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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把她抱进来吧！”清舟带着那男人进了诊室，然后，让他把他娘子平放在床上，“得罪了。”冲那男人点了点头，把那女人的裤脚卷了起来，双手搓了搓，又放在嘴边哈了几口气，刚刚还有些凉的双手，现在微微温了一点，活动活动十指，让手指不再僵着。
清舟翻看了一眼女人的腿部，皮肤明显变红，但还好没有起水泡，“流火，去外面弄些冰块，用布裹着拿进来，赶紧降温，让她局部散热，防止产生水泡。曼珠，你去药房，把最里面的一个架子，从上往下数，第五排，从左往右数第一个瓶子拿来。沙华，拿刀和酒精给我。”
先是用刀剃除伤区及其附近的毛发，然后，用肥皂水及清水把创面周围健康皮肤都清洗了一下，再用75%酒精擦洗消了一下毒，再拿冰块进行物理处理，最后，拿自己配制的烧烫灵，轻轻地涂抹在创面。
“还是会有点疼，但是，坚持用这药，能最大可能的不留疤。”清舟把那一小瓶药水递给那男人，“这几日的饮食，要以清淡、易消化的食品为主，少吃辛辣刺激性食品，像那些辣椒啊、姜啊、蒜的，最好是不要吃。平时可多吃些鸡蛋、豆子和豆腐这些，都是能有助于伤口愈合的。都记住了吗？”
“谢谢大夫！”那男人给清舟鞠了一躬，“大夫，这要多少钱？”
“消毒加这瓶药，你能给多少呢？”清舟看着那男人问道。
从他到有一家的第一眼，清舟就有打量过他，一身打着补丁的衣服，枯黄的头发，干瘦的身材，这大冬天的，脚上的鞋还是破了洞的，一看就是穷人家的，肯定没办法付医药费，所以，就有了这么一问，让他能有个台阶下。
“这个，公子，跟您说实话，我们是穷苦人家出身，现下又正好是农闲时节，家中已无更多的钱了，只有五个铜板，如果您不嫌弃，就先收着，到来年开春，等有了收入，我再来还您诊费，您看行不行？”男人甚是不好意思地低头，不安地搓着衣角，小声说道。
“就五个铜板啊！”清舟眨了一下眼，“太少了呢！三天的义诊早就结束了，这也不能给你免费了。要不这样吧！等到来年开春了，你带上一颗桃树苗或者杏树苗，来我这医馆，找我，或是我徒弟，抵了这医药钱，可好？”
“用树苗抵医药钱？”那男人愣住了，“早前听坊间传闻，燕州来了一个不收钱，只收树苗的大夫，不会就是您吧？”
“就是区区不才在下。”清舟笑了笑。
“公子真真是活菩萨在世，妙手仁心啊！多谢公子，多谢公子啊！”那男人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眼眶里蓄满了泪，说着就要给清舟磕响头。
他这一举动，着实把清舟给吓傻了，她每次见到这种场面，都会不知所措，这些人，怎么都喜欢动不动，就给人下跪呢！还是流火反应快，赶紧上前扶起那人。
“这位大哥，不用行如此大礼，我也只是尽了一个医者的本分。”清舟摇着手，笑了笑，“快带你夫人回家吧！”
流火在一旁把刚才那老王大哥欠的帐记下，老王大哥按了个手印，就背着夫人离开了有一家医馆。
“师父，你是怎么想到要用这树苗换医药费的？”流火好奇地问道。
“其实这不是我想到的，我只是借鉴古人而已。在我们那里，有这么一则传说故事。”清舟看了一下，也没什么客人，就坐在流火对面，给流火讲故事。
“相传有一个叫董奉的人，少年时期，除了学习古籍经典之外，还发奋钻研岐黄之术，立志要做一位悬壶济世的好大夫。
后来在一个偶然的机会，遇到了一位高人，因而修得道术，不但医术极为高明，而且能够预言风雨，老百姓都视他为能‘呼风唤雨’的仙人。这道术呢，对修身养性，有其一番道理。董奉修得道术后，青春长留，驻颜不变。
据说，当时有一个在侯官出生的少年，第一次见到董奉时，董奉已是四十出头的人，五十年后，此人回侯官探亲，看见许多当年的邻居朋友，都已经是老的老，死的死，唯有这董奉的颜貌，一如往日，没有一点的变化，心中就很是奇怪，去找了董奉询问原因。
‘当初我看到先生是中年人，而今我都已满头白发了，您却仍然健壮如中年，先生是否得道？’董奉回答：‘偶然耳’。
长生不老，一直都是历代许多帝王、权贵们梦寐以求的事，但如一位诗人在诗中所说的：‘又无大药驻朱颜’。
那人在听了董奉的话后，就把他的话传了出去，一时间，一传十，十传百，前来寻求‘长生不老’的‘仙药’和‘法术’的人，日益增多，搅得董奉是终日不能安宁。于是，他一气之下，便离开了家乡，去周游天下，以医术济世救人。
有一次，在他经过交州的时候，刺史士燮罹发生了中毒性休克，厥亡三日，经董奉的救治，奇迹般的死而复生，这一消息立刻就传遍了整个江南。
士燮全家是万分感激董奉的救命之恩，特地在府邸的旁边建造了一座高楼，供董奉居住，一日三餐均亲自侍奉。
却哪知，一年之后，董奉谢绝了士燮的盛情挽留，离开交州，一路北上。
在途经钟离时，他看到当地人民由于三国的争战而贫病交加，十分的同情，便在凤凰山之南六十里的一个贫困的小山坡上居住下来。
他根据当地的地理、气候条件，把他曾经从书上学到的，关于江南种植果木的农业技术知识，无偿地传播给钟离的农民，并鼓励大家在荒山坡上，种植杏树以救荒致富。
不过很可惜，有很多人对这位悬壶治病的‘游医郎中’，他所提倡的种杏致富的意义，持怀疑态度，并不实行。
于是，董奉在他的医馆里，就定下了一个奇特的规章：凡是来看病的，一律不收取任何费用，但重病者病痊愈后，要在他居住的山坡上，种植杏树五株；病轻者，种一株。
由于他的医术高明，医德高尚，远近患者都纷纷前来求治，数年之间，后山就种植了万余株杏树，俨然成为一遍杏林。
待到杏子成熟时，董奉写了一张告示，规定：来买杏的人，不必通报，只要留下一斗谷子，就自行摘一斗杏去。
然后，他把杏子交换来的谷，用以救济贫民。
据说，每年有二、三万贫病交加的人，受到董奉的救济。”
“后来，人们就根据这个传说，开始用‘杏林’称颂医生，用‘杏林春暖’、‘杏林春满’、‘杏林满园’或‘誉满杏林’等，这样的成语，来赞扬医生的高明医术和高尚医德。”
“原来如此。”流火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师父学董奉，也是想想成为他那样的一个人吗？”
“嗯。我出生医药世家，自从会认字，我就没有断过医书，一直都在学习，也曾有过一段不想学的时光，我祖父就抱着我，给我讲了这个故事，我还记得，这是他跟我讲到的第一个中医小故事，我当时听了很感动，励志也要成为他那样的好大夫。但无奈现实多坎坷，医院里有太多的人事纠纷，大家都为职称，升官尔虞我诈，我一直都没能实现这个梦想。如今好了，我有了自己的医馆，我觉得，在我力所能及的时候，是可以成为董奉那样的人的。”
“师父，我相信你。”
“流火，有位圣人有云：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善天下。我一直觉得，这不仅仅是对于君子来说，也是对于我们这些医者的要求。”
“嗯，徒儿谨记师父教诲。”
“今日医德课就上到这，你坐诊，我出去转转。”清舟站起身，拍了拍流火的肩，转身出了门诊室。
清舟刚出诊室，就看到了靠在墙边的白墨。
“怎么站在这？”清舟牵住白墨的手，“走，出去转转。”
“刚听你给流火讲故事听入神。”白墨拿起挂在门口的披风，细心地为清舟系好带子，然后拿了自己的随意系上，就牵着她的手，一起出了门。
踩在雪地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慢慢地在院中散步。
“萧萧，你很喜欢行医？”
“也不算喜欢，感觉就是一种与生俱来的本领，我爸曾说过，我是我们萧家百年难得一遇的医学奇才，天生就是该干这一行的。”
白墨没有说话，低头侧眼看了眼清舟，又转头看着前面的路，他只是微微一笑，握着清舟的手紧了紧。玄女娘娘每天没事干就对着优钵罗池念医经，可不是与生俱来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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