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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久前的事？”皇帝接过奏折，快速地浏览了一遍，面上表情淡淡，把奏折递给清舟，“阿清，你也看看。”
“五日以前，阿染快马加鞭让人送到我府上的，向来杨锦此刻应该也已经收到消息了，我怕，明日早朝，杨锦会拿此事大做文章，到时候会有人趁机发难。”
“阿清怎么看？”皇帝见清舟已经看完，没发表意见，反倒是先问了清舟。
“这萧景染是我二哥？”清舟对于萧家的孩子，就只见过大哥萧景风，五姐萧景悦，六姐萧景云，其他的一概都没印象。
“你连家里的人都没认全？”六王爷有些无语地看着清舟。
“我娘不受宠，雅苑从没有人去过，所以，”清舟耸耸肩，“你懂的。”
“阿染是你二哥，他和阿珏，也就是你三哥，都曾是我的伴读，与我和老六，我们四人从小一起长大，后来我登基，阿染也曾谋在朝中有一职，但后来渐渐厌恶了朝中的尔虞我诈，就提出要去为大离守边疆，我见他心意已决，便同意了。这几年来，他治军有方，威名赫赫，倒也是我大离的一员猛将。”
“那这个杨锦又是何人？”
“工部尚书，你刚见过的。”
“是他？”清舟愣了一下，眉皱了起来，“我曾翻看过《离史》，皇上，现在的官员任免制度，还是推荐制与世袭制吗？”
“这是百年的制度了，不曾有过更改。”
“那如果我没想错的话，这个杨思成要是不出此次意外，等杨锦告老还乡，工部尚书的位置是由杨思成暂代，后如果合格，就会接替这个职位吗？”
“正是。”
“杨锦有几个儿子？”
“一个嫡子，两个庶子，一个嫡女。”
“这就麻烦了。”清舟皱眉盯着眼前杯子茶叶的沉浮，左手四指在桌上不停地轻敲这桌面，这是她正在想问题的习惯性动作，六王爷与皇帝都不说话，等着清舟。
“皇上可曾有破旧规，立新局的想法？”
“自我亲政之日起，就曾与六弟商讨过，但一直苦无他法，就一直搁置至今，阿清可是有什么想法？但说无妨。”
“自高祖建国以来，虽扩宽了朝廷吸纳人才的路子，但朝中一些重要的职位还是没有脱离推荐制与世袭制，民间虽能人义士众多，但真正能入朝为官的却在少数，而这少数之中，又有大部分是门阀高第的子弟和门客，这些人，又有哪一个是真心实意地肯为皇上所用。清舟说句大不敬的话，大离如果还继续使用这种人才选拔制度，那过不了多久，整个大离就不知道会是谁掌权了。”
听了清舟这么一说，六王爷和皇帝对视一眼，脸色都极其不好。
“那清舟可有什么好法子来代替这世袭制度？”六王爷调整了一下坐姿，一副虚心请教的模样。
“依清舟的想法，皇上可以采用科举制度。”
“科举制度？这又是什么制度？”皇帝来了神，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个名字。
“科举制度，说白了就是为选拔人才资源，而设置的一种考试制度，是为了让天下的读书人，人人都有一个机会参与的人才选拔考试，是一种学而优则仕的制度。科举制度，由皇上您，亲自主持，采取分科考试的形式来录用人才。放眼天下，读书之人何其多，只是一直碍于现在的门阀制度，无法一展才华，这样被埋没的人才又何止千千万。所以，皇上可以开科举之先河，让天下的有志之士能有一个一展才华的舞台。
不光开文举，还要开武举，这光有了一群书生还不行，还要有能保家卫国的武人，这样既有治国之道，又有开拓疆土之利剑，您还怕大离不能走向昌盛？”清舟照着曾看过的书，给皇帝讲科举，讲得是眉飞色舞，神采飞扬，白墨则无聊得坐在一旁，随手抽了一本书架上的书籍漫不经心地看着。
“朕亲自主持？”皇帝听了清舟的提议，非常的激动，这是一种前无古人的制度，他很想再多了解了解。
“正是，先行举办州府的解试，再进行礼部的省试，最后是皇上的殿试，这样经过三层选拔，那些精挑细选出来的官员，即可称为天子门生。而这种皇上你亲自参与的选拔，此等皇恩浩荡之举，必让被选中之人铭感五内，同时也大大防止了朝中重臣与学子勾结，拉帮结派。”
“天子门生？天子门生！”皇帝轻轻地念出这四个字，神情十分激动，“德子，快给朕宣陈静竹，快！”
“但是，皇上，兹事体大，门阀大族盘根错节，要想一举取缔门阀制度，还需慎之又慎。”清舟不得不给热情高涨的皇帝泼一盆冷水，这虽然嘴上说来容易，但真正实施起来，却是非常困难，还需谨慎行事。
“这个是当然。”
“皇上，正所谓，‘不谋万世者，不足谋一时；不谋全局者，不足谋一隅。’。清舟以前虽只是个学医的，但这医人与治国也无根本区别，清舟一定在力所能及的地方给您提点，但是具体实施，还是要靠您自己去解决。”清舟再次强调。
“有阿清这句话，我已十分感怀，其他的事情，我与六弟自会解决，大可安心。”皇帝起身，向清舟恭敬地行了一礼，“我今日听阿清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到他日平定天下，定拜阿清为相。”
“皇上此话严重了，清舟诚惶诚恐，只要皇上不计清舟粗陋无礼，清舟已是心满意足。”清舟吓得赶紧离开座位，双膝跪地。
“阿清不必多礼，以后在这无外人之时，阿清随意一些便好。”皇帝上前扶起清舟，“天色已不早，老六，你代朕送阿清回去吧！”
“嗯。你也不要忙太晚了！”六王爷点了点头，冲看得正津津有味的白墨笑了笑，“阿清，让他把书带着走吧！这御书房里的破书也能看得如此入神，真是人才。”
“灵儿，走了！”清舟招呼一声白墨。
从御书房出来，天早已黑透，满天的繁星，甚是漂亮。白墨安静地走在清舟身侧，六王爷边走边不停地打量着她，那目光，跟x光有得一拼。
“王爷难道不知道，这样盯着人看，是很不礼貌的吗？”清舟睥睨六王爷一眼。
“我只是在想，就阿清这小身板儿，怎么就能让我手下的第一暗使由衷钦佩呢？”
“哪日王爷空闲了，我们可以切磋切磋。对了，刚在暖阁里清舟就在想，不知能否问你讨要个小徒弟？”清舟看着六王爷笑得甚是谄媚。
“阿清要徒弟何用？”六王爷不解，她刚还怀疑他送的曼珠，沙华是放于她身边的奸细，此刻又开口问他要人，是为何意？
“我刚说过了，我是名大夫，我想把我的医术传承下去，但我又是个女子，必定很多人不信，所以就想问王爷要个小徒弟，让他接我衣钵，把我的医术学会，造福更多的患者。”
“阿清倒是有大爱，那就走吧！”六王爷在前头带路。
当六王爷改了出宫的方向，带着她走一条偏僻的，一般人根本就发现不了的小路到达一座宫殿外时，清舟愣住了，她怎么也想不到，六王爷带她去的地方竟然是冷宫。
残败的宫墙，摇摇欲坠，破败的大门，早已脱落了红漆，一片苍凉。这种经典的场景，让清舟有点想笑，还真是天下冷宫一个样啊！
六王爷推开大门，先走了进去，在庭院中走着奇怪的步伐，然后退后，只见地面上的石砖慢慢地，一块一块地往旁边移动，不一会儿，一个暗道就出现在了眼前。
“阿清，跟紧我。”六王爷率先走了下去。
“萧萧，牵着我的手。”白墨伸出温暖干燥的大手，清舟看了他一眼，把手放入他的掌中跟在他的身后，进了地下。
六王爷等在一旁，见清舟和白墨都下来后，转了一下左手边的一盏壁灯，头顶上的石砖又自动地合了起来。
没有想象中的黑暗，墙上的壁灯发出淡淡的柔和光芒，这样的亮度足以照亮脚下的路，紧跟在六王爷的身后，走了大概两百米的羊肠小道，眼前突然一片光明，还有鸟鸣和水声充斥着四周。清舟眨了眨眼，惊讶地四处张望，这哪里是地下，根本就是陶渊明笔下的桃源仙境！
到处都开满了桃花，左手边一条水雾漫天的瀑布，宛若从天而降，右手边则是一条小溪，潺潺流水清澈见底。清舟刚想冲进那片桃花林中，白墨就拉住了她。
“桃花障，清浦溪，一望不见天尽头。没想到，这漪幽谷竟然是藏于此处。”白墨别有深意地看了眼六王爷，把清舟拉在怀里，“萧萧，这里可到处都是阵法和机关，一不小心就会死无葬身之地，你可不要乱走。”白墨说着轻甩了一下衣袖，地上的草仿佛被风轻轻吹过，层层分开，只见地上爬满了五颜六色的蛇，吐着信子，正虎视眈眈地看着这三个入侵者。
清舟冷吸了口气，立马躲在白墨的身后，不敢再看一眼。她虽然跟蛇打过交道，但是，那些可都是死的，哪见过这些啊！
“你究竟是何人？怎么会知道漪幽谷成立最初的暗号？”六王爷的手放在了腰间的剑柄上，浑身发出一股萧杀之气。
“我自然是萧萧的人。”白墨仿佛根本就没感觉到那萧杀之气似的，转过身，看着清舟，“萧萧，我抱着你吧！”
“好。”清舟难得乖巧地点了点头。
白墨弯下腰，打横抱起清舟，轻轻地抬了抬下巴，“王爷，前面带路吧！”
六王爷深深地看了眼窝在白墨怀里不敢抬头的清舟，从怀中拿出一节很短的竹管，放在嘴边轻轻吹起，悠扬而有规律的声音响彻山谷，地上的蛇退到两旁，桃树也如长了脚一般，缓缓地动了起来，一条路赫然出现在眼前，白墨抱着清舟跟在六王爷身后，大步迈进了漪幽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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