚到的花灯。”
“呐，小姑娘，买一盏吧。”小贩见灵驭独身一人，出声招呼道。
灵驭的面上颇纠结，半晌，她闻道：“这个是干什么用的。”
周围的目光聚集齐齐聚集在她身上，灵驭浑然不知，小贩尴尬地笑了：“这位姑娘不是中原人吧，花灯在这时节很常见，是用来许愿的，姑娘有什么愿望都可以写在上面，到时老天爷若看见了，定会发善心帮助姑娘。”
“一派胡言！”灵驭嗤笑，“那帮老不死的一天到晚在上面混吃等死，哪会有闲心管这等俗事！”
小贩无心再与她纠缠，“这位姑娘，杂家做的小本买卖，这些花灯皆是两文钱一盏，姑娘若是瞧着还算喜欢，就买，若不喜欢，姑娘请让开，莫挡着杂家做生意。”
“你手上的瞧着不错，就它了。”灵驭扔了一些碎银，一把夺过小贩手中的花灯，转身离去，余下的人瞠目结舌，那小贩忍不住咕哝道：“真是个怪人。”
灵驭捧着花灯笑着朝燕楼跑，她跑得太快，以至于她没看清前面的路，一头撞上一堵墙。不，这堵墙是软的，甚至还有一丝清冽的香气。熟悉的味道令她浑身一震，花灯随之轻飘飘地落在了地上。
她盯着花灯，却不敢伸手去捡。
突然，面前的墙俯下身子，近前一步，将掉落的花灯拾起，动作优雅之极，发出的声音却极冷：“灵儿，近来可好啊？”
灵驭脑中轰的一声炸开，整个人如被闪电狠狠劈中，僵在原地。这是灵墟的声音，她竟亲自出山寻她？处于本能，她连连后退了几步，望着眼前拨弄着她刚掉落在地的花灯的灵墟，杏目中浮起一丝恐惧。
灵墟冷冷地盯着灵驭，她命人将她带回，去的人却迟迟不归。
灵驭佯装镇定自若，：“母亲，怎么忽然来凡间了？女儿只是在外逗留几日，让母亲担心了
是灵儿的错。”
灵墟冷笑道：“这笔账回去再跟你好生算，听说你身边还有一人，他呢？既然是朋友，不妨让母亲替你看看。”
灵驭紧张地无法呼吸，暗自庆幸她独自跑了出来，不然，即使他们两人联合，也打不过一个灵墟。
她被自己的想法震惊到了，她竟想联合一个外人来反抗自己的母亲，这对从小唯命是从的灵驭而言，无异于晴天霹雳。
什么时候起，她开始担心他的伤口；什么时候起，她开始在意他的感受，尽量不去做让他讨厌的事，说他讨厌的话；又是什么时候起，她开始担心他更甚于自己，她看着他的伤口会痛，仿佛伤的人是自己，他看着他失望的眼神会痛，她奋不顾身的替他挡剑，忤逆了母亲，甚至在更早以前，当看着自身难保他不顾一切地想要去找到姚月紫，她的心，仍会痛。
这种陌生的感觉令她不安，随即，她抬头看着眼前之人，一双美眸中尽是枉然，“母亲，爱情真的能让人变得强大吗？”灵驭摊开手心，定定地望着灵力涌出来的手掌，道：“不，一定是他骗了我。”
最后一句话她说的很小声，但灵墟还是听到了，她震惊地看着灵驭，冷冽的声音中有一些沙哑：“谁告诉你这些的？都是屁话，爱情是这世间最不值得信赖，最肮脏的东西，只有力量，真正能保护你的，只有强悍的力量，愈是虚无缥缈的东西，愈是这世间最靠不住的凭证，灵儿，母亲自小看着你长大，你也从没让我失望过，现在告诉母亲，那男人到底在哪？”
“我不知道。”灵驭面不改色地回答，眼神中却带着避闪。
花灯被揉成一团，灵墟恼怒地将它一把?G在一旁，命道：“将少主带回去。”
灵墟怒气冲冲地飞驶离去，清辉的月光掩映下，她的背影却散发着堪比寒冰的冷冽气息，灵墟转身看了一眼繁华夜幕笼罩下的京都，那盏花灯被丢弃在一旁，街市上人来人往，一脚接着一脚，重重地踩过，她忽然觉得有些难过，飞过燕楼上空时，灵驭一眼便看到了苏白卿，泪水迷蒙了她的双眼，灵墟忽然回头，她慌乱地别过脸，佯装看向别处，心头却感到一阵莫名的酸涩。
苏白卿扶起醉倒的萧衍，眉头一皱，沉声道：“为何只有你一人出宫，她呢？”
朦胧中，萧衍看见苏白卿走到桌前，手中端着一碗茶，熟悉的声音穿过了迷蒙的雾境，“喝下！”
萧衍顺从地一口灌下，淡淡的茶香侵入喉咙，带着一股令人放松的味道直入腹部。
苏白卿在酒中放了少量醒酒的药物，萧衍一向自律，平日里甚少饮酒，也难怪他喝那么一点便醉了。
苏白卿的目光扫过桌上的青玉铜酒盏，暗暗叹了口气道：“现在觉得清醒没？”
萧衍头痛欲裂，意识总算恢复了些，他抬眸看向苏白卿，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惊讶，“你还活着啊？”
啊是什么意思？
“恩，抱歉，让你失望了。”萧衍眉头一挑，颇有些不满。
“……”萧衍无语，旋即，他想到了什么，忙问道：“你的魂魄呢，夺回来了没有？”
经他提起，苏白卿下意识地转身看向四周，周围空荡荡的，唯有顶上的烛光灼灼，哪里有灵驭的半点影子？
算了，不管她。
苏白卿转头望向萧衍，黑眸中却飞快闪过一丝迷惘，他缓缓回答：“魂魄还在那人手中，但她把灵体还给我了，说到这个，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买醉，姚月紫呢，你把她藏哪儿了？”
藏你个鬼！明明是你让我留她在皇宫里，现在反倒怪起我来了。
萧衍暗自不满，沉声说道：“还在落依阁。”
话音刚落，苏白卿一把提起他，急冲冲地向外奔去，“快走，回宫！”
确认灵驭未在四周，苏白卿带着萧衍拐进一个阴暗的巷子，施展灵力，淡淡的青色光芒萦绕，下一刻，两人同时出现在落依阁庭院中。
庭院中，海棠花全开了，风吹过，落花轻扬如柳絮，美得迷离。
萧衍不语，当先离去，他知道，他和姚月紫之间已经不可能了，纵使现在两人挂着夫妻的名头，可她的心，已经完完全全被眼前之人掠夺。
苏白卿立在银灰的月光下，清风掠起他白色衣袍的一角翩翩飞扬，落花停在了他的肩上，他却浑然不觉，一双黑眸静静地看向眼前的殿门。
隔着一道门，里面烛火通明，灯亮如豆。
苏白卿轻轻弹去飘在他肩上的落花，缓步朝殿门走去。
正欲敲门时，门突然在他眼前开了。
他敲手的动作停在半空，开门的正是姚月紫，只见她脏兮兮的一张脸，黑得有些辨不出颜色，见有人来，她慌张地退后，却不慎撞在了桌角的一侧，疼得她哎呦只唤。
苏白卿立马冲了进去，“哪里疼？”熟悉的声音划破了脑际，姚月紫抬眸，美目中满是惊喜。
因为撞击，她身后的东西散了一地，苏白卿望了眼地上，好笑地问她：“你想要逃跑？”
姚月紫怔愣了好一会儿，熟悉的话语，他温柔地说出，如同初雪消融，淌过了她的心头。
不知为何，她心中突然有种莫名的冲动，这一生，只愿与眼前之人共度，而这一刻，她只愿紧紧抱着他，倾诉心中的想念。
时间仿佛过了一世那样久，姚月紫终于放开了他，今晚发生的事太快太不真实，她至今无法回神，她草草地用袖子抹了一下脸颊，结果脏兮兮的脸蛋反倒越抹越晕，苏白卿看着她，深情的目光溢满了温柔。
庭院里，苏白卿和姚月紫默默对坐。
案前，搁着玉色玛瑙盘，盘中是白玉酒壶，壶中清澈的酒水好似一方胭脂海棠，散发出甘甜醉人的醇香。
月光下，苏白卿的眸光如同深邃的夜，一席白衣，额间几缕黑发垂落，唇一开一合，温和的声线令人沉醉。
姚月紫托腮，听他将那晚不告而别后发生的事，当得知最后灵驭把灵体归还于他，她脸上绽开了如春风化雨般的笑容。
苏白卿止住话语，定定地看向她。
四目相对，有细微的风吹过，花瓣飞扬而下，落在白玉酒壶中，泛起了点点的波纹，月光缱绻，温柔了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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