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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寄体内的灵力已经衰竭,体内的戾气失去制衡,蠢蠢欲动,似乎随时可能爆发出来。
除了偶尔修炼擎天之术时,放出一点点戾气,别的时候,他极力压制着,可他明显感觉到了失控的倾向。
胥庆早已不和甘寄说话了,甘寄脸上时常出现的黑气,让他觉得极为可怖,他甚至害怕甘寄会突然将他剁成肉酱。
他甚至有了逃跑的想法,可他也知道,一旦离开甘寄,哥哥必死无疑,甘寄是他的最后一棵救命稻草。
两人的脚印很快便被风沙所掩埋,天空越来越昏沉了。
这里的夜晚,让他们瑟瑟发抖;这里的白天,让他们寸步难行。
又是这样平常的一日,甘寄放下胥荣,正在吸纳周围的灵气。
突然,他心神一震,睁开了眼睛。
他看见胥荣,不知什么醒了过来,此时正看着自己。
“胥荣!”甘寄面色一喜,开口叫道,声音干涩。
“师父……”胥荣低声说道,他转头看向不远处的弟弟,眼中有泪光闪动。
甘寄快步跑到他旁边,将他扶了起来。
“师父,谢谢你!”他的声音颤抖,感激地看着甘寄,“来生,我愿永世为奴,来报答你的恩德!”
甘寄苦笑,此时,远处的胥庆早已跑到近旁,跪倒在了哥哥身旁,双手抱住了他。
“庆儿,我走了之后,你要好好对待师父,他是我们的恩人!”胥荣有气无力地说着,伸手向怀中掏去。
他的手,颤抖着伸到了甘寄面前,甘寄看着他手里的东西,撕心裂肺。
“师父,您送的法宝,还在,我一直很钟爱,可是,如今,却是再也用不了了!”他吃力地举着手,看着甘寄。
“不……”甘寄不知道自己有多久没有如此悲伤了,整个世界仿佛在崩塌。
他抬起手,将自己刚刚纳入体内的灵气,向他输去。
“师父,不用了,我坚持不了了,你不要再消耗灵力,你还要走出这里呢!”他看着甘寄疯狂的表情,缓缓说着。
“这么多年了,有件事,我……一直没有给你说,师父,”胥荣的声音断断续续,“你要好好对待……碧落,她心里有你!”
甘寄没有说话,沉默着看着他,昔日几人一起通过大泽,又一起到了荒原,那一幕幕,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中。
“你一定要照顾好她……她很可怜,没有母亲,而且……巫主也并不怎么关心她……其实,她在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就对你有了好感,你不了解她……可我懂!”他吃力地说着。
“不要说了,你好好休息!”甘寄强忍着内心的悲痛,将手放到他的肩膀上,可自己体内的灵力,早已没有一丝一毫了!
“师父,庆儿……就托付你照顾了,好吗?”
甘寄内心苦涩,说不出话来。
“哥,我……”胥庆的眼泪像断线的珠子一样滑落了下来,在这风沙之中,变成了泥雨。
“师父,答应我吧,我……只有他一个亲人!”胥荣说着,眼神变的黯淡起来。
“不,我不能让你死!”甘寄看着他,盘腿坐在地上,双掌都按在了胥荣身上。
顿时,体内的妖气向胥荣身上弥漫而去。
但是胥荣的眼睛却越来越黯淡无光了,他看着胥庆,晶莹的泪水流了出来。
“不!”
甘寄望着天,眼中红光闪烁,他将自己体内的妖力不惜一切地向胥荣输送了进去。
胥荣是人,甘寄一直不敢尝试将妖力送入他的身体,此刻,却是不能再犹豫了!
他身上的戾气顿时迸发了出来,周身黑光闪烁。
黑风城老人压制他戾气的封印,崩溃了。
甘寄脸上乌光闪动,身上的血腥味四下里弥漫了开来。
“既然这天,想要你的命,我便让他拿不走!”甘寄怒吼一声,双手乌光闪动,那妖气与戾气顿时向胥荣的丹田涌了进去。
下一刻,他身上的乌光更为浓烈了,而胥荣则轻轻闭上了眼睛,眼眶里的眼泪顺着面颊流到了沙漠之中,消失不见。
甘寄退了两步,在胥荣闭目的那一瞬间,他感受到了胥荣体内的异常。
那丹田之内的金丹,居然根本不存在!
胥荣原本便是前境三修士,可是……
“啊!”甘寄仰天长啸,“大长老,我甘寄与你势不两立!”
他转身,向东边飞去,速度极快。
胥庆红肿着眼睛,看着胥荣,哭泣的声音更大了。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然而,这沙漠的西风,却最终淹没了他的声音。
下一刻,他看见甘寄从空中掉了下来,晕死在那风沙里。
他摇晃着站了起来,向甘寄走去,脚步凌乱,留下一串歪歪扭扭的脚印。
他走了过去,只见甘寄身上无数的黑气正疯狂地冒了出来,但却只离身三尺,并没有完全扩散开来。
“前辈,你……”胥庆正要把手放到他身上,却是瞬间便缩了回来,那黑气涌到他的手心里,刺痛无比。
胥庆看着他,又看了看远处的哥哥,神色更为哀伤。
“苍天,我胥庆错了,我不该拖累哥哥,请你放过他,让我代替他死在这里吧,好吗?”他的声音凄惨,面容扭曲。
但是那苍天,却似乎并没有听到他的话,依旧是昏昏沉沉,飞沙走石。
他站起身,踉跄着向胥荣走去。
他看着那张熟悉的脸,想起了过往的点点滴滴。
那个一直说要打他,却从来没有动过手的他;那个在月夜下,望着东州,面容凄怆的他;那个日夜为自己担心,却从来不求回报的他;那个留着满身的鲜血,挡在他身前,抵挡着黑影人的他;那个很冷酷,却只为保护自己的他。
因为有他,他从来没有孤独过,此刻,他却身心疲惫,真正地感到自己原来是个可怜的孤儿!
他失去了意识,跪倒在了哥哥面前,如同一座伫立的墓碑!
风沙弥漫,不久就将三人掩埋了起来。
只留下三个模糊的土包,和其后一个土包上肆无忌惮的黑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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