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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宫北辰正打算去叫青木起床的时候,一打开手机,弹窗里就出现了这条新闻提醒。
原本他是要去敲门的,可看见这条新闻以后,宫北辰的双脚仿佛被人钉在了原地,寸步都挪动不了。
其实在听见李嫣然这个名字的时候,宫北辰甚至觉得有一丝陌生。
不过这种陌生的感觉,下一秒就被一种无法言说的难过替代了。
他并不喜欢李嫣然,这一点,宫北辰自己心里很清楚。
李嫣然对于他而言,就是一个关系还不错的朋友。
小时候两人相遇,那个时候的宫北辰还不是现在这副对什么事情都冷冷淡淡的样子。
看见李嫣然小小的身影坐在楼梯上抱头哭泣,小孩子的心里也会涌出心疼和难过。
长大后再遇见,刚开始的针锋相对,到后来李嫣然遇到了困难,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来找他。
一直到现在,两人也算是朋友了。
可宫北辰没想到,朋友之间的离别竟然来的这么猝不及防。
他年纪尚小,似乎从来没想过,在这个年纪会经历和身边人的生离死别。
在原地不知道停顿了多久,直到青木开门的时候,才发现宫北辰竟然一直站在门口。
“怎么了?”看他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青木立刻察觉到了什么。
他不瞎,就算是现在站不起来,却也能看清楚宫北辰脸上的表情。
从哪种难过的思绪里缓过神来,宫北辰有些烦躁的抓了抓自己的头发:“青木,李嫣然……死了……”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想起了李二。
虽然没有亲眼见到李嫣然被烧的浑身漆黑的模样,可他却见过李二的尸体被炸的血肉模糊的场景。
人生中,总有些画面会在脑海里保留一辈子。
如果不出意外,宫北辰猜想,自己应该一辈子都会记得那一幕。
青木的脑子里从来不记那些不重要的东西,所以他对李嫣然这个名字有些陌生。
不过看宫北辰的表情,这个李嫣然应该是他的朋友之一。
坐在轮椅上,青木伸出一只手握住了宫北辰的手。
这种时候,语言反而显得太苍白。
任何安慰都毫无意义,因为伤心的人心里只有伤心,
所以青木没有说话,只是用他的手握了握宫北辰的手,想传递给他一种力量。
眼前虽然是宫家精心设计的走廊壁画,可青木却恍惚间好像回到了热带雨林一般。
他还记得和一群战友在热带雨林的日子,从日本过来二郎总是有事没事的坐在高处看月亮。
有时候他会给大家唱一首日文歌,虽然听不懂,可曲子的旋律却常常听的他们跟着落泪。
从非洲来的黑人战友大多数时候都别默寡言,一言不发的擦着他的枪。
他很爱他那把枪,甚至经常对青木说:“如果有一天这把枪毁了,我就和它一起死。它和我一同经历岁月,一同见证人间,它是我唯一的亲人。”
被故土抛弃的人,心里只有一丝微弱的温暖。
所以青木和这些人一起,拼了命的想抓住这些温暖。
异国他乡的热带雨林,生存环境本就恶劣。
他们作为雇佣军,还要为雇主卖命。
青木记得,最后一次执行任务的时候,那个二郎死了。
他是在太累了,一个不留神,被子弹射中了肺,肺这个器官有时候比心脏更要命。
二郎躺在地上,身体上的洞口处正在涓涓的流血。
他感觉到了疼痛,也感觉到了青木在一旁摇晃他的身体。
可他全都没有在意,只是抬起头,盯着头顶的那片天空,轻轻的合动了一下嘴唇。
看着他的嘴唇,青木就知道,他在唱什么。
这是每次吃饭的时候,二郎最常唱起的一首歌。
歌词他们听不懂,不过青木私底下问过二郎,讲的大概就是一位游子去了远方,却还想着心上的姑娘。
雨林里没有任何医疗设备,所以青木他们救不了二郎。
眼睁睁的看着他死了,等激战过后,才回来收尸。
除了一个随身的物件作为遗物被收藏,等待来日帮他送回故乡,二郎尸体就这么被埋葬在了他乡的雨林里。
哪种失去朋友的难过,曾经的青木几乎经历过了许多次。
所以现在,看着宫北辰难过,他能理解。
“青木,我以为我和她还会再见的。”说到这里的时候,宫北辰的语气有些颤抖。
上次分开的时候,宫北辰其实挺平静的。
他知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但是他们还年轻,朋友之间多一面少一面,终会再见。
只是他不知道,人间的面,见一面少一面,如今是真的再也见不到了。
“我知道。”青木拍了拍他的胳膊说道,“热带雨林里,埋葬了很多我的朋友。我曾经跟你一样,觉得有一天离开那里,我们会在彼此的国家再见。但是后来,没有机会。”
两人正说话的时候,宫北辰的手机响了起来。
相比于刚刚,他已经平静了许多。
“我接个电话。”低头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他开口说道。
这通电话是李木子打来的,毫无疑问,她也看见了新闻。
“北辰,新闻上说的……是真的?”她也有些不可置信。
“真的。”闭着眼睛,宫北辰疲惫的回答。
电话那头的李木子也沉默了,半晌都没开口说话。
她以前确实不喜欢李嫣然,觉得这个女生纵然优秀,却眼高于顶,而且还对宫北辰虎视眈眈。
不仅如此,还用了卑劣的法子逼走了自己。
然而就算是这样,她和李嫣然之间,却并没有什么非得你死我活的冲突。
她一点都不希望李嫣然死,起码现在从未这样想过。
“北辰,我们……去送她最后一程吧。”李木子突然叹了一口气,有些哽咽的说道。
一转眼,当初那群少年已然长大。
物是人非,长大似乎也并不是一件多么令人向往的事情。
“好。”宫北辰回答道,捏些手机的手因为用力过度,指关节有些微微泛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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