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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帮日本兵还真是日了狗，就这么点人，跟俺们对射起来竟然一点都不慌张。真他妈妈的。”姜大牙收拾好自己的武器，谩骂着走到一具日本兵尸体的面前，狠狠地在其身上啐了一口。
“姜大牙，人家死了你过去逞威风，刚才这小鬼子活着的时候，咋么见你上去吐人家口水？”老馍头在不远处嘲笑道。
“老馍头，你没看见刚才俺在当着班长的副射手么？俺再告诉你，得亏了这重机枪帮着掩护，连长才能安全的匍匐过去投弹，这才把这些小鬼子给消灭了。”姜大牙得意地说道。
“行了行了。”老馍头不屑道：“你也就逞嘴能，重机枪厉害还不是班长在射击。”
说着，又指着散乱的弹药箱说道：“赶紧过来帮忙拾捣拾捣，刚才打起来拿得急，都给搞乱类。”
姜大牙一听老馍头要自己帮他干活，嘴上哼了一声，背着手，悠哉悠哉地走到他的身旁，望着在忙碌收拾整理弹药箱的父子俩。
“望啥？赶紧帮忙。”老馍头催促道。
姜大牙却没有动手的意思，依旧背手，坏笑着对老馍头说道：“对不起，俺是管重机枪的，你这里的弹药，俺管不着。”说完又溜达到别处去了。
“嘿。这个大牙，咋那么气人。”老馍头愤懑的说道，无法，他只好和儿子加快着手上的动作。
汤俊和陈犹锋望着周围忙碌的官兵。
“奇怪了，这都十多分钟了，日军怎么还没有动静？”陈犹锋纳闷道。
“是啊。”汤俊也疑惑起来，这虎头岭本就是地势险峻，如果往深处走去，山路更是错综复杂，无疑会加深追击的难度。难道日军放弃了进山的打算？汤俊心里想到。
突然间，天空中突然响起的“咻咻咻咻”声推翻了汤俊这天真的想法。
“卧倒！隐蔽！”经验丰富的老兵马上明白过来，这是小鬼子的迫击炮弹，从声音上来看，很是密集。
“轰！”、“嘣！！”、“轰！”………
从天而降的迫击炮炮弹在劈头盖脸的砸向队伍中，爆炸声四处响起！
官兵马上放下手头上的工作，惊慌失措地寻找着能够躲避炮弹的地方。
一名新兵因手忙脚乱，躲闪不及，被一发炮弹炸了个血肉横飞！
这一幕，正巧发生在小馍头、老馍头父子俩的面前。
“龟儿子！快！”老馍头急忙拉着儿子往最近的一个弹坑里跳，刚才的一幕着实让他胆战心惊。
刚进弹坑，就有几发炮弹落在了刚才父子俩站着的位置，剧烈爆炸使得尘土飞扬，无数的碎石和硬土块砸向老馍头的背上，在跳进弹坑的第一时间里，老馍头就把儿子压在了自己身下。
轰炸持续了近半小时，等爆炸声结束，随之而来的是遍地哀嚎，不少被炸伤的伤兵捂着受伤的地方惨叫不止，炸断的树木倒的四处都是，现场一片狼藉。
汤俊从一处弹坑中起身准备检查伤亡情况，前方却突然出现一片“乌哉，乌哉！！”的日语声，声音疯狂接近于歇斯底里！汤俊懂些日语，这是日军发动冲锋时指挥官下达进攻指令的意思。
没有给官兵们任何犹豫的时间，在一轮炮火覆盖后，日军便迅速组织起了进攻。
“快！组织防御，小鬼子冲上来了！”汤俊声嘶力竭地下达新一轮的命令。
“乌哉乌哉”的声音越来越近，老黑这边才把重机枪架好，一片黄澄澄军服的日本兵就出现了大家的视线里。
双方仓促之间交上了火，一些伤势较轻的伤员也停止了繁琐的包扎程序，直接从军服上撕开一块布条，往伤口了简单的包扎下，就迅速投入了阻击中。
轻伤员可以自我解决救治问题，但那些缺胳膊断腿，失去了行动能力的重伤员就没那么幸运了，双方交火十分激烈，这些人又多数躺在无遮无拦的地方，战友们尽管心里内心不忍，却又无法在这密集的炮火中去救援，只得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在哀嚎中成为日军的活靶子。
冲锋的日军有上百人，火力更是占据优势，轻重机枪和掷弹筒，不断给汤俊这边制造伤亡，情势岌岌可危。
“陈连长！！”汤俊对另一边躲在树干后面用手枪还击的陈犹锋喊道。
“什么事？！！”陈犹锋也扯着嗓门问道。
“快带上你的队伍先撤，不然拥挤在一起，只会增加不必要的伤亡！！”汤俊吼道。
给手枪上换上新的弹夹，陈犹锋回答道：“兄弟！要撤也是你们先撤，我们三连给你们打阻击！”说完，就不理汤俊继续开始还击。
汤俊此刻心急如焚，这山里的空间本就十分狭小，不像平原那样宽阔，面对装备精良，单兵素质强硬的日军。两支连队的人一起挤在这里，阻击效果只会使得适得其反。
狠狠地一咬牙，汤俊不顾擦身而过的子弹，弯身一个滚进来到了陈犹锋旁边。
“陈连长，没时间跟你婆婆妈妈的了！快带你的人撤，我们阻击一会儿，随后就会跟来！”
“兄弟，上次军粮已经欠过你一次人情，这回掩护的任务就交给我们吧。”陈犹锋说道。
汤俊猛地把陈犹锋拉到身后，“他妈的！这次行动我是总指挥，别给我废话了，再不走，伤亡只会更大！你放心，我汤俊命大，会跟上来的。”
汤俊的执着让陈犹锋不再犹豫，向对方一个抱拳后，咬牙朝自己连队那边跑去。
“机炮连的弟兄们！给我顶住，先让三连的人撤出去！”汤俊冒着枪林弹雨来到自己连队这里，吼着命令道。
为了掩护好身后撤出去的三连官兵，机炮连的士兵们，还击的火力更加凶猛起来。
“哒哒哒哒哒哒！！！”马克沁重机枪喷出耀眼的火舌，把一个个妄图冲过来的侵略者，变成一具具血肉模糊的尸体，日军的数次冲锋都都以付出十余人的代价被重新逼了回来。交火的二十分钟里，他们只前进了不到十米的距离。
机炮连这边也是伤亡惨重，老黑这边光负责上弹的弹药手就倒下了好几个。他的左胳膊也被日军的子弹，穿了个血洞。还好，这点伤没有难倒老黑，在用布条绑住伤口后，又接着开始射击起来。
“猛子！！猛子！！”汤俊左右大喊道。
“到！连长！什么事。”况猛从一处隐藏点火速赶来。
看到三排长没有事，汤俊心里长舒一口气。
“猛子，排里完好的迫击炮还有几门？”汤俊问道。
“连长，刚才排里弟兄动作快，三门都好好的。”况猛回答。
汤俊点头道：“这就好，快，你们三排现在马上把炮拿到后面架起来，到了射程给我把炮弹全部打完，日本被压制住后我就迅速带着一排二排撤出来，明白么？！”
紧急时刻容不得半点废话，况猛说完“明白”两字就立即带人扛着炮和弹药行动起来。
“卧倒！”老黑眼疾手快，迅速拉着旁边的弹药手和副射手姜大牙往后面一扑，两秒后，一颗手炮在那挺重机枪附近爆炸。
啐出嘴中的泥土，老黑马上把身边两人喊起来继续回到刚才的位置上，重机枪的射击只要一有停止，日军那边就同一时间发起冲锋，现在机炮连这边只剩下了老黑这一挺了，老贺那边几分钟前中了一颗手炮，不但枪毁还阵亡了五人，所幸老贺被压在尸体下，没有受伤。但阻击的火力已经大打折扣。
“日你八辈祖宗的小鬼子！”姜大牙咬牙切齿地重新固定好脚架，还好这个重机枪位置够刁，好几颗手炮都没伤害到它。
“哒哒哒…！”老黑再次压制住了日军的冲锋的势头。
正打的痛快，机枪的火舌突然消失，跟着压弹仓内突然传出“咔嚓咔嚓”的声音。一条弹链又被打光了。
“班长，我去拿弹链！”弹药手说完就准备返身去拿，结果刚起身，无数颗子弹顿时穿过他的身体，子弹的动能引起身体的强烈抽搐，这名入伍不到半年的新兵，圆睁着惊恐的眼睛倒在了地上。
老黑记不得这是阵亡的第几个弹药手了，他现在知道的，就是重机枪的火力不能断。
“顾杰！！顾杰！！”老黑就近看见了正在用步枪射击的顾杰。
“快把那串弹链拿过来！！快！！”老黑吼道。
那串压满子弹的弹链离顾杰只有不到一米的距离。侧身一个翻滚，顾杰将弹链挂在身上，厥起屁股，高姿匍匐朝老黑那爬去。
“爹，班长那边没声了！”小馍头见耳边没了“哒哒哒”的射击声，惊恐地向老黑那边看过去。
“龟儿子！班长那不会是被炸了吧？！”老馍头忙着瞄准射击，来不及回头看。
当看见老黑那边正和顾杰忙着上弹链，小馍头悬着的心，放了下来，“么事爹，班长那边换弹链呢。”
交火越发白热化，日军那边不断有援兵补充过来，汤俊心里心急如焚。已经过去十分钟了，况猛那边的迫击炮要是在不发挥作用，那么他只能被迫下达撤退命令了，不然他们这些人全得撂在这。
而此刻最让汤俊担心的则是日军的掷弹筒，这个小一号的迫击炮简直是山地作战的大杀器。
“嘣嘣！！！”又两发手炮在老黑的不远处炸开，崩射的泥土雨点般的落在他们三人的头上。
“班长！！班长！不能再打了！！”姜大牙忽然拼命大喊道。见老黑没有反应，他只好用力把其从枪位上拽下来。
“干什么！！你他妈不知道机枪一停，小鬼子的就得冲上来么？！”老黑怒道。
“班长，你看枪管！！”姜大牙用手指着通红并冒烟的机枪枪管。
这下老黑明白了，刚才自己打的急了，这枪管打成这样了都不知道，得亏有姜大牙提醒，不然非得炸膛不可。
“妈的！！又废了一挺，关键时候给老子掉链子。”老黑狠狠地骂了一句，接着又对姜大牙和顾杰喊道：“你们俩用步枪先顶着，我去高一点的地方打他们的炮手！”
姜大牙于是拉着扶着弹链不知所措的顾杰，匍匐到一小型弹坑里，用步枪开始还击。
左右看了看，老黑望见了旁边的小馍头。
小馍头一脸惊愕的看着滚进过来的老黑，“班长，你咋来了？”
“小馍头，你跟我过来打他们的炮手！老馍头，掩护我俩！”老黑说完一手拿枪，一手拉住小馍头的胳膊往右前方四五米外的一处制高点走去。
等老馍头反应过来时，日军泼雨般的枪弹打消了准备过去的打算。
“小鬼子，老子今个儿跟你们这帮七孙拼了！！”老馍头红着双眼倾泻着弹匣里的子弹。由于是居高临下，仅剩的三挺捷克造再次将日军挡住，现在双方已经相距不到百米的距离了。
“小馍头，看见那个拿掷弹筒的没？给我敲掉他！”老黑指着发射掷弹筒的日本兵说道。
把枪稳住，小馍头屏气瞄准着，但老毛病随之而来，他的手又开始抖动起来。
“啪！”一声枪响，子弹打偏了位置。
“小馍头，你看我的。”老黑迅速将枪架在岩石上，紧闭左眼，脸贴枪把，手指迅速扣动扳机。
百米外的那名炮手应声倒地。
“啪！”又是一枪，补上来的那名日本兵再次倒下。
“知道了么？”老黑转过头来问道。
“嗯！”小馍头点头，然后也做出同样的动作。可是等瞄准好后，手又抖起来。
“别慌！稳着打。”老黑在他耳边嘱咐道。
再次调整好呼吸，小馍头感到手抖的幅度小了许多。
“啪！”一咬牙，小馍头再次扣动扳机，子弹呼啸而过打进了炮手旁边的草丛里。
本以为自己又没击中目标的小馍头，还没来得及失望，日军架设掷弹筒的地方突然冒出一阵火光并传来震耳欲聋的爆炸声！
“草！他娘的给你瞎猫碰上死耗子了！居然打中了小鬼子的弹药箱！”老黑望着日军那边吃惊道。
小馍头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马上兴奋的站起了起来去观察战果。
“咻咻咻咻”这时天空再次传来熟悉的声音。士兵们听得真切，这是迫击炮的在空中落下的死亡之音！
“小心！！”、“卧倒！！”士兵们立即作出反应，老黑也迅速把小馍头拽了回来。
但出乎意料的是，这次炮弹的弹着点却是日军那边。
三排的炮弹终于等来了。
“弟兄们快撤！这是三排的弟兄给咱们掩护来了！！”
汤俊来不及兴奋，几乎吼叫着对战士们下达撤退命令，“走不了的伤病员帮忙背一把。”说完，汤俊就近背起一个腿部被弹片刮伤的士兵，玩命的带着周围人向后面撤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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