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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追步子微微顿了一下,抬眼一瞅,嘴角有些嘲讽的扬了起来:“弄点金粉,把这匾额里里外外刷几遍,算是给屋里的人提个醒儿,别一天天的吃饱了,闲着闹腾。”
话还未说完,一声脆响便从屋里穿了出来,黎追眉头稍稍皱了一下,随即提步迈了进去。
进了门,入眼是一排排的紫竹,风一吹,便有淅淅沥沥的水珠落下,直接润了人的心脾。
外面虽然奢华的紧,屋内却有些素净,玉香炉上,一只小小的金猊吞吐着上好的悟道香,袅袅的薄气婉转着升腾起来,在那人指尖缠绕雀跃。
纤尘不染的道袍,本就带着三分疏离,薄唇轻抿,亦带了些许苍白,眉峰紧蹙,显然是不耐烦的,再往下,那汪镜面般的清潭水似乎也受了牵连,看向黎追的眸子,正升腾起浓浓的恨意。
君子如画入我心,七分清冷,三分薄情。
“呵!”黎追不以为然的轻笑一声,身子一软,便紧紧的挨着那人坐了下来。
美人在侧,软玉温香,而那人却是避如蛇蝎,“噌”的站了起来,眨眼的功夫,便退到了十步之外,牵连桌上的香茗一阵颤栗。
黎追抬眸,看了看他紧锁的眉峰,脸上不由得有些不快,眼睑微微垂着,团锦会意,转身出去,将门带了上来。
突如其来的关门声将顾怀柳吓了一跳,他猛然看向紧扣的门扉,嘴巴张了张,一句话也没用说出来,只是将袖子狠狠一甩,背过身去。
“道长?”黎追见他恼怒的样子,着实觉的有趣,不由得趴在桌子上,软软糯糯是唤到:“道长,道长?道长!”
一声比一声软,一声比一声甜,论撒娇的功夫,谁能比得上猫儿呢。
许是被叫的烦了,顾怀柳有些愤恨的将头扭了过来:“本尊六根皆清,舍了这条命,从我这里,你是讨不到半分好处的!”
“哦?好处?”听了这话,黎追将头抬起来,饶有兴致的瞧了那人一眼:“听这话,道长除了这两袖清风,莫非还藏着什么值得我南疆帝君惦记的宝贝?”
“你……”顾怀柳眉头又是皱了皱,显然是不知道该如何接话,这也难怪,黎追生来伶牙俐齿,自然不是他这个整日只知道温习道德经的正经人可以比拟的。
“要杀便杀,犯不着跟猫戏老鼠一般从本道身上找乐子,此生技不如人,我认了,来世手中若是还能执掌三尺青锋,自然斩尽天下宵小鬼怪。”
“好,好志气……”他话还未说完,黎追已经蹲在桌子上,卖力的鼓起掌来,看着顾怀柳憋的通红的小脸,她狡黠的扬了扬嘴角:“先生既然知道这是条死路,那当初为何还要接下这少宫主的担子?诺大的紫薇道宫,怕是没几个活人了吧!”
“住口!孽畜!”这一番话,直直的戳了他的痛处,顾怀柳前进一步,伸手扯住了那女子的衣领,雪山般清寒的眸子,岩浆汹涌。
“若不是你,若不是你,我紫薇道宫何至于此!振兴道门,乃是我的职责所在,只要我还有一口气,便不容推辞!”
二人离得很近,黎追可以清晰的感受到那人喷洒的热气在自己颈间逗留嬉戏,她看着他的眉眼,只觉得有些恍惚,手不自觉的伸了出来,想要触及那人刀削似的脸庞。
而下一秒,她便被人重重的推倒在桌上。
顾怀柳站直了身子,有些嫌隙的看着自己修长的手指,仿佛方才触及到的,是什么恶心至极的东西。
黎追顺势半躺下,手蜻蜓点水似的划过桌子,便携琼浆玉液一壶,也不看,一股脑儿往嘴里倒去。
美酒灼人肺腑,却能醒人神智,饮罢,她随手将玉壶掷在地上:“明知不可而为之,先生大义,与本君,也算是同道中人呢……”
对啊,他与她,何尝不是同道中人,他为了复兴所谓的紫薇道宫,九世轮回,披肝沥胆,她为了求一良人,九世纠缠,皆是无善而终……
听了这话,顾怀柳冷哼一声,显然是不屑之至。
黎追也不恼怒,伸出玉指,随手沾了些酒水:“我邀先生来,其实并无恶意,只因小王仰慕人间风月诗赋,想让先生,指点在下一二。”
“哼,修行了些许时日,靠着吃人有了点道行,自以为开了灵智,却不过是仅仅披了层人皮而已,骨子里的兽性,半分不减,又怎么会懂得人族诗词歌赋!”
顾怀柳头也不抬,兀自立在那里,显然是厌烦之至。
黎追写字的手呆呆的停在那里。兽性,吃人?她咬了咬下唇,没错,世人有言,西疆主一张口,便是要吞噬百万人的城池,但是……
“先生,小王有一事不明,劳烦先生赐教。”说这话时,她缓缓的站了起来,那双眸子,却是一眨不眨的盯着眼前那人:“这世道,不就是弱肉强食吗?想当初,你们人族将我作为祭灵供奉时,可是日日求我进食的,再说了,天地之间,朗朗乾坤,莫说是飞禽走兽,就算是一草一木,也有机会开灵智,修永世身,你们人族锦衣华裘,无肉不欢,可曾想一下自己是否贪婪暴食,今日你吃他一口肉,来世就要用百万生灵来偿还,这是天道,你我都逃不脱的。”
“一派胡言!”那人脸憋的通红,指着黎追,好半天也不知该作何反驳。
“是一派胡言,还是有理有据,先生应当心中有数,你将吾等视为异族,殊不知,在吾等眼中,尔等也与那饭桌上的鱼肉,没什么两样!”
说完,不等他开口,黎追淡淡的瞟了他一眼,施施然的转过身去:“小王今日乏了,就不打扰先生休息了,你我改日再行探讨,只是到那时,先生万万不要让我失望啊……”
厚重的房门打开,又一次缓缓的阖上,顾怀柳只觉得气郁心中,恨不能大吼一声,方才痛快,他转过头,那人留下的笔迹还未干涸。
落花已作风前舞,流水依旧只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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