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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过天晴后的阳光却没有为虎头岭的人带来令人愉悦的喜事,想反,让人头痛的坏消息总是来的那么猝不及防。十月八号,也就是“双十节”的前两天,登封城的鬼子终于出动了。
这次鬼子是下了本钱,出动了满编两个中队的官兵,分东西两边山口攻了进来。
说是攻,但两边的鬼子一直小心翼翼地走进山里,进了岸上、岸下两个村子的时候,都没有遇到一次敌袭。就连冷枪也没有出现,这让两个领队的中队长很匪夷所思。
一番仔仔细细,掘地三尺的搜查。中队长小岛源始彻底放下心来,他望着这座空无一人的岸上村,确信这里的中国人都已经仓皇而逃。于是没了戒备的小岛命令中队官兵在这个村子里就此宿营,并寻找了一间较为宽敞的屋子做了中队指挥室。
当天下午,指挥室里架设好的电台就与岸下村和城里的司令部一齐取得了联系。可是,司令部得知他一路平安进山,没有遇到任何敌袭的消息后,并没有像小岛想象的那样进行一番夸奖,反而那些司令部的高级军官一个劲的告诫自己千万不能大意,那语气,比遇到了敌袭还紧张。
最让人窝火的是,就连岸下村那位同样没有遇到敌袭的同行,竟然也十分严肃地告诫自己不要被表面的平静给麻木了,这些支那人狡猾狡猾的。
挂上了电话,本以为能够得到赞扬而喜悦的小岛却是生了一肚子的闷气。与那些久经沙场的同行们不同的是,小岛源始这是第一次担任作战部队的指挥官,在此之前,他一直任职于远离硝烟的后勤部队。这让毕业于名牌军校的他内心十分不满。
也是,如果单看长相,不知道的人一看见他绝对会以为这是个身经百战的军官。高瘦精干的身材,瘦悄的脸庞,嘴角边稀疏的胡茬,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透出着几丝杀气。
但可笑的是,自己来到中国5年了,竟然没有打过一次仗,甚至每次写信回家都不得不靠自己发挥想象力去现编自己如何打仗的情景。一直到两个月前,小岛终于等来了真正面对敌人的机会。由于前线阵亡基层军官太多,故而上面不得不从后勤部队调一大批军官补充进来,于是补充过来一直想要表现的小岛源始,在得到剿灭虎头岭抵抗分子这个消息时第一个举个手
出色的口才,加上过硬的学历证明,小岛源始打动了藤野一郎的心,也就得到了这个证明自己是一位优秀帝国军人的机会。
哼,一群原始的支那人,等着受死吧。信心满满地小岛源始望着黑茫茫星光暗淡的天空,仿佛那里就是抵抗分子们的坟墓。
小岛源始觉得自己的长官和同行们实在是小题大做。这两个月来见惯了望风而逃的中国军队,加上听说这次要剿灭的抵抗分子,武器更加简陋,他的心里更是瞧不上这些所谓的敌人。
在鬼子到达村子之前,虎头岭所有的村民为了确保安全,统一在赵队长的带领下集中躲避到山岭中各个隐蔽的山洞中去了。面对数倍之敌,手上只有可怜兮兮的二三十支古董枪的游击队,只能采用坚壁清野的方法先避其锋芒。
小馍头现在终于知道了为什么当初他们进山剿共时,时常看见空无一人的村子,原来这些人都统一躲在了各个隐藏在山木草石间的山洞中。这些洞口狭窄,洞内却宽敞的能容纳四五十人的山洞,遍布在山路错综复杂的山岭里,如果你不走近了仔细看,是根本无法察觉的。
譬如现在小馍头和赵队长等人藏身的这处山洞中,里面就如那孙悟空在花果山做大本营的水帘洞一般。要食物,有地瓜、野果等吃食。要睡觉里面有一大块铺了厚厚干草的地方。显然,这里已经不止一次用来躲避敌人了。
洞内,赵队长和一干老游击队员正盘坐在一圈商量下一步计划,鬼子已经来了一个星期了,既不进攻也不撤退,就驻守在村子里。更奇怪的是,前两天他们又从城里抓来了一批壮丁在岸上村南边约两公里处修建着一栋炮楼。炮楼外面围绕了一圈铁丝网,里面戒备森严,天天看着外围有一队队的鬼子巡逻兵,根本侦查不到里面的施工情况。因此,炮楼里的壮丁和鬼子数量,外加火力配置也就不得而知了。
小馍头和李二娃等人坐在外围听着赵队长他们的激烈讨论。现在小馍头已经知道了赵队长的真实身份,原来他是这整个虎头岭游击队的区队长,负责这里的抗战斗争工作。
而且小馍头私下里还听别人说,赵队长曾经是北平的燕京大学的学生,本来党支部是准备让这位文武双全的高材生担任更高职务的,可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个赵队长铁了心干区队长,党支部也只好同意了他的请求。
这样一来,小馍头更加从心里尊敬起这位赵队长,只是对于他留在这里的原因,有不少人说是因为李倩,这让小馍头听了心里很不是滋味。
不过小馍头每次看见赵队长对二娃姐十分冷漠,没有半点喜欢的意思,这就又让他觉得那些小道消息,更像是谣言。
激烈的讨论步入尾声,赵队长一巴掌拍在大腿根上,“那就这么定了,今晚我们就趁鬼子兵力分散,集中所有队员进攻鬼岸上村,夺回我们的村子!”
老队员们听了也是小鸡琢米般的点头同意这个计划。
“赵队长,俺认为这样不中。”外面一直旁听的小馍头突然否决了这个讨论了半天得出来的计划。
“为什么?”赵队长讶然道,旁边的那些老队员也诧异地看着小馍头,等待这个被“赤化”的国民党兵说出自己的看法。
“赵队长,您不知道,这个鬼子精的很,你能想到的,鬼子也能想到。你想啊,鬼子为啥要在离村子里那么远的地方修这个炮楼?就是让咱们觉得,他小鬼子为了修炮楼从村子里抽掉了大量兵力去警戒督工。这村子里啊防守肯定会大量削弱,咱们已经在外面躲了一个星期,粮食和水什么的也快不够了,这个时候看见这么好的机会,哪能放过啊,不得带一帮子人去干他娘的。”
赵队长等老队员和李二娃等新队员张大着嘴巴,聚精会神地听着小馍头的分析。
“鬼子他就是料定了咱们会这么想,说不定就在村里布置了大量的兵力和火力,就等着晚上咱们去钻呢。”
小馍头分析完毕,那些听讲的人已经惊讶地说不出话来。本来他们原以为这个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没想到听完小馍头的话犹如醍醐灌顶,当头棒喝。尤其是赵队长,他是跟鬼子交手最多的人,深知敌人的阴险和狡诈。这次却头脑发热完全低估了鬼子的智商,差一点因为自己一时的大意,而断送了游击队员们的性命。
“那照你这个说法,我们现在就不能轻举妄动了?我们现在山洞里储存的食物已经吃不了几天了,总不能坐以待毙吧。”一名老队员问道。
“当然不能坐以待毙。”小馍头斩钉截铁的说道:“可是咱们更不能自寻死路。”
“那你说,我们现在该怎么办?”赵队长焦急地问道。
沉吟片刻,小馍头面色一整,说道:“今晚,俺们先去攻**楼!”
听了这个主意,赵队长等人已是面面相觑,经过几个侦查员连日来的侦查。虽说这里面的情况未可知,但从外围的架势来看,这炮楼明显就是个戒备森严,防御火力密集的地方。拿一百多人的游击队去进攻,不是拿着鸡蛋碰石头嘛。
“小兄弟,这炮楼的情况我可是观察的过的,那些光外面巡逻的士兵,人数加起来都快有一个小队了。不但如此,那外围还有一个好几人高的的哨楼,上面有重机枪又有探照灯,就我们这点人,这点破铜烂铁的武器,去打不是找死么?”之前的那个老队员说出了所有人的疑惑。
小馍头听了后摇摇头,问道:“俺问你们,这里面的施工情况,也就是小鬼子在里面的火力兵力情况你们知道么?”
大伙儿你看我我看你,一齐摇头。
“外面都防守的这么严密,还有铁丝网护着,里面的情况,我们的侦查员根本无法得知。”赵队长说道。
“要俺看啊,这小鬼子其实所有的兵力、火力,就是外面俺们看见的那些,里面搞不好,全是建炮楼的壮丁。”
“不可能,小鬼子里面要是不放兵,就不怕壮丁**么?”有人问道。
“那一座架着重机枪的哨兵楼就足以让那些手无寸铁的壮丁们心惊胆颤了,你说谁会傻到在重机枪枪口下逃跑呢,那不是送命么。”小馍头回答道。
“咱们**楼,也不是真打,而是佯攻,要雷声大雨点小。这样村子那边的鬼子听见了动静肯定会不会派兵过来支援,而从村子到炮楼这不到四里地的山路,不但坎坷崎岖,周围还有大量树木遮挡。这段路,简直就是最佳的伏击点。”小馍头紧接着全盘托出自己的计划。
如果说刚才只是惊讶,那么现在听到这位名不经转的民兵武教头一番头头是道的言论,队员们的感受只能用不可思议来形容了。
“赵队长,俺希望今晚能跟你们分成两队,你那队人负责伏击,俺跟李二娃这边负责佯攻炮楼。”小馍头对赵队长说道。
“等下!”就在计划准备敲定,正在进行人员分配时,又一人阻止道,众人望去,此人正是曾经和赵队长并肩作战将汤俊的残余队伍流救出山外的钱大建!
“小兄弟,虽然你帮助了我们很多,可是,我还是想问一句,我们凭什么相信你,万一情况跟你说的不一样怎么办?这苦心经营的游击队不就全军覆没了?”钱大建质问道。
“大建!”不等小馍头开口,赵队长抢先说道:“我老赵,第一个相信他,不为别的,就人家天赐小兄弟给我们带出了一支有兵样的民兵连!”
顿了顿,赵队长又对着钱大建说道:“今晚的行动我不强求,谁要想退出我可以安排他在洞里守家。反正今晚我老赵是去定了!”
“好吧,既然队长你都参加了我大建在退缩那不成了鳖孙?”转而又看着小馍头,钱大建说道:“小兄弟,我们队长都这么相信你。那今晚我大建就想亲眼见一见,到底你是卖嘴皮功夫的,还是真的有过人之处。”
小馍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点头算是回答。
“既然大家没有意见了,那今晚就按照这个小兄弟所说的计划行动。老队员这边跟着我一起打伏击,王天赐和李二娃那边带民兵队打佯攻。大建,你忙就过去把消息告诉小胖他们。”赵队长说道。
收到命令,钱大建点点头就出了洞口前往小胖他们所在的山洞通知去了。
看着周围混杂着各种各样表情的众人,赵队长说道:“今晚的战斗任务,是我们虎头岭有史以来规模最大的一次行动。我希望每个人都要做好一切准备,今晚,是我们为登封城那些死去的老乡们报仇的最好机会!小鬼子既然想玩空城计,那我们就将计就计。老子要让他们的必经之路,成为鬼子的黄泉路!”
“赵队长,”小馍头在一旁怯生生地叫了一声。
“咋了?”激情澎湃地赵队长望着打断自己的小馍头,不禁问道。
“那啥,赵队长您看,能不能把那支小鬼子的三八大盖给俺中不中?那枪不容易卡壳,俺用了顺手。不过您放心,俺一定会用它多杀几个小鬼子的。”
“就这个事啊,你放心,你就是不说,我都会给你的,这好钢自然要用在刀刃上。”赵队长笑着说道。
小馍头看自己的要求顺利解决,脸上也绽开了花。
“李二娃!”赵队长突然面色一整,叫道李二娃。
“到!”半个多月的训练让他养成了达道的习惯,李二娃睁着一双牛眼看着赵队长。
“今天晚上,给我一切行动听从天赐小兄弟的指挥!”
“是!”李二娃面色露出些许尴尬,但很快又恢复正常状态,他知道自己毫无实战经验可言,唯一一次与鬼子交战,自己腿还吓得打颤,所以今晚自己也只能听从身经百战的王天赐指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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