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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山，你来了！”
他笑了笑，说道。
甘寄看着他，说道：“师父，我……我不叫三山，我叫甘寄！”
秦川怔了怔，出了口气，道：“不管你叫谁，都是好弟子，今天你将第一名让给了佩月，我，我觉得也没有什么，怎样，你入了谁的门下？”
甘寄看着他，转身，又看着窗外的明月，没有说话。
今晚的月亮很圆，很亮。
秦川看他许久没有说话，站了起来，走到床边，说道：“今天乃是中秋，你到我门中，已经有好几个月了。”
甘寄点了点头，说道：“师父，倘若，我没有接受主司城对我的奖励，你会怪我吗？”
秦川听着他的话，却是没有说话。
许久，他看着甘寄，笑道：“月圆之夜容易勾起人的情丝，就连我这修道几百年的修士，也有点想家了。”
甘寄看着那明亮的月亮，以及其上那淡淡的阴影，却是看不见那传说中的月中仙子。
“我的父母是东州之人，当年费尽心思，让我入了司帝门天坼门下，自我进了这司帝门的门，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们。”他说道。
“记得刚入司帝门的第一年，那个中秋之夜，我一个人偷偷坐在山顶上，哭了一夜，那时的我，只有十岁。”他叹了口气。
“后来的几年，我一直不能忘记父母，转眼间，就是几百年！”他面色有了哀伤。
“如今，他们都已经逝去，我却是没有机会报答他们的养育之恩了。”他扶着窗户，看着月亮，沉默了下来。
“师父，”甘寄突然岔开话题，说道，“我……谢谢你的良苦用心，可是，我如今却是不能再耽误太多的时间去呆在这里了，我必须要去北州，找到妹妹的魂魄！”
秦川怔了怔，却是没有说话。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天空飘过几朵云，遮在了月亮上。
整个世界，忽然暗了许多。
“三山，不，甘寄，你去吧，如果有朝一日，你救回了她，记得告诉我一声，我虽然修为不怎么厉害，但是，但是，你也算我的弟子吧？”秦川疲惫地说道。
甘寄点了点头，说道：“师父，你的大恩大德，甘寄铭记在心！”
秦川摇了摇头，向门外走去，说道：“你早点休息吧，走的时候，记得告诉我一声，我好来为你送别。”
甘寄目送他离开。
直到看不见他萧索的背影，才转过头，望着天空，等待着月亮。
月离人间几多年，东升西落催谁老。
别离总是人多情，月又何曾为人忧。
光照寒窗落东风，云碎花败独相望。
中秋谁称是佳节，不解此中千古意。
甘寄默默吟诵，望着千古苍凉的明月，心乱如麻。
然而，等了许久，却始终不见它再次出来。
他叹了口气，推开门，走到了院子中。
不远处，是一个石桌。
甘寄坐在桌旁，想着往昔的点点滴滴，面露忧伤。
人的一生，到底是为什么而活，到底，是为什么而奔波不停，一生的跋涉，究竟是为了什么……
他抬头看着天空，目光闪烁不定。
“三山……”一个女子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考。
他回过头，看见佩月正站在门口，看着他。
她走了进来，坐到了石桌旁，静静地看着他。
“三山，你真的要走？”她问道。
甘寄点了点头。
“你不管我了吗？”佩月看着他，说道。
甘寄看着她，一动不动。
佩月低下头，面色微红，不过，在这没有月亮的夜里，却是谁也无法发现，除了她自己。
“佩月，你已经长大了，不要再依赖别人，很多事情，要自己解决，别人帮不了你，我也是！”
甘寄突然说道。
佩月愣了愣，抬起头，诧异地看着他。
“以后你就是门主弟子了，是不是应该更加独立，不要依靠别人呢？”
甘寄接着说道。
“你……你真的不管我了？”佩月木木地说道。
甘寄摇头，说道：“不是不管，是不能管了，你要学会独立，懂吗？”
他站了起来，望着云层边缘的白光，叹了口气。
月亮终于露出了半个脸。
“三山，我讨厌你……”佩月站了起来，向外跑去。
甘寄看着她的背影，什么也没有说。
他回到屋中，也没有心思去看那月亮了。
他坐在床边，想着自己这一套说词，却是对自己的话，也感到了一丝莫名的怪异。
或许，她仍旧还是个孩子吧，不能太强求她。
甘寄这样想着，内心深处，有了一丝歉疚。
然而，他最终没有走出这屋子。
月亮慢慢西斜，最后藏进了西边的云海之中。
天慢慢地亮了。
甘寄睁开眼，打开门，迎着曙光，向外走去。
早晨的空气总是那么清醒，让他的精神顿时一振。
他一直向东走去，爬上了桥边的城楼。
那老兵不在，值班的是几个年轻的弟子。
甘寄没有和他们说话，只是站在那里，呼吸着这里的空气，想着自己的心事。
日升日落，多少年了，为什么没有变过，天到底是为谁而殷勤？
倘若是为了芸芸众生，为何要让他们备受一生之苦，倘若不是，为何又不忘循环？
烟雾卷了起来，从远处呈波浪形，向他靠近。
那云烟，真美，如同一匹匹野马，虽然没有声音，却呈现出奔腾之势。
不，真是糊涂，它们有声音，它们呼啸着，趁着风，乘着风……
甘寄仿佛真的听见那一匹匹马向自己奔来。
倘若只是一匹，他可以抵挡，但是，却是成千上万，这，他无法阻挡。
下一刻，他被云烟包围，周围皆成了一片白色的世界。
他不由后退了半步，被那近身的马群惊吓到了。
然而，那一匹匹的马，似乎对他并不感兴趣，竟然从他身上穿了过去，包括他的每一寸肌肤，每一根发隙，每一个毛孔……
他松了口气，闭上眼睛，任凭他们从自己身边滑过，不过，却要小心翼翼，一点也不敢马虎。
倘若动一下，肯定会被这自然之力，弄得体无完肤……
他就这样一直没有动，感受那雾中的杀机。
直到它们全部离开这里，离开自己的身体，他才松了口气，睁开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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