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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廷是在七日后收到了霍无寒从边关送来的捷报,整个大离为之一振,全国上下都在口耳相传着这个如神一般的小将,和他那光辉的战绩。
三万对战二十万,在数字差距如此悬殊,几乎毫无胜算的大战面前,先不说其胜负如何,光是用想的,就够让一般人望而却步的了。但,霍无寒他竟然勇敢的应战,且还打赢了,也就是这样的大胜,霍无寒才有足够的资格,被大离的百姓盛赞为大离新一代的战神。
据说,皇帝在朝堂上更是少有的开怀大笑,当场就给霍无寒加官进爵,并放话出来,要给整个西南军每个战士的军饷,都增加五两银子,真真是皇恩浩荡。
此外,皇上还特别下旨,在八月十五日这夜,离京内解除宵禁,全民欢庆,皇帝还特意斋戒一日,去太庙为远在战场的男儿们祈福,更彰显皇帝的爱民如子。皇帝的此举在后代的史书上,更是被大书特书,受无数人敬仰。
八月十五,全家团圆之日,清舟和白墨被萧相叫回家相聚。
清舟本是不想回去,想在沉溪阁里跟大家一起简单地过一过久算了,但白墨却说,可能这是最后一次陪萧相过中秋节了,这往后还不知道有没有时间去看望他,此刻还是回去看看的为好。
清舟转思一想,说得也是,也就同意带上流火、曼珠、沙华一起回了相府。
清舟是赶在饭点赶到的,时间掐得刚刚好,既没有早到,也不是晚到,恰如其分,让人根本就找不出话去说她。况且,她现在是皇帝眼前的大红人,是连六王爷都要让上三分的人,这萧家又有谁敢给她脸色看。
轻车熟路地回到相府,规矩相对于在沉溪阁就多了很多,什么事都必须得按规矩办,错一点点都会被人在后面戳脊梁骨。所以,清舟他们都得小心谨慎。
曼珠、沙华在清舟眼里,从来都没被当过下人对待过,吃饭向来都是一桌的,但此刻在相府,清舟也只能让她二人站于身后伺候着,流火因为是清舟的徒弟,倒是被安排在了主桌这边,挨着白墨坐下,恢复他的冷漠,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
清舟还在相府的时候,就甚少在大家的面前出现,她对于整个萧家只有个基本的认识,知道在座的人都是些什么人,但是,要让她真正去打招呼,她还真不知道要说什么。所以,整个大厅,虽然坐满了人,但一时间谁都没说话,还真是尴尬的静默啊!
萧相是与大夫人是最后到的,刚一入席,全家都站了起来,等着这一家之主说开席。
今日的萧相与以往略有不同,他面带笑容地摆了摆手让大家坐下,然后,端起酒杯,站起身,环视一圈眼前的家人,特意在清舟那多停留了一下,又再看了一眼这一大家子人。
“想来,今日过后,大家不知何时才再能像如此这般,一家人团聚在一起了。想来我萧蔺昊育有九个孩子,五儿四女,也算是享尽齐人之福了。风儿,你生性耿直,却也懂得圆滑世故,爹只希望你将来上了朝堂,能记得我萧家的祖训,‘圣人无常心,以百姓心为心’,做一个能时刻想着天下,想着百姓的好官。”萧相举杯先干。
“孩儿谨记父亲的教诲。”身着玄青色长袍,一脸正气的老大萧景风举杯,仰头喝尽杯中酒,又坐回位置。
“染儿战死沙场,已是无法再相聚了,他是我萧家的好男儿。敬染儿。”萧相仰脖又是一杯。
大夫人在一旁,为其倒满,萧相目光明朗,看着坐在大儿子身边的三儿子,“珏儿,你不日也要踏上征途,这保家卫国的重担,终是从染儿的肩上,落在了你的肩上。这古往今来,奔赴沙场的人中没有几人是能平安归来,爹也已经有了抱着会失去你的准备,不求别的,只希望你能誓死守好我大离的江山,让那鞑子一步都跨不到我大离的土地上,不要辱没了我萧家的名声。”又是一杯酒喝尽。
“孩儿定不辱命,此次出征,不成功则成仁。”身着墨灰色长袍,朗目星眉的老三萧景珏,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酒,又看了一眼自己那正在默默擦泪的母亲,豪爽地仰头喝尽。
“垣儿此刻就守在边疆,他已有三年不曾归家了吧!真是苦了他,在那大漠之上,风吹日晒雨淋,什么苦都算是吃过了,一天的好日子都没过到,老夫愧对他死去的母亲啊!”萧相望着远方,含泪饮尽杯中酒,大夫人接着续杯。
“悦儿已为人妇,云儿,”萧相看着身着粉色裙衫的二女儿,“你过几日也要出嫁了,爹纵是有诸多不舍,你也终是要有自己的家了。所幸归海大人样样过人,性格又是难得温吞,你不会受到欺负,他确实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人。爹就在这祝福你,能与归海白头偕老,百年好合。”萧相举杯,仰脖喝尽,脸上已泛起微微的红,眼里却闪着智慧的光芒,亮得让人不敢直视。
萧景云水润的美目中含着莹莹泪光,广袖挡于前,不失优雅地饮尽杯中酒。
大夫人又续杯,萧相端着杯,久久不曾开口,只是垂着眼,盯着杯中酒,愣愣地出神。
大家都默默地看着他,大厅很静谧,没有任何的声响。突然,萧相抬眼,看向坐于他对面的清舟,缓缓地开了口。
“清舟,你最聪明,爹想说什么,你应该也都猜到了,一切尽在不言中吧!你自己,在往后的日子里,多多保重吧!”
萧相意味不明地,深深地看了清舟一眼,喝尽杯中酒,仰脖的姿势维持了大约三秒钟,这才把杯子拿开,却垂下了眼,不再看清舟。
“萧老爹无需过多的担忧,清舟心中有数,我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自保而已。”清舟站起身,垂眼转动一下酒杯,随后抬眼,看向都在看她的众人,仰脖把酒喝尽,杯子往桌上轻轻一放,走到萧相面前,长袍一掀,双膝跪下。
“爹,从今日起,清舟算是正式搬出萧家了,但是,我生是萧家人,死是萧家鬼!绝不会给萧家丢脸的!”极其郑重地磕了三个响头,然后起身,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
萧相含着泪,抬眼望着清舟坚毅笔直的背影,满意地点了点头,看向都有些不明所以的家人,“开席吧!”
“师父,你刚才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对于清舟刚刚的举动,流火还有些蒙圈,剧情发展太快,他刚没有睡着吧?
“你没听明白?”清舟斜睨流火。
“没有。”撇了撇嘴,“你们在那跟打哑谜似的,我哪听得出来那话中话啊!”
“萧老爹先前单独找过我一次,说是这次中秋家宴上,正式跟萧家说拜拜,且让我当中萧家大大小小的面,给一个承诺。承诺以后,如果萧家功高盖主,皇上想灭萧家的门,我一定要出手相救。”
“皇上就算是想灭萧家的门,师父你也是萧家的,不会连你一起杀吗?”流火翻了个白眼。
“谁告诉你,我是萧家的人?”清舟挑了挑眉。
“你姓萧,从小在萧府长得,你不是萧家人,谁还是啊!”流火像看白痴一样,看着清舟。
“我住萧府就一定是萧家的人?”
“你不是……难道,你……”流火立马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下巴差点掉下来。
“现在明白了?”
“不知道你们刚刚发现没有,萧老爹几乎每个子女都提了,唯独我那七哥没有提到,你们不觉得奇怪吗?”
“就目前黯曳所掌握的消息来看,只知道你那个七哥叫萧景灏,是大夫人的儿子,刚出生一个月,就被秘密送走了,萧家人没一个见过他,都只是知道有这么一个人存在而已。而且,萧萧,你不觉得,你还少算了一个人,萧家排行第八的那个女子,萧景音。
这也是萧家的另一个神秘存在,她跟萧景灏一样,都只是萧家的几个老人知道她,而这些老人,也都是死的死,残的残,几乎快没人记得,萧家曾有这么一个人了。她的母亲是与她一起消失的,你本来在萧家的女子中是排第四的,可为何萧相会让大家都是叫你三小姐,而刻意把这个萧景音忽略,你可有仔细想过?”
白墨早就把萧家调查了个底朝天,但这个萧景灏,却始终是无从查起,只要是接触过萧景灏的,除了大夫人和萧相,竟然是全无活口,就像从来都不曾有过这么一个人一样。
而那萧景音,也是在一次无意中,被查出来的,这个萧府,也不简单啊!要不然,不会稳坐大离三代丞相不倒。其背后,一定有一个巨大势力在推动着,但这是势力是什么,竟是连即墨山庄都无法查出,还真不是一般的有趣了。
“萧景灏,萧景音。这个萧家,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清舟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却也是抓不住头绪,索性也不愿多想,跟着流火他们一起开始了逛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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